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三十
字數:6847 加入書籤
看著他娘氣衝衝的背影, 戚世欽已經預料到之後肯定是一片腥風血雨, 他都已經聽到了周翠翠在那屋召集人手開始講故事了。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明天是大過年,戚家幾個人決定暫時不去找茬。
但不得不說,知道戚四郎並非是自己突然墮落了,家裏的氛圍一下就輕鬆了許多, 連鄭氏的臉上都帶著些笑了, 而戚四郎更是信誓旦旦的要戒掉賭癮。
不論這話他能否堅持下去,但是此刻他的精神狀態令人看了就高興。
晚上,大床上,依舊是三個人排排睡,最裏是魏景書, 中間躺著戚世欽, 邊上戚戈。
事實上這樣的布置還是很有道理的, 半夜戚世欽就被壓醒了,魏景書半個身子都趴在他的胸膛上, 也算橫著睡了。而戚戈可能是怕冷,整個人縮在被窩裏, 兩隻小手抱著他的一條手臂。
戚世欽動了動, 還是沒把手臂抽出來,越使勁他抱的越歡。
這得虧他身體強健,不然被這娘倆天天折騰還不得精疲力盡。
他輕輕拉著兒子的小手晃了一下:“兒子, 把頭露出來睡好不好?要呼吸新鮮空氣, 對身體好。”
戚戈蹭蹭手中抱著、臉頰上貼著的粗壯的手臂, 小嘴動了兩下,睡的越發香甜了。戚世欽無奈,隻得稍稍把他往上提了提,被子打開一條縫,讓他能呼吸的暢快一些,別憋的小臉通紅。
然後他溫柔的提魏景書蓋好被子,手從他的背後攬過來,輕輕的放在夫郎鼓起來的肚子上,很快又進入了夢鄉。
第二天戚世欽早早就醒了,他小心的移開纏著他的娘倆,把兒子塞進想要抱著什麽的魏景書懷裏,看他們又沉沉睡下去,嘴角不自覺的就又帶了笑容。
走進廚房,周翠翠已經在廚房裏忙活開了,她的廚藝相比於幾個兒媳婦還是要好上一些,把剁好的豬肉放在清水裏煮著,準備等會兒回來再弄。
看見戚世欽,周翠翠臉上瞬間笑開了:“今天這麽早就起了啊,飯在那鍋裏,娘做的豆漿稀飯,炒了兩個菜,你自己拿碗去舀。”
戚世欽做了幾下動作舒展了一下身體,走上前去看:“爹他們吃了嗎?”
早就吃了,哪能像你這樣,天天睡到大早上才起床,他們剛出門,去燒紙去了。我馬上也要出門,你要跟著一起去嗎?”周翠翠話裏抱怨,但臉上可看不出絲毫的在意。
這哪裏是大早上了,對於戚世欽來說也不過就是八點多,接近九點,這個時間點在現代來說再正常不過。
呼嚕呼嚕吃了一大口,戚世欽道:“我等會兒再去,先得把飯吃了。”
這燒紙得跑大半個村子呢,有些人葬的比較遠,也要去燒一些紙錢,路上再碰上一些熟人,大家還得聊一會兒天。所以說這一早上就被這一件事給占了,等回到家裏就到了要做午飯的時間了。
每年戚家燒紙的順序都是那麽回事,周翠翠倒是不擔心他找不到人,道:“那我就先走了,你後麵慢慢來。”
好。”
走之前,周翠翠還吩咐戚芸芸注意看著鍋,等水煮的快幹了就加點水,順便要把案板洗一下,最後再把地掃一下。今天早上又弄髒了。
戚芸芸心裏憋著氣,也不敢在周翠翠麵前發,她可不想大過年的招一頓打,這可是有先例的,她應聲道:“我知道了。”
實際上,心裏暗罵老太婆看不得別人清閑,老是給她安排各種大大小小的活計,自個兒子睡一大早上也不見她罵一句不好聽的。
等她以後出嫁了,就再也不用受這些冤枉氣了。
想到嫁人,戚芸芸今年也到歲數了,那些來提親的人她都看不上,她想過好日子,又不願嫁給一些紈絝子弟,她希望自己的丈夫是個有本事的人。
雖然戚芸芸想的有點美,但是這也是由於她這長相而生的念頭。她長的不差,和村裏其他女孩比起來簡直就是鶴立雞群,隻是因為整日幹活的原因,她的皮膚比不上何月家兩個女兒。
吃完一抹嘴,戚世欽就直接出門了。
飯碗就放在灶台上,戚家沒有男人洗碗、做飯的道理,這向來就是女人、哥兒的事情。
戚芸芸心裏嘀咕個不停,還是得乖乖去把碗洗幹淨。
一轉眼沒多久,魏景書帶著戚戈也洗漱完進來吃飯了,看見廚房裏忙活的戚芸芸,他也沒打聲招呼,他和戚家的人關係都不親密。
當初吵架倒是有過幾回。
他看了一眼鍋裏留的飯菜,在村裏算是不錯。魏景書最挑剔的不是飯菜,隻要味道不差他都可以接受,於他而言,在乎的是漂亮的衣服、珍貴的玉石項鏈、各種首飾,保養臉蛋的東西。
他把碗碟依次端出來,對戚戈道:“寶貝去把你爹買回來的那隻烤鴨拿過來,就放在屋裏的大櫃子裏。”
懷孕之後,他胃口大開,尤其是喜歡吃一些處理的恰當的肉食,回來的時候戚世欽給他買了好幾隻烤鴨,稍稍用油炸一下,就香味撲鼻。正值冬季,食物的保質期也長。
戚戈噠噠的跑到櫃子前,裏麵裝的全是些吃的,他很快找到烤鴨,回到了廚房。
魏景書把烤鴨切成一小塊,放進鍋裏用油炸了一遍,中間依據他個人的口味適當的放了一些調料進去。他還是一個未嫁的小哥兒時,張氏就教他做過飯,基本的東西他還是知道的。
他最拿手的就是煲湯,原本是想著,相公深夜在書房讀書,他步履款款的端著一碗湯過去。這絕對是促進兩人感情的最佳利器,喝著喝著說不定兩個人之後就一起回房間發生一些不可描述的事情。
在月城的時候,他也做過這種事,魏景書羞紅了臉,當時礙於他們晚上是和孩子一起住的,不太方便。於是戚世欽就在書房裏和他進行了一番深入的交流。
完了腳步發顫的被戚世欽扶著回到房間,幸而兒子還小,完全沒意識到爹娘之間發生了什麽。
不多時,整個屋子都充滿了烤鴨的香味,戚芸芸嘴裏發饞,卻不願意開口主動去討,她還記得自己之前沒少諷刺魏景書隻知道偷懶,什麽都不願幹。
不過,自己一個大活人在這,他們總不好自己就全部吃了吧?
然而魏景書用行動證明了,他就是能看不見有人眼饞,和兒子一起吃完了半隻烤鴨,又取出手帕,把戚戈嘴邊的油跡給擦幹淨。
然後把碗往灶上一放,完全不具備洗碗意識的。
戚芸芸攔住了他們離去的步伐,語氣不善:“大家都吃完了,鍋碗也是洗過的,你現在把碗留在那裏做什麽?自己洗幹淨。”
魏景書一愣,好聲好氣跟他說還好,偏這般帶著絲命令的語氣,當即就令他不爽,他冷冷的道:“我又沒有要你洗,讓開。”
戚芸芸不讓:“你去把碗洗了自然就放你出去了。”
魏景書也不是好惹的,直接伸手使勁一推,戚芸芸一下子沒注意,身體撞到一個尖銳的棱角上,疼的她直接哭了起來。
魏景書也不理,自顧走了出去。戚戈小心的看著他娘的臉色,小聲道:“娘,要不我去洗吧,我會洗碗的。”
看兒子擔心的樣子,魏景書有些不好意思:“沒事,要是出事了就找你爹解決。”他其實也知道自己有些不對,可就是拉不下臉,那種語氣下,他才不要聽她的話去洗碗呢。
等戚世欽回來後,魏景書撒嬌的抱著他的手臂搖晃:“今天上午我都沒看話本,一直在教兒子讀書呢。”
哦,是嗎?”戚世欽回了一句,準備換一件舊點的衣服,家裏的燒爐子的木頭樁子快沒了,大哥正在院子裏鋸木頭,他準備去幫個忙。
哎呀,你怎麽這樣。”魏景書纏著他不放。
好吧。”戚世欽停下了動作,坐在床上,把人拉到他的大腿上坐著:“說吧,你突然這麽熱情對我幹什麽?”
你這話說的,難道我以前對你不熱情?”魏景書噘嘴。
戚世欽湊上去親了幾口,又舔了舔:“你嘴唇上抹了什麽東西,感覺味道還挺好的。”說完就又纏上去仔細的品嚐了一番。
半晌,魏景書輕柔的舉起小拳頭捶了他一下,喘著氣甜蜜的道:“這是橙子味的,那家店出來的新鮮玩意,回來前我又買了一些,還有其他的味道的,我都買了。”抹上後嘴唇就變得水嫩嫩的,讓他極為滿意。
戚世欽與他耳鬢廝磨,嘴唇在他脖子間落下一個個輕輕的吻,繼而一個低沉的聲音響起:“我很喜歡,以後再給我嚐嚐其他味的。”
好。”魏景書覺得自己快要溺死在這個男人的深情中,雙手攀附著對方的肩膀,身子也挺起,彎成弓形,想要把自己完全交到對方的手裏。
良久,戚世欽拉開了兩人的距離,把手上的xx用布巾擦幹淨,又把魏景書敞開的衣裳回歸原樣,親親對方含水的眼眸:“我出去幹活了,你乖乖的,等會兒就吃飯了。”
說到吃飯,魏景書這才意識到自己忘了些東西,他攥住戚世欽的手:“我早上吃飯沒有洗碗。”
戚世欽不解其意:“然後呢?”
然後戚芸芸非要我洗,我就推了她一把,把她推到地上去了。”魏景書可憐巴巴的望著他。
還以為是什麽大事呢,戚世欽道:“沒事,以後你放著,我回來幫你洗。”說是這麽說,戚世欽也明白他娘是不會讓他做這種事的,他要真做了,挨罵的也是其他人。所以這事還是得讓別人做。
不過戚世欽不在乎,他供著這個家,供幾個侄子讀書,可不是為了讓自己夫郎在家裏受氣的。
他這人沒什麽愛屋及烏的想法,他感激大哥,不代表他得要對大哥家的女兒好。
果然,周氏回來後就看到女兒有些發紅的眼睛,一看就知道是哭過的,她忙問:“你這是怎麽了?大過年的哭什麽哭,要是被你奶奶發現了,少不了一頓罵。”
戚芸芸也知道這點,所以她在這種情況下就躲著點周翠翠,見到自己娘,她瞬間委屈道:“娘,你看我的腰後麵,好疼。”
周氏拉開那處衣擺,隻見白皙的肌膚上一大塊淤青觸目驚心,她驚道:“這…你這丫頭怎麽這麽不小心?”她用力打了一下女兒的肩膀,卻是心疼的趕忙找來藥酒給女兒揉揉。
戚芸芸把早上發生的那些事說了一遍,然後就眼神倔強的看著她娘,指望周氏給她主持公道。
周氏歎了口氣:“不過兩隻碗罷了,你就是洗一下又沒什麽,你也知道人家是縣令家的小公子,從來不幹這些粗活的。”
戚芸芸冷哼:“他再是高貴,現在還不是嫁到戚家來了,就是奶奶都沒他嬌貴。”
周氏皺眉:“人家有那個本事,小六也肯維護他,你奶奶那麽不服氣的人物都沒意見,這就是現實。而且你哥讀書都是你六叔交的銀子,你這孩子怎麽就光記人家這點小事。”她清楚自個心裏未嚐不是沒有嫉妒的,可是有些事,還是看清楚現實比較好。
沒人有義務必須對你好。
戚芸芸沒在說話,他娘自從知道二哥在青山書院每次考核都能合格,過的還極為恣意時,連以前的那些小心思都收住了。不過她可不服,這銀子又不是給她花的,憑什麽要她心甘情願的去承受後果。
到中午吃飯的時候,一切都風平浪靜的,魏景書放下心來。
吃飽喝足之後,大家拿出前幾月市麵上新出的麻將和撲克牌,這玩意剛一麵世就受到了大家的追捧。
看到麻將,戚四郎雙眼放光,大聲的向不懂的兄弟嫂子們講解規則,頗有些指點江山的意味。
得意滿滿的說完之後,就對上了鄭氏平靜的眼神,戚四郎嚇的渾身一個哆嗦,又想起鄭氏死活要跳河的場景,還有肚子裏揣著的他盼望已久的孩子,怏怏不樂的說:“你們玩吧,我看著就好。”
鄭氏這才移開目光,她現在除了肚子的孩子,一切都處於哀莫大於心死的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