第五十一章 入得劍閣十萬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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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齊摹拓整個身子隱沒在鳳凰虛影之中,冷蕭抬眼望去,眼前便隻有一隻鳳凰唳鳴而來,尖利的喙子寒光一閃,驟然落下!

    冷蕭目光一沉,長劍隨之抬起,鳳凰喙子之,會龍劍劍尖瞬息顯露,輕飄飄點在冷蕭手中長劍之上,冷蕭劍未出鞘,雙手握住兩端,便呈托天之勢。

    會龍劍之上再度傳來一個大力,鳳凰虛影驀然舞動,寸寸沒入冷蕭手中長劍之中,冷蕭雙手頓時綻出寸寸血痕,劍氣在他雙臂肆虐,兩條袖子盡數破碎!

    冷蕭麵色漲紅,雙臂微微發顫,卻死死支撐,齊摹拓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忽然道:“我說過,我要將你踩在腳底,莫問緣由,我齊某人要踩一個人,向來不需理由!”

    他雙目一瞪,會龍劍再度下壓,麵龐僵硬,將所有力量都匯聚於會龍劍上,霍然向下一落!

    會龍劍劃出一道弧線,竟在那飛舟地麵之上留下一道淺淺痕跡!

    冷蕭雙足靈氣閃爍,步法玄妙,身形猛然一晃!

    他迅速後退到方雲前方不遠處,雙手各持半截長劍,白曉之劍竟連同劍鞘,被生生斬斷!

    冷蕭似未有幾分神情變化,目中流露一絲冷意,方才刹那,他分明感覺到齊摹拓身上的凜冽殺意,若非他躲得快,已然殞命於會龍劍下!

    “冷某輸了!”冷蕭說完這句話,頓覺麵上一疼,一道血線自額頭正中一直蔓延到脖頸,乃至衣物都出現一片裂痕。

    齊摹拓似有些可惜,緩緩收起會龍劍,機會隻有一次,此時再想出手,已然不可能。

    胡海、白曉等人連忙迎上,冷蕭衝白曉歉意一笑,遞過兩截長劍,白曉還未接住,反倒被夏鳶搶先一步奪走,隨即將斷劍丟到一邊,無所謂道:“不過是三品之中較次的長劍,且還有缺損,斷了便斷了吧!”

    見夏鳶目光看來,白曉渾身一顫,連忙賠笑:“是是是,師姐說的是,師姐說什麽都對!”

    冷蕭吐出一口濁氣,平靜道:“此人很強,我不是對手!”

    他不過築基修為,單單在他所相識之人當中,寒月,張翠花,仇雁笙,紅綃,南宮君婉,每一個都比他強。甚至還有黑蠍子,若非對方輕敵,孰強孰弱尚不好說。

    “還是太弱了。”

    白曉忍不住說道:“冷兄,你分明還有殺招未出,出了殺招未必就懼了他!”

    冷蕭緩緩搖頭,倒是極為豁達:“恰恰相同,他亦未出全力。”

    雖未能滅殺冷蕭,可雲端轉念一想,冷蕭雖然悟得藏鋒劍意,實力卻還欠缺,不足為慮。此刻不由心情大好,遙遙望著方雲,露出一絲輕蔑笑意:“方宗主,看來,你門下弟子都是去長見識的吧?”

    方雲不與之爭辯,心中亦在暗暗憂慮,回雲宗竟有齊摹拓這般天縱之才,可惜不是他嵐暉派的。

    此間事了,關於百藥宗之事再無人提及,又有何可提及的?事態如何,所有人皆心知肚明。

    又是半月之後,除去冷蕭所乘坐飛舟之外,又遇上幾艘飛舟,且飛舟之內修士修為層次各不相同!

    “果然不出所料,每一架飛舟所搭載的宗門皆有強弱劃分,所以每架飛舟之上的宗門皆實力相仿。”

    早在之前冷蕭便對此有所懷疑,青痕宗試煉之地邪祟現世之時,南域各地大宗前來支援,且都是元嬰境界之中的佼佼者,而冷蕭所乘飛舟之上,無一麵熟者,可見這些宗門的實力還不在青痕宗眼裏。

    沒過多久,方雲忽然站起,與此同時,飛舟之上各宗主盡數站起,諸多弟子亦連忙跟著起身,隻見前方一座蒼茫大山!

    大山之內霧氣繚繞,一副祥瑞之兆,可卻並未有何突顯之處,方雲卻緩緩道:“劍閣已至。”

    冷蕭默然,放眼望去,這莽莽天地,便是劍閣?

    “坐下吧。”

    方雲再度出言,八人依言坐下,便盤坐下這飛舟之上。冷蕭頓覺飛舟上傳來一陣奇怪力量,有種讓他靈魂出竅之感,渾身一陣空虛。

    冷蕭腦中有些恍惚,驀然低頭,竟看見自己此刻正盤坐於方雲身後,他隨即回神,卻見數百萬道光點洋洋飛起!

    每一道光點,是否便代表一人?若是如此,這劍閣試煉之中,竟有數百萬人?他放眼望去,此刻這大山之外,密密麻麻盡是飛舟!

    冷蕭心中駭然,便是青痕宗,亦隻有三十個名額,縱然南域宗門林立,可一些小門小派莫說獲得名額,恐怕便是連劍閣都不曾聽過!

    他忽然想到一點,除非……這些人都來自外域!便是他自己,亦可以說是中域之人,中域,通天聖地。

    還不待他細細思考,耳邊忽然回蕩起方雲的一句提示:“劍閣試煉唯有一個要求,活到最後!”

    數百萬人,隻取前九千九百九十九名!

    不知過去多久,冷蕭忽然渾渾噩噩醒來,一睜眼便對上一雙漆黑眼眸,足有銅鈴大小,頓時將他嚇了一跳。

    可笑的是,冷蕭突然醒來,亦嚇了對方一跳,於是便見二人各退一步,唯一不同便是冷蕭躺在地上,而對方則是站立。

    冷蕭下意識四下張望一眼,根本空無一人,他本以為嵐暉派另外七人都會被分在一起,不曾想竟是分開的,他不禁感覺有些好笑,天地之大,容納數百萬人亦不見第二人蹤影,要何處去尋?

    他當這個隊長,等同於無。

    此刻,他才正式打量起麵前之人,麵前之人皮膚黝黑,在陽光下泛著古銅色光澤,皮膚之上畫著成片花紋,密密麻麻,頭發高高束起一髻,臉上亦有大片花紋。

    與黑蠍子麵上的花紋不同,黑蠍子所紋之物給人一種邪異之感,而麵前之人,卻顯得十分自然,仿佛本該如此。

    那人眼睛很大,炯炯有神,看模樣比冷蕭大不了幾歲,卻比冷蕭要高一個頭,冷蕭打量他之時,他亦在打量冷蕭。

    忽然,他伸出一隻手在空中連連揮舞,顯得極為興奮,猛然朝著冷蕭撲來!

    冷蕭作勢要躲,可卻好似使不出一絲力氣,駭然發現,自己竟調動不了一絲靈氣!

    那人一把將冷蕭撲倒在地,從背後取出一根麻繩,將冷蕭雙手緊緊捆住,然後牽著繩索另一端,嘴角之上笑意不止,顯得有些憨厚。

    他看著冷蕭,一副趾高氣揚的模樣,哇啦哇啦說著什麽,可冷蕭卻半句都未曾聽懂。

    冷蕭試探性問了一句:“你是何人?”

    那人一臉差異,直勾勾望著冷蕭,抓了抓頭發,頓時苦著臉,有些煩躁,又哇啦哇啦說了一長串。

    冷蕭默然,不再言語,心中頓時明了,二人語言不通。

    許久,那人似乎是放棄對話,神色有些惱怒,冷哼一聲,不再理會冷蕭,猛然拉著麻繩朝一個方向走去。

    麻繩之上傳來一股大力,冷蕭被拉的一個踉蹌,卻未曾跌到。

    冷蕭心中微詫,對方分明隻是隨意一拉,力量卻極大,看對方五大三粗之態,他定了定心神,便不覺奇怪了。

    冷蕭身材雖然不算壯碩,卻也十分精煉,可在那人麵前,簡直像根柴火棍似的,瘦弱不堪。

    不多時,前方傳來一陣水聲,那人便要帶冷蕭過河。

    河道很寬,水流湍急,河麵之上立著幾塊光滑大石,他指了指冷蕭,又指了指石頭,冷蕭頓時了然,衝他微微點頭。

    那人頓時一笑,一步跳上一塊巨石。每一塊巨石之間相隔一丈,那人還唯恐冷蕭跳不過來,卻見冷蕭腳步輕盈,縱身一躍,穩穩落在他邊上。

    那人頓時眼睛一亮,喜笑顏開,好似撿到寶一般,又仔細看了冷蕭幾眼,連連拍著冷蕭肩膀。

    二人一連跳過八塊巨石,下一步便能一躍上岸,那人一步跳起,冷蕭心中突生警兆,連忙大喊一聲:“小心!”

    那人心生疑惑,聽不懂冷蕭所言,誰料那湍急河水之中竟竄出七八道人影,手中各持一把兵器,有石錘,有石鎬,亦有石鐮長槍,各有不同,霎時朝著那人攻去!

    那人麵色一變,似有些驚恐,在空中竟生生扭轉身形,躲過幾道攻擊,冷蕭這才發現,在他後頸之上紋著一個黃鳥圖案。

    顏色鮮豔,不知是何顏料所紋,筆畫簡陋,卻格外靈動。

    再反觀那七八個偷襲之人,縱身騰躍時後頸之上有一蟾蜍圖案。

    冷蕭心中暗忖,這或許是象征著某個部族的圖騰。

    說時遲,那時快。見那黃鳥族青年已然步入險境,冷蕭沒多少猶豫,立刻猛拉麻繩,驟然將那青年又拉回了巨石之上。

    那七八人一擊不中,半數跌落河水之中,控製不住身形,隻勉強露出一個腦袋,被河水衝走,亦有三人落在巨石之上。

    那黃鳥族青年似猶豫了一霎,將冷蕭的麻繩給解開了,從腰上掏出一柄石斧,對著那三個蟾蜍族男子咆哮了幾聲,麵色猙獰少許。

    那三人亦哇啦哇啦回應幾句,似有不屑,忽然舉著兵器便撲了上來!

    兩人迎上黃鳥族青年,還有一人朝冷蕭衝了上來,冷蕭眉頭微皺,他什麽都不曾做,便卷入了這好似兩個部族之間的紛爭,實非他所願。

    他隨手握住麻繩,猛然朝那蟾蜍族男子一甩,麻繩接連蕩起幾道漣漪,好似水蛇遊走,猛然抽在那男子手中石錘之上,麻繩甩出一丈有餘,力道逐步增加,到爆發之時,發出一聲沉悶聲響!

    那人哇啦叫了一聲,手中石錘竟被麻繩給生生抽斷!

    那蟾蜍族男子神色驚怒,將石錘斷柄隨手丟棄,石錘足有人頭大小,柄部斷裂已難以揮舞,他便一把抱起石錘,直接扛在肩上,身體向後一傾,猛然大叫一聲朝冷蕭拋了過來!

    雖隻是簡單一扔,奈何那石錘分量不小,若被砸中,恐怕難以幸免。

    冷蕭立刻避開,再回頭時,那蟾蜍族男子已抓住麻繩一端,猛然一拉!

    冷蕭力道不及他,身形一歪,不得已鬆手,那麻繩便瞬息落入敵手!

    那人得意一笑,嘴角劃過一絲冷意,眼睛眯起少許。

    再看那黃鳥族青年,以一敵二,根本不是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