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消失的哥哥 (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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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晚的樹林安靜中透著詭異。時而會有多嘴的鳥兒發出一兩聲驚鳴,卻又很快的被黑暗吞噬。或許這片樹林有著他自己的秘密,就連風都止住了呼吸。月亮也在烏雲的掩蓋下藏起了臉,整個空間被黑暗支配,被潑上了濃重的墨色。潮濕的霧氣在樹林裏彌漫纏繞,在冰冷的空氣中凝結,給這個黑影重重的樹林增添了神秘。

    “嗚嗚嗚~”

    孩童稚嫩的哭聲像平靜湖麵上起來的漣漪,由遠及近,激活了在黑夜裏沉睡著的魔物。月亮在烏雲後麵偷偷漏出了眼角,觀察著下麵這片夢境般的樹林。

    “踏踏——踏踏——”

    細小的腳步聲踩在落滿樹葉死屍的地麵上,敲出節奏,偶爾還能聽見樹枝被踩斷的聲音,突兀的響起,像一根刺兒猛然紮進你肉裏。在黑暗之中時不時的會有幾雙放著異樣光芒的眼睛透過這薄薄的霧氣盯著這個掩麵抽泣在樹林裏奔跑的孩子。

    “我再也不想回去了,都是騙子,你們都騙我。嗚嗚嗚~”

    許是跑累了,弟弟喘著粗氣抽泣著站住了腳步,身邊的霧氣在他身邊形成了一個包圍圈。

    “這是哪?怎麽這麽黑啊!哥哥!”

    弟弟這才意識到,當時一時衝動衝出家門慌不擇路,竟沒有留意跑到了完全陌生的地方。

    “好黑啊!哥哥,我怕!”

    抽泣聲更甚,可是一想起自己闖的禍,還有媽媽痛哭哥哥失望的樣子。罪惡感便將他和家人拉開了距離,但是人本來就是奇怪而邪惡的生物。從成長記事開始便會撒謊狡辯,無師自通!骨子裏的罪惡也慢慢顯露出來。即便知道錯了,有時候也沒有勇氣去承擔,反倒會找出各種欺騙自己的理由妄想心安理得。

    “不是我的錯!本來就不是,我隻是問出了我的疑問,明明有爸爸,他為什麽不回來?媽媽為什麽從來都不提他!還有哥哥,難道聽別人說我們是野孩子的時候就不難過嗎?明明都出手打他們了,就真的不好奇嗎?不是我的錯,是媽媽自己要哭的。為什麽要怨我?”

    月亮扯著烏雲慢慢又將自己蓋了起來,生怕被人發現。弟弟喃喃自語,眼前的光線慢慢暗了下來,這讓他原本分散的注意力又被集中在黑暗裏。

    “無知的人啊!明明就是你的錯!”

    伴隨著神秘的聲音,一陣狂風疾馳而過,扯斷了樹葉和樹枝間的聯係。帶著他們穿過了樹林在這個小小瘦弱的身影前抵達,周圍的霧氣,瞬間消散。期間有幾隻撲騰著翅膀抗拒的鳥,咚的一聲沒了動靜,不知是撞在在樹上暈了還是掉在地上死了。

    “哼哼哼!隻知道給自己尋找理由開脫的膽小鬼,不過就算你承認也已經晚了,你的哥哥和媽媽怕是永遠都不會原諒你了吧!哈哈哈哈哈!”

    咚的一聲,感覺眼前有一個體型龐大的東西落了下來。礙於那尖細恐怖的聲音,弟弟早已經嚇的不知所以。

    “這是夢,這一定是夢!”

    “這不是夢!清醒點吧!”

    本來正在自我催眠的弟弟想要用這種拙劣的辦法將自己欺騙,誰知被無情的聲音撕破了假象,揭露了原本就殘酷陰森的真實。

    “啊~~嗚嗚···”

    恐懼在心裏蔓延,此刻的無助與孤獨幾乎將他啃食。悄悄抬起埋在臂彎的臉,想看看這個戳他痛處的人到底是誰。結果,隻是讓他更加的恐懼和絕望。

    眼前的家夥高大卻異常瘦弱,帶著兩個同他一般營養不良的黑羽翅膀,黝黑的皮膚算是他的衣服。那高大骨架頂著外麵的皮囊,骨頭幾乎根根都能看的分明。尤其是帶著細長指甲的手,突兀的手指關節就像隨時能蹦出來的骨球,展開的手掌就像一張張開的網。

    “小孩兒,你可算看見我了。嘿嘿嘿!”

    出於好奇,月亮終於露出了臉。弟弟玻璃球一般的眼睛裏那個黑色的身影頓時在他瞳孔裏清晰了起來。

    那光潔如球一般的腦袋上插著惡魔的尖細耳朵,如黑洞一般的空洞大眼貪婪的盯著眼前的獵物,沒有鼻梁的兩個空洞下,那張幾乎沒有唇的嘴因為興奮扯出了一個弧度,裂到了耳根。

    “咦嘿嘿!”

    月光下,詭異的樹林裏,小孩和一個體型健碩的惡魔,相對視。

    “啊——!!!”

    久久的一聲悲鳴驚起林中蟄伏的飛鳥。

    “啊!弟弟——!”

    而在另一處正尋找弟弟的哥哥在黑暗中猛然找到了尋找的方向。

    “你···你不要過來,你要幹什麽!”

    弟弟驚恐的看著眼前這個逐漸逼近的妖怪吼道。

    惡魔站住身形,看著在地上嚇得瑟瑟發抖的弟弟,嘴角的玩弄意味更甚,就像已經抓住獵物的老虎,並不著急吃掉,先是把弄一番。

    “我不幹什麽,隻是聽到你的痛苦,你的難過。所以出來想幫你而已。你看,我並沒有想要傷害你的意思啊!”

    弟弟頓時有點愣了,滿臉的不明白。

    “如果我真是壞蛋,你早就被我吃掉了。還能活到現在?”

    此話一出,弟弟敏感脆弱的心立刻被揪得緊了,他沒聽出惡魔的話說的有多麽高仿版的善良,隻記得一句話:他要吃掉我?

    見地上的小孩看自己的眼神更加的恐懼,惡魔有點懵了。

    “喂!小孩兒,你的腦洞也真夠大的,我說我是來幫你解決問題的,不是來嚇唬你的,我長成這個樣子還真是抱歉啊。不過這大半夜的,你怎麽一個人跑出來了?你家人呢?”

    見解釋不行,惡魔眼珠一轉立刻就換了一種方式。孤獨恐懼的弟弟一聽惡魔提起家人,心裏那股委屈和怨恨油然而生。

    這細微的情感被惡魔盡收眼底:很好小孩,就是要怨恨就是要苦毒,這樣你的味道就更加的美味誘人了。隻不過,這個香味還不夠。

    “哥哥···哥哥···”

    弟弟抽泣道,惡魔很快接上了話茬。

    “你哥哥怎麽了?”

    弟弟抱著腿抽泣哽咽著,惡魔見狀直接就問上了。心說:這小孩居然還有個哥哥?好難得啊,這種體質的人本來就難見,今天居然能讓我知道兩個?我可不能讓別人搶了先,這可是千年難遇的補品啊!嘿嘿嘿!

    “你哥哥到底怎麽了?他在哪啊?”

    惡魔壓抑著心裏的興奮,追問。

    “哥哥他打我了,他從來沒有打過我的!”

    看著弟弟眼裏的情緒更加濃鬱,憂傷更甚。惡魔愣了一下,隨即眼底的笑意也越發的燦爛。

    ‘咦嘿嘿···我突然想了一個更好的點子,可以將這兩兄弟全部占為己有。’惡魔想著,那毒蛇一般的細長舌頭已經忍不住蠢蠢欲動,舔了舔那張詭異到不忍直視的唇。

    “是嘛!打人可不是什麽好孩子,更何況還是這麽可愛的弟弟。他怎麽舍得?”

    惡魔試探性的一句話,果然入了弟弟的心。像鋒利的刀子,瞬間劃開一道口子。

    “好啦,乖孩子,他們隻是不理解你。你雖然有錯,但他們也不能那麽對你啊!”

    惡魔邊說邊挪移身子到弟弟身後,趁其不備,那雙張開的網帶著一團從掌心凝聚而成的黑色霧氣,被悄悄拍進了弟弟心裏。而那原本的理智被強壯的黑暗蒙蔽,心裏的那個小小的身影開始動搖。

    被放大的黑暗在惡魔的話語攻擊下越發的健壯,使得他完全無法注意到,此刻他身後的惡魔已經將雙手慢慢穿進了他的體內,朝著那顆脆弱的心髒抓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