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因為擔心山腰上出現反對者，霍掌門才讓門下大弟子留在山腳下，至於看守這對身份複雜的夫妻隻是順帶。

    畢竟霍掌門已經探察出馬瑞隻是煉氣期，楊史蓓又意外受傷，此時原則上讓任何一個山河弟子來看守都算浪費資源，更何況堂堂山河派大弟子呢？

    但即便馬瑞和楊史蓓在山河弟子看來弱如螻蟻，也至少要有人看著啊！

    三人合計了一下，最終決定隻帶馬瑞上山，將腿傷嚴重的楊史蓓留在山下，反正史昂認了這個侄女，即便逃走了也是找史昂問罪。

    馬瑞倒沒什麽異議，雖然知道上山可能有危險，但想來總好過被噴一臉吐真散。不過，楊史蓓卻提出抗議，表示一定要和夫君同生共死，非要拖著病體在後麵跟著。

    山河大弟子也由得她，以楊史蓓虛弱的體質和剛剛止血的小腿，度行進之慢，遲早要被落在身後。

    “回去！聽到沒有！？”走在最前麵的馬瑞轉過頭，沉下臉低喝道：“要不然晚上把你吊起來打！”

    本欲裝作凶神惡煞的模樣，不過看到楊史蓓虛弱而依戀的神情，馬瑞心軟了，就連那一句吊起來打都飽含著兩人之間的曖昧。

    果然，楊史蓓上了山坡剛兩步就需要手腳並用，由於之前失血過多，即便有無極玉露療傷，休息一時半刻體力也恢複不了。也知道自己肯定跟不上步伐，隻能淚眼婆娑，跟生離死別似地哭喊：“夫君一定要回來啊！到時，你打死蓓兒也好！”

    馬瑞看她放棄，也不再言語，扭頭往出詭異舒爽叫聲的山腰走去。倒是身後三位山河派弟子麵麵相覷，心說這對夫妻恐怕是有病，之前男救女時誠懇可憐，女追男又感人至深，沒想到一言不合就要吊起來打到死！

    俗世間的男女關係實在太讓人費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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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水衝刷後的爛泥山道異常難攀，更不用說之前被數百人的隊伍踩過，路上坑坑窪窪高低不平，一塊過臉盆大的好路都沒有，當真是一個腳步一個坑，還是連環坑。

    待四人費盡艱辛到了山腰之側平坦地勢，現預想中的數百人隻剩下眼前寥寥數十人，而且都是山河派弟子，正圍在一個丈許寬的山洞，從洞口往裏巴望，而那一聲聲的詭異舒爽釋放聲就從漆黑山洞裏傳出。

    “你們這是幹嘛？”山河派大弟子麵對這些師弟師侄們拿出了往常的威嚴，皺眉冷喝道：“想看就進去啊！”

    “大師兄！”一個看起來略有點身份的中年弟子轉過身問好，也不知是被山洞裏的怪聲嚇的，還是畏懼門派大師兄的威嚴，膽膽怯怯道：“掌門說了，山河弟子都不允許進去！”

    “楊家那些人呢？都進去了？”大弟子瞪起雙眼，厲聲問道：“史昂不是說隻要百人就足以嗎？！”

    數十位山河弟子環顧左右，滿臉茫然，沒有人能回答這位門派大弟子的質問，甚至都沒聽懂。

    “你們守在外麵！我進去！”大弟子吩咐左右同伴，邁步就要往洞裏去。

    “大師兄！”立刻三五人挺身而出攔在洞口，滿臉焦急，勸說道：“掌門說了！沒他的命令，進洞者即刻逐出山河，從此不共戴天！”

    “這，真豈有此理！”山河派大弟子也怔住了，被逐出山河就算僅次於誅殺的重責，還追加一條不共戴天是何道理？也就是從此變成敵人？

    “要不，再等一等吧。”不但圍在洞口的師弟師侄，連身後的昊文也出言相勸，作為山河派大弟子，若是公然違反掌門之令，恐怕會造成其他弟子的困惑和不安。

    山河大弟子咬著牙，握緊雙拳在幽黑的山洞門口徘徊幾步，思來想去也隻能恨恨一跺腳，哀歎一聲坐在一旁生悶氣。

    此時洞裏傳來的怪聲間隔越來越長，最初連片數百聲齊響，如今隻偶爾飄出一兩聲。

    這樣就更顯得詭異，就好象有個人在山洞裏出恭，費半天勁有點成果就哼一聲，再使勁再哼，隻不過依照這個率和密度，估計早就把五髒六腑都拉出去了，讓人瘮得慌。

    馬瑞裝作莫不經意依著山石休息，將右腳曲起向後踏在岩石麵上，悄悄將靈氣運到腳底，試驗土遁術在岩石上的效果。

    不太近人意。

    理論上岩石和土壤的差別在於硬度和密度，而馬瑞獲得的妖獸能力確實也能將身體融進岩石，不過靈氣損耗巨大，比起在緊實的黑土地中要高出幾倍，跟鬆軟的沙土更沒法比，馬瑞甚至覺得恐怕耗盡靈氣也就隻夠塞一條腿進岩石。

    這也不惜為一個開山破洞的好辦法，馬瑞拔出腳底時，現岩石上赫然一個半寸深的腳印。不過想鑽進山洞看看裏麵情況是不可能了，隻能和這幫山河派弟子一樣守在洞口大眼瞪小眼。

    “霍青也進去了？”大弟子左瞧右瞧，試探著問道。

    得到肯定的答案後，麵色更加難堪。

    掌門、長老和教習這些門派核心高層撇開眾人倒罷了，那個陡然冒出的私生子怎麽也能進入核心圈子了？自己這堂堂門派大弟子倒被堵在了門外，甚至明令不許踏入半步！

    越想越窩火，都是史昂那個小人出的餿主意！

    “你們有沒有聞到血腥味？”忽然，靠近洞口的一個弟子小聲問道。

    “有嗎？”旁邊一人伸著腦袋到處嗅嗅，不知不覺貼到不遠處一位師妹身邊，嬉笑道：“冰兒師妹是不是來事了？”

    眾人哈哈大笑。

    “滾！”被喚作冰兒的山河派女弟子本來還很謹慎，一聽被人調戲立刻甩起一腳，不過沒踹到人，倒是讓周圍氣氛歡快不少。

    馬瑞仔細嗅嗅鼻子，猛然全身緊張起來！

    血腥味倒是淡得幾乎沒有，自己手上還有楊史蓓之前流的血，這點氣味引不起馬瑞注意。不過就這一轉眼的功夫，周身的五行靈氣居然再次加重了！

    這一幫山河派弟子都是結丹期以上修為，聚在一塊五行屬性幾乎都全了，所以五行氣息混亂而濃鬱，馬瑞完全能理解。

    可是這個氣息濃度應該是固定的，現場又沒有打鬥或者使用功法，怎麽轉眼間還能提升氣息濃度？

    正驚疑不定之時，山河派大弟子忽然喝道：“安靜！”

    剛才還在嬉笑的其他弟子頓時噤若寒蟬，各個靜在原地麵麵相覷。

    接著所有人都露出了驚異神色，因為深邃的山洞裏傳來的不再是舒暢怪聲，而是金戈交戰聲！

    “快！跟我來！”大弟子一馬當先，腰間亮白劍刃鳳鳴出鞘，帶著一道寒光衝向洞口。

    不過到了洞口還是停了下來，因為除了他自己，周圍沒其他人意圖進洞，連常伴左右的兩位師弟都露出幾分迷茫。

    “師兄，掌門怎麽會有事！？”昊文還沒從剛才的歡快氣氛轉過神，隨意擺擺手，一副淡然自信的樣子，哼哼道：“兩個史昂也抵不過掌門啊！肯定是楊家人鬧事了！不要緊！”

    “你們不懂！楊家人早就……”大弟子內心焦急，以至於差點說出不該說的話，趕緊閉口，隻對兩名信得過的師弟催促道：“快隨我來就是了！什麽責任都由我來擔！”

    “師兄，這七城二十八鎮之內有誰能傷及掌門？”矮瘦的師弟也搖搖頭勸說道：“哪怕退一萬步，即便有人能傷著他，你去又有何用？”

    聞言，山河派大弟子提在手中的劍刃垂了下來，好似鬥敗的公雞。

    “你進去了，掌門平安無事，出來後，你還會平安無事嗎？”矮瘦師弟沒有再明說，但言下之意誰都能懂。

    到時候就不是一句進去幫忙能解釋的事了！當著眾人之麵違背掌門意願，哪怕是好意，又如何？如此挑戰掌門權威，恐怕門派大弟子之位都要易主了！

    跨在洞口兩難的山河派大弟子遲疑不定，扭頭看看深不可測的山洞，再轉頭環顧周圍的師弟師侄，猶猶豫豫不知該何去何從。

    就在這說話的功夫，濃鬱到令人作嘔的血腥氣味已經彌漫整個山腰，馬瑞驚恐的現周圍的靈氣濃鬱到了讓自己感到恐懼的地步。

    幾乎肉眼可見的猩紅色霧氣從山洞中，從山體縫隙裏滲出，甚至將周圍空氣都染成了粉色。

    “桀桀桀……”令人肝顫的詭異笑聲從洞裏傳來，伴隨著低沉的怒嚎，無不說明洞裏生了變故。

    “史昂！”山河大弟子再也無法抑製心頭的警覺，扭頭義無反顧衝進了昏黑一片的山洞！掌門的聲音未必記得，但那卑鄙小人的笑聲可太印象深刻了。

    “師兄！師兄！”洞外一幫人也感到了不對勁，湊到洞口卻又不敢踏入，隻不斷呼喊，就好象聲音會長出手來拽住門派大師兄。

    此刻哪還有人注意到一旁的馬家少爺？

    馬瑞瞅著地上斷斷續續從地底散逸的猩紅霧氣，沿路優哉遊哉轉到了一處山坳，正是垂雲峰背陰麵，地勢低窪，山峰之上的積水全湧到此處成了一汪混濁的水潭，而無數血腥氣就從水底冒著泡往上翻騰。

    氣體必定會從最薄弱的地方滲透出來，而眼前這個山坳，顯然就是這垂雲峰山體最薄弱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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