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二六 九資河鎮的奇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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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秋時節,九資河這顆鑲嵌在大別山主峰西南麓的明珠集鎮。放眼望去,滿山遍野的紅葉。令人心曠神怡呀!

    隻見田埂上一棵棵烏桕樹,由翠綠變成火紅。像一把把向天燃燒的火炬,與黛青色的遠山和山間白雲。組成了一幅幅美妙無比的秋季田園風光,吸引無數酷愛“舞文弄墨”的文人、畫家來此采風和臨摹。紛紛用手中毛筆,和畫筆記錄下這美妙的瞬間哦!

    然而,他們和其他的遊人們一樣。都沒有留意到三位頭戴鬥笠的老夫人,站在一張畫著兩個人像的《通告》前愣了一會神。就走到砂石馬路的對麵腦袋抵在一起竊竊私語:咦,畫著鵬舉和麒麟的那張紙。今天咋的變成新的啦?

    話音一落地,其中一位就摸著心窩處壓低聲音說:餘大姐、楊妹,驀然看見這張新紙。也不知道咋的,我這心兒一個勁地發慌呢?

    聞聽此言,年輕的那位就忙不迭地說:李姐,我都對你和楊姐說過無數遍了。讓你倆別再這樣稱呼我,既然你倆非得不依我的話。那以後咱們就相互之間喊“姐”吧!

    聽到這裏,站在李姐身邊的那位就蚊蠅似的說:餘大姐,老爺吩咐的規矩。豈是咱們說改就能改的事情呀!今兒這紙上的字兒,我看都和以往不一樣。我這心裏也莫名其妙地發慌呀!你還是騰出心兒仔細琢磨一下。這陡然換成新紙了,是啥預兆呢?

    餘氏歎了一口氣,脫口而出:李姐、楊姐,其實我也看出來字兒和以前趕集看到的不一樣。心裏現在也悶得慌呀!隻是咱認識的字兒,也不比你倆多幾個。也看不懂其中的意思啊!

    脾氣急躁的李姐一聽,忍不住咋呼起來:餘大姐、楊妹,這看又看不懂這紙上的意思。又不方便問人家,這可怎麽辦呢?

    嚇得楊氏急忙伸手捂住她的嘴巴,大驚失色地低語:李姐,你這樣咋呼。要是讓那裏的任何一個人聽見了,咱們三個可就暴露了。後果定將不堪設想啊!

    餘氏拍著她的肩膀說:李姐,這些看熱鬧的人們看明白了。喜歡“八卦”的人,一定會將內容傳揚出來啦!以前趕集的日子,咱們也是從這些喜歡“八卦”的人嘴裏得到消息的。你怎麽又忘記了呢?

    說著話兒,她就拉著李氏和楊氏又走進人群中。習慣性地豎起了一雙耳朵啦!

    片刻之後,一位年輕人就氣呼呼地說:這張《通告》上麵說的事情,都已經過去了二十年了。萬麒麟當初犯下這些錯失的時候,當地的知府和縣令。應該不會沒接到這些被害人家屬的控告呀!身為這些禍事的釀造者,怎麽會還能逍遙自在地活著呢?難道,當時知府和縣令全死啦!

    聞聽此言,一位七旬開外的老漢就接上話茬:對,老朽也覺得疑惑不解。明明前些日子說的是這位萬麒麟和他的爹爹借了兵馬進京,協助逆臣寧飛虎闖進皇宮“謀權篡位”被抓進天牢中。大理寺一審定案成“誅滅九族”啦!為啥到了今天,卻又重新揪起他的這些舊傷疤不放呢?

    他的話音一落地,一位戴著瓜皮帽和黑色眼鏡的中年男子就歎息著說:哎,事出必有因。你倆想想萬府爺兒倆隻是一個地方上的富商,誰平白無故的會借出幾路兵馬隨他倆去京城。協助一個素不相識的人闖皇宮“謀權篡位”呢?你倆再仔細琢磨一下,哪個地方可以一下子撥出幾路兵馬呢?

    圍觀的人們,都是附近的街坊鄰居。大家夥全都認識:眼前這位說話的中年男人,就是九資河集鎮上“茂盛布莊”的於掌櫃。平素為人處世耿直、厚道,在周邊十裏八鄉的人心目中。說話是極具威望的長者哦!

    立時,許多人就附和著說:於掌櫃,您這些話說得有道理。一個小縣令,是絕對沒有權利一下子從衙門內撥出幾路兵馬私自借給人家。唯有掌管著各縣縣令的知府大人,才有權利一下子撥出幾路兵馬。借給與自己關係密切的人去“賣命”哦!

    聽到這裏,先前說話的年輕人拍著腦袋恍然大悟地說:於掌櫃,原來當初就是因為這位與萬府爺兒倆關係密切的知府大人。縣令大人也就“睜一眼閉一眼”地隻管撈銀子啦!如今,看這位知府大人也受到萬府爺兒倆的牽連下台了。就重新揪起過去二十年的這個案件,向兩位欽差大人“將功贖過”啦!

    那位七旬老漢,也深有感觸地說:如此說來,這萬府爺兒倆與逆臣寧飛虎肯定也關係密切了。要不然,他倆不會想不到借幾路兵馬進京協助他謀反。萬一失敗了會是啥結果啊!

    說著話,他情不自禁地歎息著說:哎,後天就是萬府爺兒倆的大限之日了。這萬麒麟作惡多端走上家鄉的“斷頭台”,尚且可以魂歸故裏。倒也不為虧呀!可這萬鵬舉平素“教子無方”,卻又親自將兒子帶進“龍潭虎穴”裏。委實糊塗得“無可救藥”呀!

    這席話,猶如無數的利劍刺進了餘氏的心窩裏。心兒立時就裂開了許多口子,鮮血一個勁地往腦部湧去啦!

    緊隨其後,她的眼前就一片金星閃爍著。周圍的天地、房屋、樹木和人影,就一齊壓向這個心力交瘁的女人。壓迫得她的身子,也控製不住地搖搖欲墜囉!

    眼前的一幕,驚得圍觀的人們七嘴八舌地驚呼起來:咦,這位老人怎麽這個樣子呢?

    這些驚呼聲,毫無疑問驚動了守城的官差們。全都敏感地循聲望過來啦!

    嚇得李氏和楊氏眼捷手快地扶住餘氏,一邊往外攙一邊陪著笑臉向著身邊的人們解釋:她自小患有“羊癲瘋”,一會就好。沒事的,咱們現在就攙她回去囉!

    圍觀的人們,全都如釋重負地說:原來,她是一個“羊癲瘋”的患者。咱們還以為她,認識----

    大家夥的本意,是說:還以為她,認識萬鵬舉和萬麒麟呢?

    可是,注意到城牆上麵的官差們瞅向這邊了。他們就猛地閉上嘴巴啦!

    畢竟,這些圍觀的人們都知道:這個年代裏,一點“風吹草動”驚動了官差們。後果定將不堪設想啊!雖然,大家夥不認識眼前的三位戴著鬥笠的老夫人。可是,心地善良的他們。肯定都不想因為自己多嘴的緣故,讓她們遭受到那些官差的盤問。從而引起啥不必要的麻煩呀!

    望見城牆上麵的官差們,眼睛還沒離開剛才差點暈倒在地的婦人。年輕人急中生智地拍著腦袋叫喊起來:哎呀,我想起來了。那三位婦人是我遠房表爹的女兒哦!

    話音一落地,他就轉身衝向三位離開的老夫人。與此同時,一張嘴巴也沒閑著:三位表姐,你們今日來此趕集。咋的能不去咱家吃頓中飯呢?你們都等等我吧!

    聞聽此言,所有圍觀者當然明白:這位年輕人,是想為三位老夫人解圍呀!

    於是,大家夥就像約好似的唏噓起來:嗬嗬,這位年輕人光顧著看《通告》。居然都沒注意到自己三位遠房表姐的到來,真是夠逗的呀!

    接著,他們抬頭仰望了一下天色。就三五一群地離開粘貼著《通告》的城牆邊,趕去采購全家生活所需的物品啦!

    聽到這裏,那些守城的官差們。也終於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和耳朵聽到的一切事實。不約而同地將眼光收回來,繼續盯向來來往往的過客囉!

    年輕人的呼喊聲,驚動了李氏、楊氏、餘氏不由得回頭張望了。映入眼簾的是:剛才那位陌生的年輕人,不知咋的奔向她們。還稱呼她們“三位表姐”呀!

    這一迅間,年輕人就瞧出了:眼前唇紅齒白的三位老夫人,雖然年約六旬左右。但是,卻依然可見她們年輕時婀娜多姿的風采哦!

    緊隨其後,直覺就告訴他:這三位老夫人,就是萬鵬舉的三房夫人了。剛才差點就暈倒在地的那位,肯定就是萬麒麟的嫡親母親囉!

    看見年輕人眼光眨也不眨地瞄過來,三位老夫人的心跳禁不住加快了。她們忍不住緊張兮兮地說:小夥子,咱們與你素不相識。壓根就不可能擁有什麽過節呀!你幹嘛追過來呢?現在又這樣子瞅著我們呢?

    她們的話音一落地,年輕人就迫不及待地說:三位嬸子,我不關心你們是誰。我隻想知道,以後你們都有何打算哦?

    俗語說“聽音識人”,三位老夫人當然聽明白了:麵前的年輕人,是一位心地善良的主兒啦!

    隨即,她們就情不自禁地轉向南方啜泣著說:小夥子,既然知道後天就是兩位至親在家鄉的大限之日。咱們就必須快點雇一輛馬車回去為他倆收屍,這是咱們三人的義務和責任啊!

    聞聽此言,年輕人張望了四周。發覺沒人留意這邊的談話,才壓低聲音說:如果雍熙皇帝趁著行刑之日,下旨八位“禦前帶刀侍衛”帶兵埋伏在刑場周圍等著抓你們。那你們拋棄豪華的萬府千辛萬苦地逃到這裏來,可就毫無意義啦!

    他的話音一落地,三位老夫人就一齊淚水漣漣地轉向他脫口而出:小夥子,咱們會耐著性子等那些官兵和劊子手離開刑場。才出來替他倆收屍哦!就算真的遭到雍熙皇帝布下的埋伏,咱們也絕對不會皺一下眉毛。更不會為自己的行動而後悔哦!

    年輕人的眼睛,也迅間濕潤了。他真的沒想到:三位好不容易才逃到這裏來生活的老夫人,麵對就要“人頭落地”的丈夫和孩子。選擇的做法,卻不是唯恐避之不及地“明哲保身”呀!

    感動之餘,他的心中陡然升起一股必須保護她們的決心來。於是,他雙手環抱在胸前說:三位老夫人,如果你們信得過晚輩的為人。就盡管回到暫住地,晚輩前往蘇南華陽縣衙替你們為他倆收屍。到時候還在這裏相聚吧!

    聽到這裏,三位老夫人還以為是:自己年紀漸長,耳朵有些背聽錯了。就一齊使勁兒掐了各自的大腿兩下,快速傳來的疼痛感。又讓她們明白自己沒有聽錯話囉!

    立時,她們禁不住相互對視一眼。已經恢複平靜的餘氏,就轉向年輕人說:小夥子,你一定猜出來咱們的身份了。所以,你也應該明白咱們決定要做的事情。隻是憑著自己的良心,去做應盡的義務和責任啊!與他倆非親非故的你,平白無故的又何必淌這個渾水呢?

    李氏和楊氏也忙不迭地說:小夥子,要是因為替咱們去蘇南收他倆的屍。而讓你遭到朝廷的埋伏呀!咱們又豈能心安呢?

    年輕人一聽,笑著說:你們放心好了,晚輩到了刑場也會耐著性子等劊子手和那些官兵離開。才出來替他倆收屍呀!就算是運氣不好遭遇朝廷的埋伏,隻要調查清楚我和萬府人沒有任何的關係。他們一定會認為我隻是腦子一時犯渾才去替他倆收屍,大不了杖責幾十棍就放我啦!

    說到這裏,他盯視著三位老夫人說:可是,如果換做是你們被朝廷的官兵們抓了。那可就是“鐵板釘釘”的死路一條啦!

    聞聽此言,三位老夫人禁不住一齊拉住他的手大驚失色地說:小夥子,幾十棍說不定就能打死你了。就算打不死你,也肯定落下讓你後悔下半輩子的殘疾呀!

    她們的話音一落地,年輕人就毫不猶豫地說:三位老夫人,咱一人受傷或者死了無所畏。隻要能夠挽回你們的生命,我就可以無怨無悔地瞑目啦!

    聽到這裏,三位老夫人就像看著自己的孩子一樣。禁不住異口同聲地喋喋不休:孩子,使不得。孩子,真的不能這樣啊!孩子,使不得。孩子,真的不能-----

    然而,她們卻看見年輕人轉身離開了。走了很遠,才停足駐步搖著頭說:三位老夫人,晚輩所想做的一切。都是心甘情願去做的呀!為了我自己的家人,我也絕對會小心備至的。你們無須替我擔憂哦!

    三位老夫人一聽,就像約好似的異口同聲地說:孩子,沿途關卡一定不少。看守關卡的官差們盤查來往過客時也挺嚴的,如果情況實在不宜將他倆的屍身運回來。就找一個人跡罕至的山頭埋了做一個記號吧!

    小夥子點了兩下頭,表示自己聽清楚了。就轉身昂首闊步地離開啦!

    望著漸行漸遠的年輕人,餘氏情不自禁地喃喃自語了:哎,這天底下還是好人比壞人多。麒麟以前怎麽就不能學著點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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