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第 10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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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
範氏從城外莊子回到永安侯府, 但見永安侯府門前連燈籠都換了新, 範氏喜歡喜慶,愛用些花草燈籠,但如今永安侯府門外掛的燈籠, 全都變成了素色, 讓人一見便知這永安侯府的女主人換了喜好。
女主人……好一個鳩占鵲巢的稱呼。
範氏心中冷哼一聲,從馬車上下來, 門房的人也是些新麵孔, 範氏回自己的家門,居然還要身旁嬤嬤對門房喊一聲:
“還愣著做什麽?沒瞧見夫人回來了?”
好在那些門房還不至於太混賬,愣了一會兒後, 趕忙把中門打開,將範氏一行人迎進了門。
那門房的總管已然被換, 跟在範氏身旁請安:
“夫人您多日不回府中, 門房那些崽子們眼拙,您大人大量,莫與他們計較, 小的叫來旺, 二夫人提攜小的當了門房的管事,今後您放心,像今兒這樣的事兒, 保證不會有第二回。”
範氏冷眼掃過來旺, 身邊嬤嬤就把人給趕走了, 來旺給趕到一邊, 嘴裏還似有若無嘀咕了一句:拽個什麽?
嬤嬤要回身去罵人,被範氏拉住,嬤嬤想起正事,才沒有跟來旺計較去。
範氏直接去了主院,正巧看見主院門口忙忙碌碌的,範氏的貼身嬤嬤拉了個從前主院伺候的丫鬟問道:
“幹什麽呢?來來去去的。春紅你這衣裳怎的變了?”
永安侯府的一等丫鬟穿的是青衫,二等丫鬟穿的是灰衫,春紅從前在範氏身邊伺候,有些臉麵,早就升了一等丫鬟,如今竟穿的是灰衫,成了二等。
春紅給範氏跪地請安之後回道:“侯爺吩咐把二夫人的東西搬到主院來,奴婢們正在收拾呢。”
這就來了。範氏再次深吸一口氣,如果說剛才在路上還對薛良碧心存僥幸,那麽此刻就算是徹底寒了心了。自己不過離開府邸數月,他就敢直接把一個妾弄到主院來住,這種行為不是瘋了又是什麽?
“混賬東西!”範氏還沒開口,她的貼身嬤嬤就憤怒至極,找了個正在搬東西,但搬的東西一看便知不是範氏之物的丫鬟,一腳踹了過去,讓那丫鬟手裏的東西直接摔在地上摔碎了,周圍忙忙碌碌的丫鬟婆子們才醒悟過來。
盯著冷麵的範氏,有些聰明的,立刻就把手裏東西給放在地上,跑來跟範氏請安。
範氏昂首走入,冷聲說道:“把那些東西全都給我扔火裏燒了,讓薛良碧和那個賤人來見我!”
吩咐之後,範氏便頭也不回走進主院,她隻需要出言吩咐,其他事情自有她身後之人待她去做。
範氏出門隻帶了兩三個親近之人,如今回來,身邊卻跟了二十來人,顯然是有備而來,那些化作家丁的人,凶神惡煞,將丫鬟手裏的東西,或踢,或掀,或奪,遇到那忠心護主,不肯把東西交出去的,便隻能動拳腳,一時間,主院裏鬼哭狼嚎。
在範氏回府的時候,就有人去稟告薛良碧,崔氏帶著麵紗跟在薛良碧身後一同來到主院,就看見剛才還忙忙碌碌的主院此刻已經安靜下來,那些先前收拾東西的丫鬟婆子們全都一水兒的跪在主院外頭,主院垂花門前,站著四個孔武家丁。
範氏這麽大的動靜,必然是回來爭奪侯夫人之位的,薛良碧陰沉著臉,對那些孔武家丁說道:
“你們是什麽人?敢擅闖我侯府?”
明知是範氏的人,薛良碧依舊這麽說,完全不把範氏放在眼裏。
那孔武家丁斜睨了一眼薛良碧,說道:“我們都是國公府的下人,世子親口吩咐,讓我們跟隨夫人回家,務必保護夫人安全,侯爺見諒了。”
這些人也是囂張,居然絲毫不隱藏自己的身份,薛良碧其實早猜到他們肯定是陸睿安排來的,但沒想到他們敢直接說出來,畢竟這裏怎麽說都是薛家的家事,陸睿沒有插手的理由。
可他們自報家門之後,薛良碧反而就被動了,若是趕他們走,便是當麵跟國公府為難,若是不趕,自己似乎就要在範氏麵前低一頭,正猶豫之際,身後蒙麵的崔氏嬌聲說道:
“不愧是國公府的下人,世子爺真是禦下有方,莫不是把侯爺也當做是他麾下小兵了吧?”
薛良碧對陸睿本就有意見,哪經得起崔氏這般挑撥,當即怒道:
“正是如此,你們既是國公府的下人,那便回你們國公府去,在我永安侯府撒什麽野?”
主院外鬧得不可開交,範氏的聲音從院內傳出:
“侯爺真威風,佳人在側,難道就不想把她介紹給我認識認識嗎?怎麽說也成了一家子姐妹。”
範氏說完,便從垂花門前走出,站在門前石階上,居高臨下看著薛良碧和似乎想要往薛良碧身後躲的崔氏。範氏的目光掃過崔氏,立刻便認出了她,說道:
“這位妹妹看著眼熟的很,眉眼竟與那禦史李大人之妻有八、九分相似呢。哦,對了,現今她已然是個下堂妻,不再是什麽李夫人了。我早就說她生性放蕩,滿腦子想的都是怎麽勾引別人的丈夫,這種女人,李大人趁早休了才是明智之舉,若不然,憑著她以有夫之婦的身份到處勾搭男人,李大人可真要冤枉死了。”
範氏難得說這些汙言穢語,但對於這種人,範氏覺得世上最惡毒的語言都不足以形容她。
崔氏果然被範氏說的站了出來:“侯夫人說話太刻薄,也不怕損了口德嗎?”
“損口德有什麽可怕的?”範氏從石階上走下來,走到崔氏麵前,不動聲色的突然出手,把崔氏蒙在臉上的麵紗給扯了下來,露出崔氏畫了精致妝容的臉。
範氏看著自己手裏的紗巾,勾唇笑道:“有些人根本不配提‘德行’二字,你說是不是啊,被休了的李夫人?我先前的話說的一點不錯,你這下堂妻當的可真是瀟灑,轉眼就跑到別人家裏,眼巴巴的給人當妾,你怎麽說也是崔家女,祖上若知出了你這麽個淫、娃、蕩、婦,隻怕祖宗們都要氣的從棺材裏跳出來了。”
崔氏最厭惡別人提她的出身,崔家庶出之女,所得到的東西比崔家嫡女不知要少多少,她想要擁有的一切,全都要靠自己的努力才能得到,她不容許在自己得到的路上被人阻攔。
薛良碧護著崔氏指責範氏道:
“範氏,從前竟不知道,你是這樣一個口毒心惡的女人,若是早知道你這般惡毒,我當年也不會……”
不等薛良碧指責的話說完,就被範氏強勢打斷了。
“不會怎麽樣?不會娶我嗎?薛良碧,你捫心自問,當年你是以為我是個心地善良的女人才娶我的?不是因為我與陸家沾親帶故?”範氏自嘲一笑:“我真是傻,這麽多年都沒有看清楚睡在枕邊的是個什麽樣的禽獸。”
薛良碧覺得範氏瘋了,她罵崔氏還情有可原,畢竟崔氏威脅到她侯夫人的位置,可如今她連自己一起罵,薛良碧就有點受不了了。
“你說我是禽獸?反了反了,我看你真是要反。你是嫌我沒有休你的理由是嗎?就你剛才說的那些話,我便可以用七出之例休了你。你是什麽身份,敢在本侯爺麵前耀武揚威?要不是你那斷腿的老爹救過鎮國公,看你有點臉麵,你以為我會娶你這麽個潑婦進門嗎?”
這些日子,薛良碧已然被崔氏洗腦,再加上前陣子發生的事情,讓他在範氏身上看不到希望,指望範氏借著陸家的勢力幫助自己的願望似乎撲空了,薛良碧對範氏的耐性也漸漸消磨幹淨。
“所以,你就夥同這個女人,想要毒殺我,是嗎?”範氏對薛良碧直言不諱,把薛良碧和崔氏都嚇了一跳,兩人對看一眼,似乎都在問對方‘她怎麽知道的’。
範氏將兩人交流的目光看在眼中,心寒至極。
雖然心虛,但是明麵上是肯定不能承認這件事的。道理薛良碧和崔氏都懂。
“你,你胡說八道什麽東西?”薛良碧竭力鎮定下來,努力平複心情,希望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有點底氣。
在崔氏進門之前,他隻是對範氏不滿,並沒有想過要殺了範氏,可崔氏進門之後,他們都發現範氏攔在兩人前麵,讓薛良碧光明正大給範氏休書,薛良碧不敢,因為給了範氏休書,接下來他要麵對的就是整個陸家的糾纏,他自問惹不起陸家,可崔氏又不甘做妾,提出要將範氏取代,薛良碧猶豫了好幾天之後,讓崔氏保證,下毒會神不知鬼不覺才答應她的。
誰知道,哪裏是什麽神不知鬼不覺,這才多久的時間,範氏就有所察覺。
崔氏眼睛眯著,盯著範氏看了好一會兒,雖然她對範氏得知自己中毒的事情很意外,但很快的她就想到了其他,範氏不可能是自己發覺,而她身邊唯一的助力,似乎就是陸家,要是陸家插手這件事,便不難查出範氏身上下毒的是誰,而他們如果知道是誰要殺範氏,那還會放過她嗎?
腦子裏轉的飛快,崔氏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機,想著,幸好範氏這時候回來了,給她透露了這樣一個重要的信息,好讓她有時間想對策應對,正慶幸之際,門房總管來旺就給兩方官兵給打了進來,鼻青臉腫的呼喊著:
“侯爺不好了,大理寺和京兆府來抓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