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原是一個采花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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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衣人命懸一線,冷蕭不知其是敵是友,不能眼睜睜看他頂著自己的名字死去。

    他不是陳涵對手,亦不知自己何處得罪了此人,竟叫他這般恨自己,陳涵目中所流露之光,非深仇大恨不可顯露。

    冷蕭才往前走了一步,張天有頓時眼神一眯,語氣稍顯冰冷:“怎麽,你對冷蕭也有興趣?”

    冷蕭頓時腳步一頓,目光一閃,忽的輕輕笑了笑:“他一直掩著麵容,張兄又是如何知道他就是冷蕭?”

    張天有冷哼一聲,帶著一抹嗤笑之意,忽然目光一閃,直直注視著冷蕭,那淩厲的眼神好似能夠投過帷帽刺入冷蕭麵上一般。

    “你這麽一說倒是提醒了張某,閣下自一開始便是掩蓋麵容,在他人對白家二小姐避之不及之時,卻不顧一切也要拍下婚書,此刻卻又說他不是冷蕭……”

    “如此說來,自一開始這黑衣人便不承認自己是冷蕭,莫非……你才是冷蕭!”

    張天有眼神瞬間鋒銳如刀,直直剮在冷蕭麵上,好似要將那帷帽給絞碎一般。冷蕭尚且平靜,心中早已有了應付各種變數的準備,反倒是白曉在張天有話音落下之時渾身一顫,直至此刻還隱隱有些發抖,不知是懼怕還是激動。

    冷蕭一言不發,空氣好似靜止,便連那陳涵拳腳落下之聲也不由得輕了許多,縱是黑衣人那淒厲慘叫,也變得虛弱無比,好似隨時都會戛然而止。

    卻見那張天有忽的猛然大笑起來,忽然朝冷蕭伸來一隻手,冷蕭肩膀微不可察的後撤了一絲,卻又頓住,張天有的左手便輕易落到了冷蕭右肩之上。

    隨即,張天有輕輕在冷蕭肩膀之上拍了拍,眼裏泛起一抹譏諷之意:“小子,你一個奇醜之人,能抱得白家二小姐這樣的美人歸,應當要懂得知足,這冷蕭,是我的……”

    “別打他的主意,當心丟了性命!”

    張天有麵上似有笑意,神態卻極為冰冷。白曉見張天有並未察覺冷蕭異常,才剛剛鬆了口氣,卻不曾想冷蕭抓住這個空檔霍然衝了出去!

    冷蕭的修為還要勝過張天有一籌,所以張天有亦是未能反應過來,張天有之所以這般明目張膽的追捕冷蕭,不過是仗著一件沐尋禮賜下的靈寶而已。

    冷蕭這一舉動,莫說張天有大驚,便是白曉亦心髒躥到了嗓子眼兒裏!他本一直藏身於冷蕭身後,此刻冷蕭躥了出去,他竟升起一抹無地自容之感。

    然而張天有根本未曾看他一眼,目光死死落在冷蕭身上,也一步追了上去。

    不過隻邁出一步,張天有便瞬息止住了步伐,卻見冷蕭被陳涵一把掐住脖子,他雙手按在陳涵左手之上,意圖將對方手指掰開,可一切卻隻是徒勞!

    張天有頓時嗤笑一聲,心裏怪罪冷蕭欲搶其功勞,麵上冷亦更甚:“張某人方才便已說過,別打他的主意,當心要丟了性命!”

    時間好似刹那靜止,瞬息感受到了自己與對方之間的差距,一個是巍巍高山,一個是微微沙礫。

    可就在他幾乎喘不過氣來、妄圖殊死反抗之時,陳涵卻一把將他丟在了邊上,隻留下一句冷漠的話語:“陳某今日來隻為取一人性命,還望無所謂之人莫要自尋死路。”

    白曉連忙低著頭彎著身子衝上去扶起冷蕭,冷蕭麵色發紫,尚還在劇烈咳嗽。白曉嚇得嗓音都變了少許,連連應諾:“我這兄弟魯莽,冒犯了陳兄,恕罪!恕罪!”

    便見這時張天有已然捏起了長劍,緩步走上前,冷蕭胸膛起伏,沉默不語;白曉兀自低頭,神色卻一霎平靜下來。

    繼而冷蕭麵前霍然出現一截劍尖,晃人眼神,在他與白曉之間來回晃動。張天有目光在陳涵身上一閃而過,似十分忌憚,猛然對著冷蕭刺下一劍,卻隻擦著冷蕭臉頰一寸處落到了地上,濺起幾粒塵埃,在帷帽之上留下一道破口。

    “既然陳兄放過了你,我張某人也並非嗜殺之人,你二人,即刻滾離此地,否則……便永遠留下吧!”

    “那倒要多謝張兄大人大量了。”冷蕭輕咳一聲,喉中幹澀不已,連帶著聲音亦有些沙啞。

    那張天有收回長劍,心中仍對冷蕭戒備不已,目光卻忽然被吸引,下意識撇過了頭。

    卻見黑衣人嘴上不住嘟囔著什麽,隻是口中夾著血沫模糊至極,終是使出最後一絲力氣,一把扯下麵巾!

    “我……不是……”

    張天有一見那黑衣人露出麵容,頓時眼珠子都要瞪了出來:“你不是……”說話之間,他好似想到了什麽,同時霍然轉身,然而還未來得及抬起手中長劍,頓覺胸口一疼,“你是……白曉!”

    待他說話後半句,已然是出氣多進氣少,白曉手中捏著一塊尖利石頭,猛然從張天有胸口拔了出來,張天有胸口赫然便是一個漆黑大洞,繼而身體驟然癱軟了下去。

    陳涵自始至終冷冷望著這一幕,似是嗟歎一聲,望向冷蕭二人,目光不帶絲毫感情,忽而落在白曉麵上:“你是……白曉?”

    白曉丟了手中石頭,一把抓起張天有的長劍,遙遙指著陳涵,粗重喘息了兩聲:“是,又如何?”

    “你來救冷蕭?”

    陳涵麵上始終平靜無比,方才打黑衣人時的猙獰與暴戾之意被盡數收起。

    “是,又如何?”白曉掃了那黑衣人一眼,從牙縫裏擠出了這四個字。

    陳涵沉默許久,目中似是有些倦怠,忽然一腳踩在那黑衣人脖頸之上,可憐那黑衣人始終試圖說著什麽,卻在陳涵這一腳之下所有幻想都成了奢望。

    他腳下傳來一聲骨裂之聲,清脆之極。

    白曉下意識心中鬆一口氣,卻忽然激動起來,抬劍便要朝陳涵衝過去,冷蕭適時將他拉住。

    便聽陳涵又道:“你救不了他。”

    而後兀自轉身離去,徒留給冷蕭二人一個落寞背影。

    再看那黑衣人,早已死透,口中湧出一股血沫。冷蕭目中露出一絲不忍,卻聽白曉輕輕說著:“看此人麵相便不是什麽好東西,你不必介懷,人又不是你所殺!”

    冷蕭隨之笑了兩聲:“你還會相麵?”

    二人出於道義,將黑衣人直接葬在了原地,隨後又卸下了張天有的包袱,打開之後隻見白花花一大片靈晶!

    白曉頓時咂咂嘴,稍顯激動:“看不出這廝竟這般富裕!”

    冷蕭微笑著,伸手將靈晶分成了四份:“我的,你的,胡海的,夏鳶師姐的。”

    白曉笑了兩聲,卻是站起了身子:“我要那東西有何用?咱們趕緊回去吧,我爹恐怕都急壞了!”

    冷蕭收起自己那一份,隨即將剩下的靈晶包起,遞給白曉:“修煉佳品,怎能無用?胡海和夏鳶師姐那份也由你收著吧!”

    說著,他一把將靈晶塞進白曉懷裏,又補了一句:“帶著這麽多靈晶也不方便行事,你可將之先放於白家。”

    而後,冷蕭又把長劍取下,遞給了白曉,白曉不由詫異,隻聽冷蕭輕輕吐出三個字,卻又默然。

    “雲亭劍。”

    白曉接過雲亭劍,默不作聲,笑了一聲,氣氛沉重少許,便似隨意的去張天有身上摸索了一陣,竟還真從張天有懷裏摸出一件靈寶。

    隻見那靈寶呈圓珠狀,通體漆黑,如同路邊石頭般毫不起眼,卻又有靈氣波動。

    白曉隨意一探,這漆黑圓珠便散發出一股驚人氣勢,他連忙止住了動作,眼睛泛起亮光,便將珠子塞給了冷蕭:“這其中好似封印了一股力量,應當是一次性的殺傷性靈寶。”

    冷蕭也不矯情,接過珠子便塞入了懷中。

    他抱起白依依,走到山腳之後,冷蕭忽然覺得有些不妥,仔細探了探白依依脈搏。

    “怎麽了,我妹妹可有事?”

    “無事,但又不像尋常昏迷,還是去找個大夫瞧瞧。”

    二人頓時加快腳步,趕到了江溪城,那茶鋪老板一見是冷蕭進城來,好似心中有了陰影一般,下意識避開了目光,佯裝不知。

    白曉畢竟是江溪城生人,對此環境遠比冷蕭熟悉,三兩步帶冷蕭闖入了一個草堂之中。

    那草堂也無招牌,破破爛爛,好似便是一個尋常民居,且主人家還是家境貧寒之人。

    二人進入之後,草堂之中隻有一名老者,在院子裏擺弄著花草。老者衣衫破舊,已然被洗得發白,其貌不揚,可白曉見到此人便好似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連聲道:“大夫,快看看我妹妹!”

    那老者看似身形瘦削,羸弱不堪,走起路來卻腳下生風,三兩步走到冷蕭跟前,探了探白依依脈搏。

    然而還不到兩息,老者便收回了手指,麵上平靜不已,掃了白依依一眼,笑容頗為慈和:“這姑娘倒是運氣好。”

    白曉聞言不由一喜:“怎麽說我妹妹有救?”

    老者說道:“無甚大事,不過是中了一種特質*,老朽這些年也見過不少,配一副湯藥,半日便可蘇醒。”

    二人出城之時,路過一塊公告欄,白曉頓時駐足,拉了冷蕭一下,指著其中一張畫像。

    “采花大盜遊小空,通緝一千塊靈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