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一章 青痕宗正殿議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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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痕宗,正殿之內。

    冷蕭陡然單膝跪地,抱拳領罪:“弟子冷蕭,千萬江溪城清理鬼物,未能將肖威師弟平安帶回,請大長老責罰!”

    如今青痕宗,由謝雲磊高居首座,暫代宗主之位,管理宗門大小事宜。而北冥鯤,自從沐尋安與踏仙橋一事終了之後,便又開始閉關,何年何月才能出關,也是尚未可知。

    冷蕭身邊,高鑫更是雙膝跪地,麵露羞慚,一副謙卑之色。

    正殿之中,除卻諸多長老之外,諸如楚天闊、寒月、南宮君婉、紅綃等資質出眾的年輕一輩,也有議事資格,畢竟,他們日後,也都將成為宗門支柱。

    這刻,楚天闊望著冷蕭,不鹹不淡的說道:“冷師弟,見到代宗主,還故作姿態,莫不是未將代宗主、未將宗門放在眼裏?”

    冷蕭一言不發,隻等著謝雲磊回應,那楚天闊受了冷落,當即麵色不善,還不待他多說什麽,謝雲磊卻是擺了擺手,並未在此事之上過多計較。

    楚天闊見狀,看了駱海一眼,見駱海同樣渾不在意,不由隻得作罷,不再言語,麵色稍顯陰沉。

    謝雲磊看上前察看了一番肖威的狀況,眉頭微皺,緩緩說道:“竟是窒息而亡,冷蕭,你且將當晚所生之事細細道來。”

    冷蕭應聲,便是將當晚之事講述了一遍,除他之外,青痕宗也有諸多長老、弟子前往了其他鬼物出沒之地,偏生是他,隻對付一個金丹鬼物便損了一名弟子。

    且當晚也有不少江溪城百姓遇害,令人痛惜。

    “第二個金丹鬼修?”

    “是,弟子認為,定是弟子前去追殺那第一個鬼修之時,第二個鬼修悄悄出現,殺害了肖威師弟。”冷蕭沉聲道。

    楚天闊聞言,不由眼皮一跳,還真叫冷蕭說中,因為他便是冷蕭口中那第二個金丹鬼修。

    “冷師兄所言極是,那突然出現的第二個金丹鬼修,比第一個修為還要強上幾分,若非冷師兄及時來救,便是弟子也要喪命於那鬼修之手。”高鑫亦插了一句。

    楚天闊立刻反駁道:“大長老,此事蹊蹺!此前高師弟與肖師弟來報,江溪城出沒的鬼物之中隻有一個金丹鬼修,不足為慮,怎的偏生是冷師弟前往之後,卻突然出了變故?”

    “再者,但凡死於鬼修之手,定然是被吸幹了精氣,可肖威師弟雖是損失了部分精氣,卻並未有傷及根本,弟子以為,若真是鬼修所為,定不會手下留情。”

    楚天闊一語落下,當即便有長老微微頷首:“天闊此言有理,此事定有蹊蹺。”

    眼看在場長老之間諸多議論,楚天闊麵上肅然,心中卻是冷笑不止。如今青痕宗算是謝雲磊當家,冷蕭又是名聲鵲起,又是拜謝雲磊為師,已然是威脅到了他的地位。

    “二長老,你怎麽看?”謝雲磊將目光投向了駱海。

    駱海身為青痕宗刑堂堂主,平日裏宗門試煉、刑罰、守衛等諸多事宜,皆由他一人掌管。

    這刻見謝雲磊問來,不由上下看了冷蕭一眼,說道:“此事定是另有隱情,屍體之上不留一絲痕跡,顯然那凶手也是有意隱藏。”

    “他殺死一個青痕宗弟子並無任何意義,日後定會再度出手,我等多加防備便好。師弟以為,此事暫且擱置,日後再議,不知大長老以為如何?”

    駱海此言一出,謝雲磊不由微微點頭,楚天闊見狀,目光微微閃爍,卻是恭敬道:“大長老,二長老,弟子仍有異議!”

    見諸多目光望來,楚天闊卻是說道:“不論如何,肖師弟乃是因為冷師弟的疏忽而平白喪命,此事決不可輕饒。”

    那高鑫聞言,麵上顯出一分擔憂之意,看了冷蕭一眼,經冷蕭救他一命,他心中亦是存有感激之心,同時又怕這責罰會牽連到自己,不由連忙說道:“大長老,當晚那第二個鬼修被冷師兄所傷,雖快速遁走,卻是留下了兩滴鮮血。”

    “弟子不知那鬼修是奪舍了他人還是不軌之人所扮,一時未曾想起,還望大長老恕罪。”

    謝雲磊聞言,那白色長髯輕輕顫動,吐出一語:“竟有此事?”

    駱海當即麵色一沉,對著冷蕭喝道:“冷蕭,此等重要線索,為何隱瞞不報?”

    見眾人此刻望來,冷蕭不由沉默不言,目光卻是不經意掃過了一眾長老,在楚天闊麵上停留了一霎,恰巧望見了他嘴角泛起的那一絲冷笑。

    楚天闊眼角抽動了一下,心中微驚,起了些許疑心,還當是被冷蕭察覺了端倪。

    事實上,自冷蕭被沐尋安占據了肉身之後,對冷蕭抱有仇視之心的人並不在少數,方才喜形於色之人,也有不少,他楚天闊,隻是其中之一罷了。

    冷蕭說道:“回二長老,當晚那鬼修與弟子交手之時,遮遮掩掩,直來直去,並未顯露一招一式,顯然是有意隱藏,怕被弟子認出。”

    “可弟子見識淺薄,較為熟悉的宗門並不多,唯有我青痕宗、劍閣、靈雀穀、嵐暉派,除此之外,對其他宗門知之甚少。”

    “所以弟子以為,那所謂‘鬼修’,定是與弟子打過交道,靈雀穀可以排除,靈雀穀隻有女子,那人身形高大健碩,乃是男兒之身,便隻剩下三個宗門。”

    他頓了一頓,說道:“弟子本想私下與大長老言明,畢竟茲事體大,一切不過隻是弟子猜測,無憑無據,妄加揣測,總是不太好。”

    謝雲磊微微點頭,楚天闊亦是點頭,歉意道:“冷師弟所言甚是,倒是師兄欠考慮,不該多嘴一問。”

    “師兄說的哪裏話。”冷蕭頓了一頓,緩緩說道,“當晚弟子傷了那人,留下了他兩滴鮮血,既然此事已挑明,這證據便交由諸位長老過目。”

    楚天闊麵上本還是歉意嚴肅之態,這刻刹那臉龐一顫,眼簾低垂,額頭沁出一絲汗珠。

    在他目光之中,冷蕭從袖中取出一塊布條,其上有兩滴幹涸的血跡,楚天闊不由說道:“冷師弟怕是想得太過簡單,此又非精血,便是施展回溯之法,也難以尋到本尊。”

    冷蕭眼中現出一絲差異,看了楚天闊一眼,笑道:“楚師兄怎知,這兩滴鮮血非是精血?”

    他一語落下,楚天闊神情頓時僵硬在了臉上,見諸多長老弟子望了過來,不由淡淡道:“冷師弟這是何意,莫不是懷疑師兄?”

    “師兄多慮,師弟不過隨口一語,還望師兄莫怪。”

    楚天闊嘴角泛起一絲笑意,說道:“師弟說話可要慎重,此等要事之前,豈能有隨口之說?”

    “師兄教訓的是,師弟謹記。”冷蕭微微頷首,看了楚天闊一眼。

    謝雲磊和駱海二人看了那血跡一眼,血跡之上有斑駁拖痕,顯然是冷蕭擦拭而上,留下了痕跡。

    那布條又被諸多長老來回傳遞了一遍,終究是如楚天闊所言,並未幾分用處。冷蕭始終注意著楚天闊,卻見塵埃落定之時,楚天闊神情下意識的鬆懈了幾分,盡管極為微小,卻還是落入了冷蕭眼中。

    此事便算了結,最終也並未給冷蕭什麽懲罰,待所有人離去之時,冷蕭不難察覺到,不少長老的眼睛都是似有若無的在他身上飄過。

    駱海走到冷蕭身邊,腳步頓了頓,說道:“日後多加謹慎,可莫要再生類似之事。”還不等冷蕭回答,他就已是走遠,語氣冷冷淡淡。

    冷蕭心中歎息一聲,他知曉門中不少長老都對他心存芥蒂,此番他雖是說的嚴謹,卻並未真正得出結論,那兩滴鮮血,在他人眼裏,也可能是他所偽造的證據。

    說白了,他越是辯解,理由越充足,反倒越叫人生疑,隻因未抓住凶手,再多言語,都是空談。

    在場已是隻剩下冷蕭和謝雲磊二人,冷蕭另一條腿也隨之跪下,說道:“方才師傅是以代宗主身份,請恕弟子不敬之罪。”

    謝雲磊將冷蕭扶起,說道:“何來不敬?你且莫要在意他人妄言。”

    見冷蕭麵有遲疑,他又是勸慰道:“門中長老或許對你多有誤解,你無需在意,將心思多用在修煉之上。肖威之死,你也莫要介懷,你且去吧。”

    冷蕭當即也告退,卻並未回藥山,猶豫片刻,反是去了山門。

    飛到山門之前,那兩個守衛弟子當即對冷蕭行了一禮,恭敬道:“冷蕭師兄。”

    莫論他們心中對冷蕭有無看法,表麵功夫自是要做全,加之冷蕭資質不凡,又是謝雲磊親傳弟子,這些普通弟子自然不敢得罪。

    冷蕭笑了笑,說道:“二位師弟,不知昨日大師兄可曾有離開過宗門?”

    “此事說來也巧,昨日師兄你前腳才出宗門,大師兄便也離開了,怎麽,冷師兄尋大師兄有事嗎?”

    “今日天不亮大師兄便回來了,冷師兄自去尋便是。”

    冷蕭微微點頭,笑道:“多謝二位師弟,師兄告辭。”

    兩個守衛弟子望著冷蕭背影,頗有些不明所以,心中卻又是慨歎,前些時日冷蕭還是通緝犯,被整個南域追殺,這刻搖身一變,瞬間成了宗門翹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