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母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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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明明毫發無損,隻是被撲倒之時,右腿在地上被蹭破了皮。還有就是有幾滴硫酸灑在了裙子上,並無大礙。

    腿上的痛苦遠遠比不上心理的恐懼。

    她在想剛才那麽多硫酸如果灑在她的臉上,最次,灑在她引以為傲的皮膚上,會造成什麽後果。

    回憶起了以前看過的相關新聞,那些受害者的猙獰恐怖之處。

    地麵上,滋滋滋的聲音還在,硫酸侵蝕著水泥路麵,到處都是小泡泡。

    不遠處的保安趕了過來,詢問發生了什麽事情。

    夏明明如夢方醒,瘋了般順著韓東消失的方向跑去。

    她平時從沒放在心上的姐夫,在剛才,好像是將她整個護在了身下,用他的身體。

    那張熟悉臉上一瞬間閃過的痛苦,她恍惚看到了。

    “報警,報警。”

    夏明明聲音發顫,語無倫次。

    洗手間裏嘩嘩在響,一個裸著背脊的男人用沾滿水的上衣不斷淋著後背。

    身體,褲子,眨眼間全部濕透。

    夏明明站在門口,看到了男人背後那個駭人聽聞前所未見的紋身。

    隱約好像是蛇形,卻被濺上去的硫酸腐蝕的看不真切,焦黑的點狀物有大有小……最清晰的是頸部,斑點足有一公分左右,跟周圍肌膚顏色截然不同,如破掉的膿瘡。

    韓東還在機械拿水淋著。

    他受過槍傷,刀傷,以及各種各樣意想不到的傷勢。

    承受痛苦的能力早超越了常人想象。

    但不管槍傷還是刀傷,在受傷最初是不疼的,發麻,過度的疼痛會讓意識很快消散。在醫院處理好傷口之後,麻藥的勁頭沒過,也不是感受的太真切。

    此刻,後背猶如千萬隻螞蟻在體內亂鑽,火熱難耐。劇烈的疼痛讓他緊鎖的額頭之上密布汗漬,牙關不禁碰撞。

    冰冷的水隻能暫時止住疼痛,在隨後爆發的更加猛烈。

    “姐,姐夫。”

    夏明明眼淚奪眶而出。

    她本來就是逗逗韓東玩,說是讓他過來拿錢,其實根本沒必要。

    潛意識中,她當韓東是個生活中隨便可耍點小惡作劇的人。沒事調侃開涮幾句,心情會便好,用處僅限於此。

    可是韓東剛才的行為,讓她惶恐,感激,等等情緒衝擊而上,方寸大亂,眼淚收不了。

    不是他,自己今天是什麽下場?

    哪怕是抓到作案者,殺了作案者,沒用。她這輩子確定完了。

    韓東肯在關鍵時刻伸手帶他一把已經難能可貴,他卻將所有的危險盡皆擋在了身後。

    手忙腳亂的,她帶著哭腔拿出手機:“120,廣電大廈,有人被硫酸傷到,快點……”

    韓東沒她想的那麽高尚。

    他隻是不得不將夏明明撲倒在地。

    因為,如果站著,硫酸會直接淋到頭部。而且,今天就算夏明明隻是陌生人,他也一樣認為自己會做這麽多。

    他覺得這是條件反射,不假思索的。

    對,應該是這樣。

    當然,心底深處知道並不是。

    他並非無私到對任何人都舍命去幫。可能是顧念夏夢,也可能是顧念一家人的份上,總之,太多要救人的理由。

    ……

    韓東在醫院被緊急處理傷口之後,趴在病床上暫時睡了過去。

    他不太在意外形和身體是否千瘡百孔,畢竟沒幾個人可以看到。他在意的就一張臉,可以見人便可。

    運氣的是,硫酸隻淋在後腦和頸部一滴,其它都在背上。

    夏明明,夏夢,龔秋玲都趕來了醫院。

    氣氛安靜,隻有夏明明低聲的抽泣聲。

    龔秋玲最了解二女兒,看似潑辣強勢的外表下有一顆比尋常人都要更軟的心髒,愛憎分明。

    大夫驚豔與母女三人聚在一起產生的那種奪目的光彩,多看了一眼。

    夏明明霍然站起:“大夫,我姐夫要不要緊。”

    “他對傷口處理的很及時,沒有讓傷害最大化。在這觀察幾天,如果沒有異常,很快可以出院了。”

    龔秋玲道:“不管花多少錢都沒關係,一定要看好他!最好是傷疤都別留下……”

    醫生搖頭:“這個無關緊要,患者自己有洗掉紋身的意思,大部分創痕也在背上……到時候硫酸造成的傷疤跟那個比起來,不值一提。”

    三人中夏夢稍為冷靜:“媽,明明,這沒什麽事了,你們倆先回去,我留在這看著就行。暫時別告訴韓叔叔,他知道肯定擔心。”

    龔秋玲感慨:“怪我以前還總愛針對他,誰曾想他竟然還會救你妹妹。”緩了緩:“行,我回去讓保姆幫你們準備吃的,等會給送來。”

    夏明明卻沒打算離開的意思:“姐,我不想走。”

    夏夢不堅持:“報案了吧。”

    “嗯,警察說正在查。”

    “無緣無故的,怎麽會有人如此惡毒。”

    夏明明靈光一閃,突的咬牙:“肯定是佟麗那個賤人。”

    她實在想不通,除了她之外,還會有人對自己恨之入骨。

    更重要的,她在之前就有找變態騷擾自己的前科,按照韓東所說,這壓根就不是正常人該有的心理狀態。

    “佟麗?”

    夏明明想到這,哪還有心思回應姐姐,直接就撥打了負責這案子的警察號碼,把自己的猜測說了一下。

    韓東睡了大約三四個小時,便被電話吵醒了。

    外頭夜色濃,他抬了抬手臂,後背隨時都有崩裂的錯覺。

    放棄了把手機擱在耳邊,丟在床上開了免提。

    鄭文卓的電話,找他吃夜宵的。

    韓東不提自己受傷,說有事可能得請三四天假。

    打電話動靜引的門口夏明明夏夢姐妹走了進來。

    夏明明眼眶紅潤,顯是哭的不輕。

    “打什麽電話啊,都說了不讓你亂動。”

    夏明明不由分說上前摁了掛斷,坐在了床邊。

    “車提了沒?”

    韓東隨口招呼。

    夏明明眼眶又複濕潤:“你還惦記那個幹嘛,都怪我,要不是讓你過來,也不會發生這種事情。”

    “那他有可能等到你下班再進行襲擊,或者是明天,後天,防不勝防。我倒覺得我這趟還是挺劃算的,至少也算救了你,那幾萬塊錢的小賬你應該不好意思賴我了。”

    夏明明破涕發笑,想打他一下,到近前又忍住了:“我這就給你好了吧!”

    她拿出手機,果然開始轉賬。

    夏夢從進房間還沒來得及說一句話,隻見妹妹跟丈夫說說笑笑,氣氛自然融洽,她這個正牌妻子好像是多餘的。

    心裏別扭非常,她咳了一聲:“韓東,這事我還沒敢擅自通知韓叔叔,你覺得有沒有這個必要。”

    韓東忙道:“最好誰也不要說。”

    夏明明這才發覺她搶了姐姐位置,不過也懶得挪動。

    經曆此事,她眼中韓東那張本就耐看的麵孔簡直帥的掉渣,想及姐姐尋常對姐夫的那張冷漠撲克臉,更有心氣她一氣。

    “姐夫,水。”

    夏明明伸出手,把兌好的加鹽溫水遞到了韓東嘴旁。

    “我自己來吧……”

    “別動。”

    韓東瞟了眼夏夢,順著喝了進去。

    夏明明緊接著又開始削水果,她估計這輩子也沒伺候過人,認真的樣子,讓韓東再也難對她有任何成見。

    倒是夏夢無所事事在病房呆了半天,越看臉色越是不好,索性讓妹妹留下,自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