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九章 妖族據點見夜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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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正蕭蕭,夜色蕭蕭。
冰冷地麵之上,血泊早已烏黑,那兩隻斷手,妖氣終究散盡,變成了兩截雞翅尖。
冷蕭將那靈玉收起,目光掃了一眼那血泊,笑了一下,說道:“那行凶之人,乃是人族修士。”
他收回目光,落在焦飛身上,卻見焦飛亦跟著笑了一下,卻是緩緩收起了笑容,口中輕輕吐出二字:“方向。”
“西南。”
隨著冷蕭一語落下,焦飛立刻便追了出去,身形移動的刹那,叫冷蕭不由眼睛一眯。
他目送著焦飛離去,並未有一絲阻攔,非是他不願阻攔,而是那焦飛的修為,分明在他之上。
這雞妖聽命於焦飛,那烏三定也是焦飛手下,這焦飛能有這般修為,倒也不足為奇。
這刻,愣住抬起一指,點在了自己臉頰之上,指間頓時流淌出一抹奇異力量,無聲無限期,卻叫他麵貌迅速蒼老了幾分。
不過這種程度並不大,否則便是焦飛也認不出他來。
焦飛修為分明在他之上,可即便是他態度冷硬,焦飛卻並未顯露出一絲不耐,反是因一個不知真假的方向,平白贈了冷蕭兩枚靈玉。
冷蕭嘴角泛起一抹笑意,他知道,二人定會再次相見。
別了這夜色,他幾步鑽進了樹林之間,看了那雞妖一眼。此人身上極為幹淨,除了先前那兩枚傳音符之外,隻有幾枚暗器和幾塊靈晶,再無他物。
冷蕭看了他一眼,歎息一聲,一掌落了下去,此人便是在昏睡之中長眠了過去,再也見不到即將升起的太陽。
他身上的妖氣,也隨著身死而迅速消散,歸於天地,最終由人身變作了一隻足有半人大小的公雞,兩片翅膀,都有一截斷口。
將此人除去之後,冷蕭隨地挖了一個坑,便將他給埋了進去,黃土草葉一蓋,一條命就從從天地間消失了。
他本非鐵石心腸之人,手中不願沾染殺孽,可這條路,無人能做善者。
做完這些之後,他又在附近尋了一棵枝葉較為繁茂的大樹,爬了上去,藏身於枝葉之中,捏著那兩枚靈玉開始修煉。
隨著他心念一起,靈玉之中頓時散出一片磅礴靈氣,湧入他體內,盡數沒入金丹之中。
那靈玉雖小,可內部的靈氣如同汪洋大海一般,仿佛用之不竭,輕易便是兩個時辰溜走,天上已經泛起了一抹魚肚白,可那靈玉之中的靈氣絲毫不見少。
不過在這刻,冷蕭卻是突然五指一緊,化空拳為實拳,猛然朝著身側枝葉一拳轟了出去。
一陣拳風躁動而起,將那一片枝葉盡數絞碎成了齏米分,露出其中的一道白影,細看之下,原來是一隻白絨蜘蛛。
這蜘蛛通體白絨,不知是不是清晨昏暗的緣故,顯得有些發灰,一身絨毛極長,甚至看不清眼口在何處。
冷蕭隻一拳,便收回了拳頭,散了氣勢,卻見那灰白蜘蛛已然變作人形,露出了焦飛樣貌。
借著漸漸泛白發天色,焦飛似是在打量著冷蕭,同時卻是朗聲笑著,說道:“蕭兄藝高人膽大,怪不得敢在這人族地界這般招搖修煉。”
冷蕭淡淡說道:“焦兄去而複返,恐怕不是來找蕭某敘舊的吧。”
“醜話說在前頭,那人族修士未必會走直線,若焦兄未尋到人,這魚肉既然已經入了口,可就吐不出來了。”
焦飛連連擺手,說道:“蕭兄寬心!焦某送出去的東西,起有收回之理!”
“焦某不過是想問問蕭兄,這南域天下,可感興趣?”
冷蕭聞言,那冰冷的麵上忽然顯露出一絲譏諷之意,說道:“這天下,不是蕭某這般人物能夠圖謀的,同樣,也不是焦兄能夠染指的。”
他話語冰冷,焦飛卻絲毫不以為意,麵上顯露出一絲神秘之色,笑道:“蕭兄此言極是,這天下,自然不是你我一二人能夠染指,可若算上整個妖族,他日攻下南域,你我便能分一杯羹。”
“想必蕭兄已是發現,近期我妖族修士出沒頻繁,妖族,沉默太久了。”
冷蕭始終靜靜聽著,待焦飛說完之時,才轉頭看向他,問道:“不知焦兄何意?”
見冷蕭出言相詢,焦飛麵上不由浮現出一抹笑意,說道:“蕭兄修為不俗,焦某隻是想,帶著蕭兄一同在這亂世當中,多吃幾口魚肉。”
“蕭某散漫慣了,受不得管束。”
“你我平輩論交。”
二人對視一眼,此事便算定下,焦飛當即領著冷蕭,朝著森林深處走去,他不知道走到最後是黎明還是更深的黑夜,不過他心中,倒是更傾向於前者。
一路上,焦飛好似對他沒了設防,將妖族大事盡數吐露了出來。說是妖族大事,說來也並非什麽機密,人族修士早晚都會知曉。
此事說來與冷蕭心中猜測大致相同,妖族趁著南域人族修士虛弱,便開始蠢蠢欲動。妖王時耀,坐鎮妖域,第一妖尊鬼頭陀帶兵出征。
一人執掌兵器、財力,可以說鬼頭陀之勢,已是超越了妖王。
這鬼頭陀,冷蕭心中印象亦是深刻,說來青痕宗禁地之中若非鬼頭陀相助,要想擊敗無麵也並非這般容易。
雖然無麵最後在眾目睽睽之下被北冥鯤一劍斬滅,可冷蕭心中卻始終有些不安,正如幾年前那一次,無麵亦是在南域諸多強者麵前,被陳喬予安斬滅,卻又能夠卷土重來。
最讓冷蕭擔憂的是,北冥鯤。
“蕭兄?”
焦飛忽然喚了一聲,見冷蕭轉過目光看向他,他不由笑了一下,說道:“這鬼妖尊圖謀王位說來早已是人盡皆知之事,隻不過大家都是心照不宣。”
“誰知妖王明知如此,竟還敢放權於鬼妖尊,而鬼妖尊,竟也是極為安分,絲毫沒有對妖王出手之意。”
他邊說便搖頭,嘖嘖稱奇。冷蕭隨口回了一句:“一己私心,與妖族未來相比,自然是後者更為重要,鬼妖尊身居高位,心中自懷妖族。”
焦飛聞言,當即是在自己麵上輕拍了一下,說道:“蕭兄所言甚是,倒是焦某小人之心了,怎敢於私下裏議論鬼妖尊!”
他言語之時,似無意的看了冷蕭一眼。
這森林之中,每一寸土地都仿佛別無二致,走上一夜,都好似隻是在原地踏步。
直等那樹葉之上的每一道紋理,都變得清晰起來,冷蕭緩緩抬頭,目光傳過層層樹葉,等到了天明。
“又是一日晴空,隻可惜焦某的幾個兄弟已看不見。”
聽著焦飛歎息,冷蕭顯得無動於衷。他此前給焦飛所指的方向,正是烏三和其他妖修零散死去之地,想必,焦飛已是將一切收入眼底。
這刻,他忽然說道:“實不相瞞,蕭兄所見的那個人族修士,名為冷蕭。”
他目光一轉,從冷蕭麵上捕捉到了一絲詫異,卻並無其他異狀,隻聽他又繼續說道:“仔細看蕭兄,生的竟是與那冷蕭有幾分相像。”
冷蕭始終麵無表情,隻是從口中輕飄飄吐出二字:“是嗎。”
焦飛不由大笑了幾聲,拍了拍冷蕭肩膀,說道:“說笑,蕭兄莫怪。”
“確實可笑。”冷蕭嘴角上揚了一霎,便又歸於冰冷。
南域雖然被人族占據,可總有人族修士少有涉及之地,這些地方,原本便靈獸眾多,此刻便成了妖族臨時據點。
而這距離江溪城數百裏之外的森林深處,便是妖族的其中一個據點。
這據點之中,隻有一個元嬰修士坐鎮,手底下有十幾個金丹修士,焦飛隻是其中之一。
這妖族據點,說來極為簡陋,便是一片人影席地而坐,便算了事,連個帳篷也無,黑壓壓一片,足有數百人。
見到焦飛歸來,隻見人群之中有一短發青年看了冷蕭一眼,嘴角泛起一抹笑意,說道:“看來是要恭喜焦兄又添一員大將。”
焦飛淡淡掃了此人一眼,說道:“顧兄可是誤會了,蕭兄乃是焦某朋友。”
他走到一處空地之中坐下,冷蕭便坐在了他邊上。他看了那短發青年一眼,身子微微湊了過來,對冷蕭輕聲說道:“此人名為顧陽,與焦某不對路。”
邊說著,他又多給冷蕭指出了十幾人,都有金丹修為,且看那氣息,每一個都要在冷蕭之上,可與青痕宗諸多掛名長老相比,都是半步元嬰之輩。
而冷蕭心中卻是有些驚色,修為雖是相仿,可意義卻截然不同,青壯之年便有這般修為,將來步入元嬰幾乎是板上釘釘之事。
這十幾人,謂之執事。除了那妖族堂主乃是元嬰修為,其餘之人大多是築基修為,也有個別練氣修士,金丹修為者並不多。
不多時,那妖族堂主從人群中走了出來,名為任西達,乃是一個梳著單辮的灰發老者,身形高瘦,目光如鷹,淩厲之極。
任西達走出人群之時,眼神首先便是在冷蕭麵上剮了兩下,與焦飛對視一眼,便是收回了目光。
他走到中央空地之上,盤坐了下來,對著焦飛說道:“此人,不如烏三。”
任西達此言一出,焦飛麵上頓時有些緊張,連忙看了冷蕭一眼,他知曉冷蕭性格,深怕冷蕭做出什麽出格之事。
好在冷蕭神色始終平靜,仿佛事不關己一般。
焦飛才是一笑,還不等他說什麽,任西達立刻又問道:“怎麽,烏三死了?”
“死了。”焦飛輕歎一聲,隻因烏三與他親近,烏三一死,他便是被削弱了一分。
任西達嘴巴一翹,似有不屑,卻又有些莫名之意,隻聽他說道:“一路從清輝城追蹤冷蕭而來,還當他能釣回來一條大魚,結果卻把自己給搭了進去。”
“可惜,原本老夫還想著,已烏三的修為,若真能將冷蕭抓回,還能封他個執事之位。”
冷蕭抬眼望去,聽了烏三死訊,這數百人並未有哪一個表現出幾分悲傷之意,便是與烏三最為交好的焦飛,也顯得頗為平靜。
便在他看向眾人之時,任西達忽然看向了他。
“不知閣下名諱?”
“單字,蕭。”
任西達不由“嘎嘎”笑了兩聲,頗為輕佻的說道:“可是‘玉人吹簫’的‘簫’?”
他此語一出,那顧陽便是笑出了聲,在他陣營之中,亦有一些人顯得肆無忌憚。不過其餘之人,卻並無笑意。
看來冷蕭這一身金丹修為,倒也有些威懾之力,令人不敢輕易交惡。
這笑聲才將起,卻立時被一陣森冷氣息所掐斷,卻是任西達一步閃身到了冷蕭身前,猛然探出一爪,一把捏住了冷蕭脖頸。
冷蕭渾身汗毛乍起,一身靈氣伴著妖氣便是洶湧而出。
焦飛看著這一幕,卻並未多言。
隻見任西達靈氣一蕩,便是將冷蕭渾身上下給搜了個透徹,倒是並未察覺出什麽異常。
他隨之鬆了手,冷蕭便也好似什麽都沒發生過一般,收起了靈氣。
任西達不鹹不淡的笑了一下,說道:“閣下莫怪,在這節骨眼兒上,閣下憑空出現,屬實叫人生疑。”
望著任西達背影,焦飛不由說道:“蕭兄切莫放在心上,任堂主並無惡意。”
冷蕭始終未出一言,這刻,卻見那任西達忽然站起了身,兀自朝著遠處走去。
眾人見狀,好似早已見怪不怪,冷蕭便也跟著起身,始終跟在焦飛身側,循著任西達腳步而去。
不消片刻,地勢漸漸開闊,眼前之物,竟是一個巨大囚籠,囚籠之中,困鎖著數十名修士,甚至,還有一名妖修。
那數十人之中,不乏冷蕭麵熟者,許是在當初南域追殺冷蕭隻是參與過其中。而那妖修,竟是夜夢。
夜夢分明是身處夜魅森林之中,卻不知為何,出現在了此處。
她身為妖修,與諸多人族修士共處一地,一身鮮血,氣息萎靡,顯得頗為淒慘。
冷蕭不禁皺眉問了一句:“那藍衣女子亦是我妖族修士,為何也在籠中?”
焦飛聞言,順勢掃了一眼夜夢,淡笑道:“此人自稱冷蕭好友,敢問蕭兄,這世上竟當真有這般愚蠢之人?堂主念其修為不易,給了她數次機會,可惜,她卻不知珍惜。”(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