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三方刀俎我魚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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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殘餘雷霆之力想冷蕭體內瞬息爆發,冷蕭五髒六腑仿佛要被震碎一般,那枚剛剛成形不多久的金丹立刻散發出一股柔和力量,朝著雷霆撲了過去。

    然而雷霆之力自體內爆發,冷蕭依舊了噴出一口鮮血,五髒六腑便好似不是自己的一般,沒了知覺,身子僵硬無比。

    便在這時,那雷霆肆虐所激蕩而起的煙塵之中,驟然閃爍出一道銀亮劍影,冷蕭怒喝一聲,霍然點出一指!

    一指之下,靈氣激蕩,將這蒙蒙煙塵盡數掀飛了出去,其中還夾帶著一道頎長身影。

    那劍閣弟子兩步穩住身形,卻見冷蕭已然披上了一件衣服,隨手將包袱縛在了腰間。

    “冷蕭,可是你殺了我師弟?”那劍閣弟子眼神一眯,透出一抹寒意。

    然而他話音剛落,冷蕭尚且沒有動靜,他自己反倒是吃了一驚,他的嗓音竟變得蒼老之極!

    那劍閣弟子伸手在臉上摸了摸,待摸到那粗糙皮膚之時,身子不由一顫,嘴角露出一絲陰冷,便見他體內靈氣噴湧,麵上那蒼老之態又很快恢複成了青年模樣。

    “時間之道?”

    那劍閣弟子麵色反倒是平靜了下來,淡漠道:“很好,你有資格知道我的名字,記住了,我乃劍閣閣主沐尋禮親傳弟子,喬止誼!”

    “倒是有幾分意思,便叫你見識見識我劍閣靈訣之威!”

    喬止誼高高在上,煙塵散盡,唯有他一人睥睨一切,周身竟散發出璀璨光華!

    隻見他長劍向前一刺,周遭靈氣瞬息幹涸,好似被長劍吸盡一般!冷蕭目露驚色,麵上卻愈發沉重,在那劍招落下之時迅速衝天而起,避了開去!

    說時遲,那時快。喬止誼劍招落下不過瞬息功夫,那一劍落下之處一個漆黑小洞深不見底,令人心中震駭。

    “你可莫要將我當成張天有那樣的廢物!”

    喬止誼淡漠一笑,絲毫不將冷蕭放在眼中。手中長劍靈光閃爍,竟刹那之間斬出萬千劍影,封鎖了冷蕭所有空門!

    冷蕭雙掌一合,金丹瘋狂噴吐著靈氣,身形猛然化作一道青色劍影,試圖衝破那萬千劍影的封鎖!

    然而便在二者接觸刹那,喬止誼劍影之上驟然燃起一片火光,那火焰黏附在身上,竟揮之不去!冷蕭突出劍影的刹那,已然成了一個火人!

    冷蕭周身靈氣護體,此時猛然向外一震,便將那火焰盡數震散了出去,可身上依舊是留下了一片燙傷痕跡。

    還不等冷蕭回過神來,喬止誼已然出現在了他正前方,迎麵一劍刺來!

    冷蕭雙掌之上靈氣一蕩,擋住這淩厲一劍,而喬止誼一掌已然按到了他胸膛之上!

    一掌輕飄飄落下,冷蕭亦好似未受到攻擊一般,可下一霎卻突然胸悶,靈氣為之一散,整個人頓時從半空摔了下去!

    喬止誼輕笑兩聲,緩緩走進冷蕭,卻見冷蕭癱倒在地,渾身本就焦黑,此刻更是多了一片淋漓血跡。

    冷蕭一個翻身站起,卻頓時腳下一軟,險些再次跌到,一身的傷痕傳來陣陣刺疼,撕扯著冷蕭神經,麵色稍稍凝重,卻仍是平靜無比,一雙明眸在漆黑麵龐之上顯得十分突兀,直勾勾落在喬止誼身上。

    喬止誼輕輕搖頭,嘖然道:“近一年才剛名動江湖,今日便要飲恨於此,可悲,可歎,嗬……”

    他長劍輕舉,落下之時卻迅疾似風,淩厲似電,倏然而已!

    冷蕭咆哮一聲,金丹不斷閃耀,周身頓時爆發出一股電芒,卻見喬止誼那一劍不知為何頓了一下,繼而被冷蕭一掌拍得長劍險些脫手!

    喬止誼不禁退後三步,卻並未看向冷蕭,眼神透過冷蕭落在了極遠之處,便見那天邊兩道身影飄然而來,速度極快,瞬息便至!

    楚天闊見冷蕭無恙,心中暗道一聲可惜:“寒月師妹,為何要救那卑劣之徒?二長老可是吩咐要取他性命!”

    見冷蕭已然是金丹修為,回想起方才那雷霆的威勢,楚天闊心中不禁升起一抹酸意,恨不得冷蕭即刻命喪黃泉。

    寒月聞言,隻是冷冷道:“大長老之命,是將冷蕭生擒!”

    “可駱長老才是刑堂堂主,掌管刑罰!”

    “如今宗主閉關,乃是謝長老掌管宗門,師兄以為,該聽誰的?”寒月聲音不變,神色未有絲毫波動,好似隻是在就事論事,然而眼神落到冷蕭身上之時,卻依然波動了一霎。

    喬止誼目光一下閃過寒月,方才便是她出手相阻,否則冷蕭不死也重傷。繼而又劃過楚天闊,麵色漸冷:“吾乃劍閣弟子喬止誼,來者何人?”

    “青痕宗,寒月。”

    “吾乃青痕宗大師兄,楚天闊!”楚天闊兩眼一瞪,在喬止誼麵前絲毫不露怯,眼神望向冷蕭之時,不由挑了一下眉頭,似有意羞辱冷蕭一般。

    喬止誼麵上平靜,心中卻是一沉,劍閣出世,多數宗門都要贈劍閣幾分薄麵,然而看楚天闊那副氣勢,分明不想給他麵子。

    “原來是寒姑娘、楚兄,不知二位遠道而來,有何貴幹?”

    不等寒月說話,楚天闊頓時輕笑一聲:“也無甚大事!想必喬兄也有所耳聞,此賊偷師我青痕宗靈訣,今日便是奉師命而來,捉拿此賊!”

    喬止誼幹笑一聲:“如此說來,倒是十分不巧。喬某也是奉命而來,取冷蕭性命。”

    他麵上露出一絲詭異笑容:“若不然,將他頭顱斬下,一分為二,你我兩方各得其一,各自交差如何?”

    喬止誼話音才落,楚天闊頓時心中暢快不已,大有讚同之勢,心中暗道:“你冷蕭在青痕宗試煉之地大放光彩,又在蠻域力抗沐尋禮,可曾想過自己也有今日?”

    被人當麵商議如何分割頭顱,這是何等恥辱?

    不過楚天闊心中這般念頭隻是一閃,卻並未答應,而是義正言辭道:“喬兄此言差矣,吾輩修士自當心存善念,我青痕宗亦是名門正派,豈能行此等慘無人道之事?”

    寒月在楚天闊身邊,冷冷吐出一句:“我等奉師命,生擒冷蕭,不得有誤!喬兄,你執意要阻?”

    寒月說話並不如何中聽,仿佛是性格使然,不顯刻意,可在她話音落時,已然是一片劍拔弩張之勢,冷蕭夾在中間,左右不得言語。

    對他來說,當然是跟寒月回青痕宗更有利,北冥鯤閉關,如今謝雲磊掌管宗門,還有一線生機。可是他並不會這麽想,隻有弱者,才會將希望寄托在別人身上。

    強與弱,向來不是表現在外在,更要有一顆強者之心。冷蕭眼睛眯起,胸膛微微起伏,已然是抓住一切時間恢複。

    江溪城之內,陳涵自酒樓中走出,堂堂七尺男兒麵上卻掛著兩行淚痕,哭的無聲無息,手中一壇濁酒,走一步,灌一口。

    “蓮兒,你且稍後,待為夫飲盡這壇酒,便來陪你!”

    他走著,喝著,哭著,笑著,一步一瘋癲,一步一癡狂。

    路過之人,皆回頭張望,莫說他這般離奇姿態,便是他那黝黑膚色亦是叫人忍不住多看兩眼。

    “喲,好一個大男人,這淚,落的可當真是自在!”一公子哥模樣之人路過陳涵,不由狂言嗤笑一聲。

    陳涵便似未聽到一般,腳步不止,頭也不回,眼神始終迷離。

    “可憐,可悲,還是一個聾子!”那人見陳涵並不回應,又出口辱了一句,好似從中獲得了什麽快感一般。隨著他出言譏諷,路邊之人有不齒者,有不忍者,亦有隨之而笑者。

    他索性閑來無事,便也跟著陳涵走了幾步,卻見那癡狂落淚之人,站在一塊告示牌之旁,腳步忽然頓住。

    陳涵霍然回頭,兩眼直直落在那其中一張告示之上,眼白之上布滿血絲,猙獰至極!

    “采花大盜遊小空,通緝一千塊靈石。”

    陳涵嘴角不斷顫抖,雙手好似沒了力氣,酒壇子落在地上,摔了個八瓣,酒水灑落一地。

    “蓮兒,這壇酒……怕是飲不盡!”

    那公子哥模樣之人,猶是不知死活,見狀大笑一聲:“這位兄台,可是女人被采花賊給采了?莫要如此悲傷,天涯何處無芳……草!”

    就在他一句話快要說完之時,喉嚨卻頓時一緊,最後一個“草”字幾乎是硬擠了出來,聲調顯得極為怪異。

    “你可知,侮辱蓮兒,乃是死罪。”陳涵麵色平靜,身上邋遢不堪,麵上猶有淚痕,可那公子哥模樣之人卻再笑不出來,目中爬滿驚恐之色。

    “你……你敢在城中動手!”那公子哥模樣之人麵色漲紅,已是喘不過氣來。

    “給蓮兒道歉。”

    “你這蠻賊,還不放……放下本公子!你敢在城……”

    “哢——”

    周遭行人頓時發出一片嘩然之聲,那些方才附和而笑之人,此刻更是噤若寒蟬,匆匆離開了此地。

    遙遙望著陳涵背影離去,隻見那公子哥模樣之人脖子已一個怪異姿勢扭曲,麵上仍是豬肝之色,嘴角掛著一絲鮮血,沒了聲息……

    便在此事發生不多久,便立刻有一隊衛兵圍攏而來,將陳涵給團團圍住。

    “大膽逆賊,竟敢在城中造下殺孽!”

    陳涵望著這數十衛兵,一眼不發,從沙啞的喉嚨之中擠出二字:“讓開。”

    江溪城不遠處,喬止誼麵對寒月、楚天闊二人,自知討不到好處,頓時打了個哈哈,目光一閃,說道:“寒姑娘與楚兄之所以前來捉拿冷蕭,不過是因他偷師青痕宗靈訣而已,若不擊殺,帶回青痕宗也不過是廢除其修為一途……”

    “不若便直接在此地便廢了他修為,二人大可行事,喬某絕不阻攔!也算是……我兩宗之間的友誼。”

    楚天闊略一思索,笑了兩聲:“喬兄所言極是,沒必要為了一個逆賊而失了和氣!”

    “楚師兄,你這是要抗命?”寒月聲音冷淡照舊,卻不覺間多了幾分淩厲之色。

    楚天闊心中暗罵,麵上卻是笑意不減:“師妹此言差矣,二長老本就是欲取冷蕭性命,可大長老宅心仁厚,不忍於此。師兄亦是極為讚同大長老所言,不願枉造殺孽,這才留他一命,不知有何不可?”

    “楚師兄可莫要搬弄是非,大長老之命乃是生擒冷蕭,一切皆等將冷蕭帶回宗門,由大長老親自定奪!”

    喬止誼幹笑一聲:“寒姑娘此言差矣,計劃趕不上變化,再者說,命令是死的,人是活的,自是要學會變通……”

    “不知喬兄是何居心,言辭鑿鑿之間竟要將我青痕宗師命視若兒戲?”寒月目光冰冷,言語之間已然抽出長劍!

    “看來,是談崩了?”喬止誼亦是收起來善意之態,露出一抹陰狠。

    楚天闊本是兩可之間,見狀自然是一步踏前,擋在寒月身前,長劍出鞘,發出錚然輕吟,遙遙指著喬止誼:“喬兄,實在是對不住,各為其主而已!”

    他趁機對寒月耳語一句:“寒月師妹,既然已經撕破臉皮,絕不能叫他活著離去,否則必然殃及宗門!”

    寒月沒有回應,隻是不著痕跡的離他遠了少許。楚天闊舔舐了一下嘴唇,又重重啐了一口,看向喬止誼之時,目光愈發冰冷。

    就在兩方人將要交戰之時,一個聲音突兀傳來:“冷兄好手段,竟就在陳某眼皮底下,叫陳某錯殺了一人……”

    麵對陳涵的突兀出現,三人皆是吃了一驚,反倒是冷蕭稍顯平靜,麵上似有苦笑之意:“冷某自是不願叫人無辜枉死,奈何陳兄不給冷某言語之機。”

    陳涵緩緩搖頭,似極為疲憊:“不過一渣滓耳,死不足惜,再不談論罷!今日,陳某來取你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