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第 9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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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陸睿臉上的小表情沒有逃過範氏的眼睛, 略帶訝異的看了看李莞, 見她精靈可愛,目光灼灼,對於某人的冷臉都絲毫沒在怕的, 而看睿哥兒對她似乎也有些不同。
不動聲色抿了抿唇, 範氏親自接過丫鬟送來的茶水遞到李莞麵前,笑道:“李姑娘請用茶。”
李莞收回目光, 對範氏乖巧的點了點頭, 輕聲道:“多謝夫人。”
範氏將她仔細打量,之前見過這姑娘,且不說她容貌出眾, 隻說她跟薛瑩的那樁官司,就足以讓範氏記住她了。今日這姑娘來拜訪, 確實出乎範氏預料, 往陸睿看去,莫不是這姑娘追著睿哥兒的足跡來的?
心裏這麽想著,範氏便往陸睿遞去一眼詢問, 意思在說:這姑娘隨你而來?
陸睿放下杯子, 斂下目光,用表情回答了範氏,這下就令範氏更加納悶了。不是跟著睿哥兒來的, 這李姑娘怎會來找自己呢。
等李莞喝了兩口茶以後, 範氏遂開口問道:
“李姑娘驟然前來, 不知是有何事?”
範氏最近過的不好, 沒想過這裏會來客人,但今天他們就像是約好了似的相繼前來,這才讓範氏不得不懷疑。
李莞放下茶杯,正要開口,想起來陸睿還在一旁,一時竟不知道這些話能不能讓陸睿聽到,範氏以為她不相信陸睿,便道:
“世子是自己人,姑娘但說無妨。”
給陸睿知道這件事似乎也沒什麽不好的,再說了,也許陸睿早就知道了也說不定,畢竟他會在這個時候出現在範氏的莊子裏,本來就有點微妙的。
斟酌一番言辭,李莞直言說道:“這些事情,本不該我來說,但是事關夫人,我又不能不說。我聽說侯爺納妾,不知夫人可見過那妾侍?”
範氏臉上的笑意微微消散,形容似乎有點狼狽:“李姑娘此番前來,若是為了說這件事,那還是算了吧。”
李莞知道自己一個未出閣的姑娘不該說這些,範氏覺得奇怪也是應當的,可看樣子她並不想麵對,李莞陷入為難之中。
“表姐,李姑娘不是那無狀之人,還是讓她把話說完吧。”
陸睿為李莞開口,李莞和範氏全都驚訝的看向他,都沒想到陸睿會為李莞說這些,範氏的目光在兩人之間轉了一圈,隨後才妥協,對李莞說道:
“李姑娘想說什麽?”
李莞對陸睿遞去一抹多謝的神色,轉而對範氏道:
“侯夫人可知道侯爺納的妾侍是誰嗎?”
範氏耐著性子一聲歎息:“不知,這人是他自己一定要納的,我沒有見到她的麵就出來了,這麽說李姑娘可滿意了?”
如果可以的話,範氏真的不太想談這件事情,丈夫納妾已經夠鬱悶了,納回來的妾卻保護的連她這個正室都見不到麵,便是受不得這種氣,範氏才在妾侍進門後沒兩天就回了娘家,直到今天,薛良碧也沒有來問過一聲。
這些本就不是什麽光彩的事情,範氏不想多談,沒想到這李四姑娘千裏迢迢追到她莊子裏來說這件事,讓範氏怎麽能心平氣和的說話呢。
李莞不介意範氏的口吻,心道了一聲果然,範氏還不知道永安侯薛良碧納的妾是誰,那就更加不會知道其他的事情了。
不再賣關子,李莞將自己知道的事情說出來:
“夫人別怪我魯莽,實在事出緊急,我不得不來。夫人不知侯爺所納妾侍為何人,但我知道。去年秋天我大病一場,這件事陸大人是知道的,托陸大人的福,我這條性命才得以保全,而我家對外說是生病,其實我是中了劇毒,並且是那種長期服用微量,積少成多後發作的毒,毒勢十分迅猛,若是解救不及時的話,不出半日便會死去。”
李莞想起自己前陣子經曆的凶險,到現在還在後怕中。如果那時候沒有得救,現在她早已沒命,哪還有機會坐在這裏跟範氏說這些呢。
範氏與陸睿對視一眼,隻見陸睿眉頭擰起,他知那日是凶險,但卻不料這般凶險。
“李姑娘的遭遇我很同情,但是,這跟你先前要說的話題有什麽關係呢?”範氏不懂李莞為什麽突然說起自己中毒的事情。
“夫人且聽我說完。這些事情算是李家的家醜,我相信夫人和陸大人不會將之外傳,那對我下毒之人,便是我的繼母崔氏,崔氏這個人,夫人應該知道,她的嫡姐便是永安侯已故前夫人,我母親去世以後,我父親便娶了崔氏為繼室,那時崔氏嫁來李家,與我父親並未圓房,但八、九月後便剩下一對龍鳳子,而她這回真正想要毒死的人,並不是我,而是我的父親。”
李莞把李家這些事全都對範氏和盤托出,因為如果不把前因後果講清楚的話,貿貿然來跟範氏說崔氏想要害她,範氏一定不會相信的,如果範氏不相信,到最後釀成不好的後果,那李莞做的一切努力就全都白費了,所以盡管家醜不可外揚,但李莞還是將之說了出來。
“崔氏處心積慮,謀劃了好幾年來做這件事,便是要把我父親神不知鬼不覺的殺掉。我中毒之後,我父親立刻就想到了我中毒的原因,那時才把這段陳年往事說出來,崔氏也在那陣子被休棄,趕出了李家。而我今天說這些為的就是告訴夫人,崔氏這個女人有多惡毒,最關鍵的就是,侯爺納回府中的妾……就是崔氏。”
李莞的最後一句話讓範氏瞪大了雙眼,腦中一片混亂,良久之後才挺直背脊,對李莞驚慌說道:
“那,那你的意思是,崔氏……想要害侯爺嗎?”
李莞無奈一歎,往陸睿看去,這範氏到現在還沒有聽懂李莞想要告訴她的是什麽。
“李姑娘的意思是,崔氏想要害的人,可能是你。”還是陸睿聰明,提醒範氏道。
範氏先是一愣,然後才反應過來,但看樣子好像有點接受不了,唇色發白道:
“可,怎麽會呢。侯爺怎麽會納她為妾,我與她無冤無仇,她又怎會要殺我?”
李莞沉聲:“侯爺之所以會納崔氏的原因,我剛才已經說了。至於她為什麽要殺夫人,原因我想也很簡單,夫人礙著她的路了。”
李莞不好明說的是,隻有你死了,崔氏才有機會做侯夫人。
範氏眉頭緊鎖,滿腦子都是薛良碧納的妾是李家休棄的夫人崔氏這件事,混亂的很,根本還沒弄明白事情原委。
陸睿見她這般,遂把李莞的話稍加剖析給範氏聽:
“崔氏生下的那對龍鳳子不是李家的血脈,是在嫁進李家之前便有了的,而崔氏與已故永安侯夫人是姐妹,我記得當年永安侯與清河崔氏嫡女成親之後,老侯爺為了讓永安侯多加定性,便讓永安侯去清河住了一年半載,說是修身養性,我想李姑娘想告訴表姐的是,崔氏腹中的龍鳳子很有可能就是永安侯的,所以崔氏想要把李大人殺了,她才能名正言順的改嫁,而她並不想做妾,她的目的是要做侯夫人的,既然如此,表姐你的存在對崔氏來說,就是障礙了。”
陸睿不愧是大理寺出身,把李莞話裏的意思剖析的相當精確,就跟他親身經曆過一般,絲毫不差。
範氏的表情越發驚恐,因為不過這片刻的功夫,就讓她聽到了這麽多匪夷所思的真相,原來她的丈夫不僅僅是不尊重她悄悄納妾這麽簡單,他的真實意圖令人膽寒,同床共枕了這麽多年的人,竟然瞞著她做了這麽多惡事。
範氏混亂之際,陸睿對李莞問道:
“這些事情你都能肯定嗎?”
李莞點頭:“能肯定。崔氏見事情敗露之後,便讓她的貼身嬤嬤收拾包袱離開,其實那嬤嬤走的時候已經中毒,走到城門口才毒發,是死在城門口的,這件事情陸大人隻要去問一問護城司應該不難知曉。而那嬤嬤死後,崔氏便將一切罪名都扣在那嬤嬤身上,推說自己不知道下毒的事情,我們找不到確切的證據,不能將她如何,隻能把她從李家趕走,那時候,我還沒有想到崔氏和永安侯的關係,直到得知永安侯將崔氏納做妾侍之後,我才把所有的事情想明白,想著夫人如今的處境很危險,才冒昧前來拜訪告知此事。”
提起崔氏的貼身嬤嬤,範氏似乎想到了什麽,問李莞道:
“你說的崔氏的貼身嬤嬤是何時死的?”
“我們李家是十月初八宴客的,那嬤嬤便是那三天之後死的吧,十月十一的樣子。”
劉嬤嬤在李莞中毒後當天就被發現毒發在城門口,所以李莞記得還算清楚。
範氏臉色一變,說出一句更加讓人覺得膽寒的事情:
“便是那一日,有個自稱李家婆子的人曾經到永安侯府遞過一張字條,字條上寫的是‘救我’兩個字,那婆子背著包袱,給門房塞了十兩銀子,讓把這字條送到侯爺手裏。但因為上回李家來人求醫,被門房那些人阻擋回去之後,我便將門房所有人都換了一遍,那字條便有人送到我手中,我當時沒明白是誰送的,也不知道是什麽意思,就轉交給了侯爺,如今看來……”
後麵的話範氏沒有說,李莞和陸睿就都懂了。
這個崔氏確實精於算計,並且毒辣的令人發指。她都已經在自己的貼身嬤嬤身上下了毒,卻還讓她在死前為自己送信給永安侯,那嬤嬤臨死肯定都不知道自己竟然是被最信任的人害死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