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六五章:闖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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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來幾天的生活可算非常安逸,馬瑞每天一早出門打幾桶水舒展舒展經骨,然後就在茶田之間打打五形拳,趁沒人再對著水缸練習練習功法,下午還能回去睡個午覺繼續修煉心法,而隔壁的“巴樓”也進入了工程收尾,大多是批牆鋪地的工作,不吵不鬧,勉強能睡得安穩。

    唯一難受的可算這茶山下垣太過誇張的高消費,連下垣集市中的饅頭肉幹也貴得離譜,讓馬瑞邊吃邊心痛,心中的緊迫感也越來越強。

    在楓林鎮,粗麵饅頭一個銅錢一個,精麵饅頭也不過兩個銅錢,到了無量山,一銀幣就隻夠兩普通饅頭加一碟外麵免費的那種小菜,若是再想見葷腥,一頓飯三個銀幣保底。這麽一算,集市中一天的夥食跟茶山食堂的挑費相差無幾,而且後者不限量供應。眼看乾坤戒裏的幹糧所剩無幾,馬瑞不得不忍痛交了三十金幣,在食堂付了一個月的飯錢。

    吃著“無量山特供”的餐食,攥著錢包裏剩下的七十枚金幣,馬瑞不得不開始盤算如何掙錢,至少要能養活自己。

    首先想到的就是去市集幹些雜活打打零工,反正茶山幫工的工作清閑,馬瑞的修煉的時間也充裕。

    沒想到去哪都沒人肯要,連續碰了十幾家壁。一來因為下垣之中大多數店鋪工坊都是無量山自己的產業,招工隻招行業翹楚,真正的懂行之人,對於馬瑞這種沒技術、沒經驗、又沒背景的,隻能搖頭抱歉。二來聽聞馬瑞已經有了茶山幫工的工作,更是抱著戒心,就好象警惕茶山把勢力滲透向其他產業似的,直接閉門謝客。

    打工沒人要,馬瑞自然也就想到了皮五的生意,也就是無量山的倒爺。但一打聽才知道,這一行聽起來簡單,實際門檻高得嚇人。

    功法心法這類玩意,交易的時候全憑眼緣,書冊擱在那寫上價格,不買就不能動手,可不像前世書店似的任由翻閱。也就是說隻能從封麵名稱和新舊程度來判定裏麵的內容價值幾許。這些賣家都是來自下垣甚至中垣的修真者,身份地位在那擺著,誠心騙人的倒不太常見,不過參考一下地煞門那些功法名稱,馬瑞根本分辨不出高低貴賤,隻能看個熱鬧。

    丹藥靈藥交易就更難了!有些賣家還上點路子,分門別類寫著名稱——雖然馬瑞依舊不知道藥效如何,但大多數賣主都懶得動筆,一堆瓶瓶罐罐堆在一起,買家自己開瓶查看,看清楚了丟下一定數額金幣,賣主點頭就拿走,搖頭就放回去。

    像馬瑞這樣連春藥都能吃錯的主,也就沒什麽眼力可言,總覺得這些黑乎乎圓滾滾的玩意沒啥區別。好不容易找到一個看起來還挺和善的賣家,結果兩個問題一問,對方就看出外行,帶著笑意輕哼:“滾。”

    若不是對方散發著元嬰期以上的五行靈氣,馬瑞真想砸了對方攤子。

    至於法寶,馬瑞倒是也看見了,不過也就看看而已。

    一柄看起來都快老化得禿了毛的拂塵,深色木柄掉漆嚴重,卻掛著個小招牌,寫著“五千”。而馬瑞知道,在這個市場上,如果不特別注明,單價都是金幣。

    買下來賺不賺不知道,但馬瑞倒是很懷疑,買回來之後主人會不會和這拂塵一樣禿。

    不過更驚奇的是,第二天馬瑞還又見到了這柄拂塵,就在茶山,更準確的說,就在自己竹屋門口。

    隔壁那位叫寧日陽的少年,大清早握著那拂塵柄,左右上下甩來甩去。順著那禿毛頂端,甩出一陣陣淡青色氣流,也不見得能傷人,但交錯疊加,片刻儼然刮起陣陣旋風,把三層竹樓前的落葉灰塵都卷到了隔壁——也就是馬瑞的屋前。

    即便當著麵做出這種損人利己的事,這位寧公子也沒有絲毫歉意,看都沒看馬瑞一眼,悠悠載載甚至哼著小曲邁上了鋪著厚絨地毯的台階,消失在裝飾典雅的竹樓中。

    看著眼前好似狂風驟雨摧殘後的地麵,馬瑞心情倒不算太壞——反正茶山又沒有檢查衛生環境的執事,髒一些也沒什麽影響。而且對方花了五千金幣就為了打掃衛生,作為觀眾有幸欣賞到如此神乎其技的打掃表演,馬瑞也覺得值得。

    有錢真的可以為所欲為,馬瑞一邊往山下走,一邊暗歎時運不濟。五千金幣,相當於前世五百萬的購買力,居然就為了買一個掃地機器人,這未免也太壕氣了,讓本就缺錢的馬瑞心頭更加不是滋味。

    怎麽能發財呢…?

    懷揣著和前世一模一樣的困惑,馬瑞挑著水桶有些心不在焉,沒太注意腳下不算平整的山路,忽然腳下踩空,一個踉蹌沒穩住身體,連著扁擔水桶一起歪倒進了路邊茶田。

    翻耕過的軟泥地甚至比硬竹床板還舒服一些,這一跤沒傷著人,但是水桶翻了,好不容易挑上來的溪水灑了一地,還把半邊衣服澆濕,讓馬瑞冷不禁打個哆嗦。

    初冬季節,冰涼的水潑濕了衣物,山間寒風再一吹,黏在身上可比掉進水裏還涼。馬瑞不得不趕緊脫下,把衣服就近平鋪在矮茶樹上準備烘幹。

    正忙活著,這片茶田盡頭忽然拐出一個水綠色身影,進入了馬瑞眼角遠端。

    上等綢緞裹覆的少女身姿窈窕,凹凸有致,玲瓏剔透,嫋嫋婷婷徘徊在茶田中如有仙氣,不過腰間斜挎著竹編的老舊茶簍有些煞風景,看起來像是美景中的一塊疤痕。

    寧月陰的工作可不似馬瑞那種賣力的粗活,是既考驗技術又考驗經驗的重要采茶環節。作為寧家大小姐,本來隻會品茗鑒茶,不過依托關係,臨出發前抱佛腳,跟不少大師學習了相關知識。此番被分配到了采茶工作,一年隻忙寥寥數天,其他時間什麽事都不用幹,可算一等一的好差事。

    眼下初冬乍寒,暖陽未褪,茶樹之中偶有新芽冒尖。這些飽含冷韻又未經寒霜的嫩葉數量稀缺,口感淡雅而回甘醇厚,被稱為冬片。因為稀少而奇貨可居,在茶葉市場中往往價格昂貴。

    這位寧家大小姐也是喝過見過的主,此刻正仔細翻找滿眼深綠之間的嬌嫩翠枝。

    不過很快,這位大小姐也注意到了茶田另一頭站立著的赤膊男——實在沒法不注意,隨著馬瑞炙熱的手掌來回摩挲,棉衣上嫋嫋水煙升起,跟個小煙囪似的,太過紮眼。

    兩人四目相對,短暫停頓後,寧月陰倒沒有大喊大叫流氓,而是背過頭轉向另一側茶田,用雖然不大,但是足以讓馬瑞聽清的不屑聲音冷哼:“無恥,下流!”

    換成其他女人,馬瑞或許還有些羞赧難堪,不過寧月陰第一次見麵就喊流氓,眼下也沒什麽新意,馬瑞甚至懶得解釋。債多了不愁,虱子多了不癢,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隨他去吧。對方可是花五百萬為了打掃庭院的主,馬瑞沒覺得自己和人家是一類人,也懶得去經營這些無謂的人脈關係。

    不過馬瑞雖然無心搭理,麻煩倒很快主動找上門了。棉衣還未徹底幹透,那位茶山執事李正便疾步趕了過來,身後跟著那隻被喚做小西的木靈山貓。

    “水是你灑的?”看著地上的水跡和歪倒的木桶,李正冷下臉,又看到鋪在茶樹上的的衣物,眉頭更緊,似是有了怒意:“你這是在幹什麽?快拿走!”

    直到這時,馬瑞才意識到有些不妙。

    茶山最大的財產就是這些茶樹,每一株茶樹都非常精貴。就拿澆水來說,澆多少,澆哪種水,什麽時候澆,都有專業的茶農負責。像馬瑞這樣的新手外行,隻能負責去指定地點挑水,連澆水的資格都沒有!

    眼下馬瑞摔了一跤,無意間相當於給周圍幾株茶樹澆了水,可算違反了規定。寧月陰這女人思維異常清晰,馬瑞赤膊站在茶田裏並不違反規定,所以她根本不在意,但那些水漬倒可以讓馬瑞吃點苦頭。

    “對不起,我不小心摔了一跤。”連聲道歉中,馬瑞趕緊掀起還有濕氣的衣服,不過這麽一來,李正和馬瑞的臉色都更難看了一些。

    那棵本來翠綠欲滴的茶樹,竟然被高溫烘烤得卷了葉片,散發出陣陣焦糊味並著稍許茶香,微黃的茶葉掛在泛黑的枝椏上,看起來像被放火燒過,眼看是活不了了。

    將衣服掛在樹枝上用手熨燙,馬瑞並不是第一次嚐試,不過從未出現過如此無法挽回的景象。以前那些微弱的熱氣根本穿透不了衣物,即便滲透出去,也不會損害植物生機,最多收衣服時不小心折下幾片樹葉而已。

    可是眼前這副場景,連馬瑞自己都呆住了,這可是棉衣啊!而且得多高的溫度才能把茶樹烤成這樣?

    李正看向茶樹眼神惋惜,轉到馬瑞臉上則慍色漸顯,憤慨斥道:“馬瑞!你不但擅自調配水源,還刻意毀壞茶樹!可知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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