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第 11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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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章
李崇本來是想跟女兒問點消息出來的, 卻忽略了這丫頭對陸睿的心思, 別說陸睿送她一對雪玉鹿了,就是送她兩塊石頭,這丫頭也會高興的跳起來。
看著女兒高興的樣子, 李崇真的不忍心潑她的冷水, 目光投到院中那對價值連城的雪玉鹿上,兀自納悶陸睿到底什麽意思?
上回難道他說的還不夠清楚嗎?他對陸睿說自己想給女兒找一戶門當戶對的人家, 安安靜靜, 太太平平的過一輩子,不想摻和到豪門深院裏邊去,當時陸睿給的回答, 好像是他已經聽明白了,並且還說菀姐兒將來一定會找到一個如意郎君……難不成, 他那句‘如意郎君’說的是他自己?
陸睿真的看上菀姐兒了?會不會是開玩笑, 會不會是男人的遊戲行為?一時間,種種懷疑在李崇腦中閃過,可再把目光投向庭院中那兩尊雪玉鹿的時候, 李崇又改變了想法。
一些男人味了哄女人高興, 可能會送些小東西哄騙哄騙,但如果真的隻是存了開玩笑的心思,怎麽可能讓父親出麵在那個女人生辰的時候送上這般厚重的大禮, 若是玩笑的話, 那這個玩笑未免開的也太大了些。
可是, 陸睿怎麽會看上菀姐兒呢。他應該是知道菀姐兒出身的, 這是個多尷尬的位置,不用李崇說陸睿肯定能想到,一般人不想惹禍上身,躲都來不及,怎麽還會湊上來。
就這麽一晃神的功夫,眼前的女兒就從眼皮子底下溜走,奔到院子裏去看那兩尊玉雕去了,李崇看著女兒高興的樣子,暗自憂愁。
一是愁陸睿的意思,二是愁女兒的身份會不會有被揭破的一天,那個時候憑自己能不能護住她……看著院中的熱鬧,李崇心中漸漸有了決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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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莞湊在那雪玉鹿麵前看著,縱然她曆經兩世,也沒見過這般完整的玉石,更別說這雕工,完美的渾然天成般,陸睿也太深藏不露了,上回來家裏,什麽也沒表示,李莞還以為他被李崇那些話給輕易嚇退了,難過好些天,準備再找機會盯著他去,卻沒想到他保留了這麽一出,都沒跟她商量一下。
東西是以鎮國公的名義送來的,這跟用鎮國公府的名義送來又有點不同,鎮國公府名義送來,隻能說明兩府之間有交情聯係,但國公爺的名義送來給府中四姑娘,這隻能是那方麵的特殊原因了。
好些人其實心裏都已經猜到,隻是不方便拿到台麵上來問罷了。
管家帶著人將國公府送來的禮品盡數登錄入庫,到這對雪玉鹿上就有些為難了,這麽貴重的東西,送來府裏就直接放到庫房裏去,未免太可惜,詢問寧氏,寧氏看向李莞,見她麵上滿是期待之色,遂道:
“既是贈與四姑娘的,便小心抬去四姑娘院中,回頭請工匠回來,在她院子裏尋一處陰涼處,建一座琉璃瓦的小屋,專門安置吧。”
寧氏此言一出,又令在場所有姑娘豔羨不已,本來收到國公府這麽貴重的禮品就已經夠叫人羨慕的了,家裏竟還這般寵著。
李莞謝過寧氏,大大方方的模樣,如今又為她加了不少分,哪怕就在先前,這些個夫人好像都沒覺得李家四姑娘竟這般出色人品,如今擺明了受到國公府青睞,瞬間讓人覺得她身價翻倍了似的。
嶽夫人湊近寧氏笑道:
“四姑娘生的花容月貌,舉止有度,人品亦出眾,將來可要替她好生打算一番才成啊。”
寧氏知道嶽夫人接下來要說什麽,隻得麵對,隻聽嶽夫人緊接著便問道:“今日國公府送來這些,莫不是早先定下的嗎?”
“這……”
寧氏不好回答,嶽夫人見她猶豫又道:“咱們都是自家人,不必顧忌什麽好說不好說的,我總歸向著你,不會外傳就是了。總得知道四姑娘是否定了誰,要不然今後在外頭瞧見了合適的,人家問我是否定下,我也沒法說不是。”
嶽夫人連這番話都說出來了,可見是真的很好奇,這也不怪她,今日在李家瞧見這種盛況的人就沒有不好奇的,國公府這麽大陣仗,怎麽可能是毫無緣由的,說不定李家跟陸家私底下就已經有了什麽外人不知道的說法。
寧氏鎮定一笑,回道:“定是沒定下,其實夫人現在問我,我也不能說出個定數來。”
隻能這麽回答,雖然寧氏心裏也知道,如果國公府不可能無緣無故給菀姐兒送來這麽些個東西,陣仗這麽大,可到底沒有明說什麽意思,寧氏現在不能把話說絕對了。
廳中婦人們麵麵相覷,有些兀自好奇,有些覺得李家在故弄玄虛,人家東西都送到門上了,難道還有什麽其他原因不成?哪會是真的沒有定數,隻不過捂著不說罷了。
可這種事情,人家不說,旁人又沒法刀架她脖子上非要讓她說的。
寧氏當然能想到廳中這些夫人此刻的想法,可她也是沒有辦法,心裏甚至還有些埋怨陸家,菀姐兒今兒及笄,陸家在賓客們麵前來了這麽一出,將來還有誰家敢來給菀姐兒議親,有國公府的威名在,旁人躲都來不及呢。若是到最後,陸家根本就不是大夥兒腦中想象中那樣的意思,那豈非把菀姐兒這一輩子都耽誤了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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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陽殿中,承德帝與鎮國公陸靖對弈,白山黑水間悠閑自在。太監全福拿著拂塵進來在承德帝耳旁回稟,承德帝聽了之後點點頭,讓全福退下了。
鎮國公陸靖是個四十來歲,留著兩撇胡子,擰眉肅麵的中年男人,不苟言笑,即便是跟皇帝下棋也是一身正氣,毫不相讓。
“東西已經送到李家去了。李家也已經收了。你就不想說點什麽?”承德帝拿著棋子觀望棋盤乾坤,眼睛還時不時的抬起來看看陸靖,仿佛想要從陸靖臉上看出點些異樣的表情來。
然而陸靖始終麵容無波,半晌太抬頭看了看承德帝,承德帝以為他要說點什麽,誰知道陸靖隻是將手裏的棋子放進棋盒,好整以暇說了句:“皇上,該您了。”
承德帝滿懷期望的目光一失落,往棋盤上下了一子後,說道:
“誠毅,不怪你兒子不待見你,有時候朕都覺得你挺討厭。”承德帝跟鎮國公是一起長大的,誠毅是先帝賜給陸靖的表字,自然是希望他忠誠堅毅。
陸靖跟兒子關係不好,在承德帝這裏也不算是什麽秘密了,這對父子的脾氣秉性一個模子刻出來似的,都是寧死不向對方服軟的主兒。
對於承德帝的調侃之言,陸靖隻當沒聽到,下去一子,兀自在承德帝棋麵上的一塊地方收繳,承德帝說完之後才發現,想要阻止賴棋已經晚了,指著陸靖好幾下,看著棋盤上失掉的大半壁江山,就算繼續下去也不可能逆襲,在這人手中,自己就沒贏過幾回。
“你呀你,虧得朕還在幫你們父子出謀劃策,你就是這麽回報朕的。”
承德帝想到這裏都替自己覺得委屈。
話說到這裏,陸靖才算有了點反應,抬眼看了看承德帝,說道:“臣感念皇恩,隻是皇上替臣往李家送去那些東西,便能如何呢?”
令人意外的是,今天在李家掀起軒然大波的事情,居然是這位承德帝一手策劃的。
承德帝一臉神秘:“這就你就不懂了吧。睿哥兒也算是我看著他長大的,在我身邊的時間,可比在你身邊的時間長多了,他心裏怎麽想的,如何能瞞得過我?”
陸靖不以為意,繼續擺下棋盤:“縱然他真的喜歡那李家姑娘,自提親去便是,還要費這周折作甚?”
鎮國公陸靖常年征戰在外,年紀大過一年,也願意跟兒子走近交心,然而這麽多年的分離早就讓父子倆的感情淡了不少,再想要關心他的時候,才發現兒子已經不需要他了。
所以,當皇帝宣召他入宮,與他說了兒子喜歡李家姑娘的事情,若是從前,陸靖才懶得管,他喜歡便喜歡了,願意就自己娶回來好了,怎麽可能還替他去費這樣的心思呢。可現在,明顯感覺不一樣了,身邊的人一個一個離去,生離死別,悲歡離合經曆的多了,才漸漸領會陪伴家人的重要。
當承德帝提出要以他的名義送些東西去李府的時候,陸靖雖然有些猶豫,卻還是同意答應了。
“你說朕為何要費這般周折?你們父子倆,一樣的脾氣秉性,說句不雅之言,就跟那茅坑裏的石頭一般,又臭又硬,若我不這樣做,你想睿哥兒主動求你這麽做嗎?開什麽玩笑!他就是死也不可能求到你身上的。”
承德帝說的絕對是事實,父子倆勢如水火,陸睿把這個父親當仇人般看待,要讓他主動向陸靖提出去幫他提親,簡直比登天還難。
陸靖自然知道這個道理,深歎一口氣:
“皇上既知道他的脾氣,便知道即便我這般做了,他也未必會領情,誰能勉強做他不樂意的事兒?別到頭來不歡而散,弄得兩家麵子上都過不去,憑的耽誤了人家姑娘。”
承德帝篤定一笑:
“他才舍不得耽誤人家姑娘呢。咱們今兒就打個賭,看看睿哥兒是個什麽反應,你呀,就拭目以待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