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104.是躁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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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如意帶著阿荷去了一趟脂如嫣, 回府時天色已暗,接下來兩日, 厲其琛都是早出晚歸。

    皇上年幼,很多事無法做決定, 這就得需要幾位大臣費心再商議,厲其琛身為攝政王, 哪一處都不得閑。

    第三天入夜時溫如意睡的迷迷糊糊,被忽然襲來的涼意給驚醒, 睜開眼時, 淡淡的酒味沁入鼻息。

    “王爺喝酒了?”溫如意伸手時,身後的衣服被抽離, 被子輕輕一罩,將兩個人裹在了其中, 酒味更濃了,黑漆漆之下, 入目的是他雙眸,帶著些酒醉的微渾,又顯得格外耀眼。

    他低下頭, 胡子紮的溫如意脖子發癢,縮了下身子,卻給了他空隙,幾番下, 原本是穿在身上的衣裳, 被擠出了被子。

    過了會兒, 他啞著聲音道:“喝了一點。”

    不肯多說,床笫之事,厲其琛向來霸道,見她醒了就沒克製,卷了些被子蓋在她的肩頭,床幔內頃刻熱了。

    溫如意嚶嚀著,也不不知道是什麽時辰,扶著他手臂時,指尖觸過,摸到了去年他受傷手臂上的疤痕,厲其琛猛然一個挺進,溫如意的手下意識用力抓緊,在他的手臂上留下了幾道紅痕。

    過了許久,溫如意掀開床幔懶洋洋叫了聲豆蔻。

    收拾過後溫如意才看到外麵的天色,灰蒙蒙的,是下半夜。

    推開窗,帶著花草香的風是清冷的。

    許媽媽送來了宵食,是溫如意最近愛吃的寬麵,擀平後折疊切好,焯水煮熟後撈起放涼水中降溫增加嚼勁,之後放到碗裏,舀一勺高湯頭,放上焯水的青菜和糖心蛋,再整齊疊上幾片肉,蔥花點綴,光是聞著就叫人受不了。

    溫如意還讓豆蔻準備了解酒湯,看著厲其琛喝下去,將麵往他那兒輕輕挪了下:“王爺,您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厲其琛抬頭看她,溫如意從自己還未動過的碗裏夾了兩片肉到他那兒:“前幾日從蕭勁侯府離開,在茶樓內,錢大夫說您服藥好幾年,您可是哪裏不舒服?”

    多壘上兩片肉,碗裏的麵被壓的沉了幾分,湯湮沒上來,泛著油花,與蔥段襯著,普普通通但能勾起食欲,厲其琛拿起筷子,回答的不緊不慢:“已經好了。”

    “那以後不用再服藥了?”溫如意總覺得錢大夫那話不像是治病,倒像是在提醒什麽,他的身體要有問題,時不時來王府看診的太醫不早察覺出來了麽。

    筷子從那兩片肉上撥弄開,碗裏的湯起了些漣漪,厲其琛抬起頭,正對上她的視線,麵頰是未褪餘韻的粉紅,水潤的大眼睛內,眼神是關切的,還有些好奇,沒有刻意遮掩,顯得格外的真。

    這不是湖泊,漣漪到達碗壁時不會有聲,但卻好像是拍進了厲其琛的心裏,不重,卻撞的人心不穩。

    有這麽一瞬間,那樣的念頭騰起之後厲其琛就不願意放下,他夾起一塊肉片,送入口中,嚐著它普通又獨特的味道,須臾,淡淡的嗯了聲。

    “不服藥了是好事。”溫如意低下頭開始吃麵。

    屋內安靜了片刻,溫如意放下筷子,心中還係著關於巨額診金的事:“王爺,錢大夫出診,每回都要三百兩嗎?給侯爺看病就要一千兩銀子。”他怎麽不去搶!

    厲其琛微怔,嘴角微揚,原來惦念最久的還是銀子:“嗯,給椿城城主看診,還要貴。”

    溫如意望著他:“多少?”

    “五百兩。”

    “……”溫如意微動了下嘴角,最終還是沒說出口,錢大夫缺徒弟麽,她其實很好學的。

    再說,出的起這銀子的,哪個缺錢,一般般有錢也不夠的,一場病下來一半兒家產就都給掏沒了,那這位錢大夫是靠什麽來增加經驗的,畢竟這樣的病人不多。

    見她如此,餘下想替錢往生解釋一番的話,忽然就不想說了,厲其琛喝了一口湯:“太後宣你們入宮做什麽?”

    這都是好些天前的事了,溫如意微怔了下,將那日被太後召見的事原原本本說了一番,在提到三皇子時頓了下:“之後太後派了幾個人陪三殿下去抓蛐蛐,妾身隨王妃去了景安宮。”

    厲其琛嗯了聲,也沒多說什麽。

    灰色褪去,窗外的天漸漸明亮,這時辰王府裏還安靜,京都城早就已經開始熱鬧,早市上人來人往,賣早食的攤主是絕不會錯過這一波的生意,也到了早朝的時辰,琢園那兒送來了朝服,溫如意侍奉他穿上,送他出門。

    ……

    回來後喝了一杯暖茶,後半夜被叫醒的後勁開始往上翻,接連打了幾個哈欠,溫如意倒頭睡下。

    原本是讓豆蔻在請安的時候叫她起來,可這一睡,溫如意響午時分才醒來,王妃大清早回了穆國公府,豆蔻也就沒喊她。

    溫如意還要去一趟脂如嫣,前些日子定下的貨今天該到了,得她親自去驗,所以有些急,收拾一番後出門,掀開簾子看馬車外,溫如意總有種自己不是睡了一夜,而是睡了很久的感覺,昨日的街市和今日的氣氛完全不一樣。

    若她沒記錯,如今四月末,距離二十七日的服素還有幾日,怎麽街上的走動的人大都將素服給換下了,經過一小巷時,溫如意甚至看到一家酒樓的後門那兒,有廚子在拎著撲騰的雞準備放血拔毛。

    這樣的事暗中也是有的,隻要不是屠宰牛羊,便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過去,但這會兒也太明顯了些。

    “豆蔻,今天初幾?”

    “娘娘,今天二十七。”

    “那也還有兩日啊,怎麽都換下素衣了。”

    “娘娘適才出來的急,奴婢沒來得及稟報,今早宮裏傳了消息出來,太後娘娘有喜。”

    溫如意怔了怔,一時半會兒沒反應過來,太後有喜?誰的孩子?

    “太醫診斷,已有兩個多月的身孕,這是大喜事,也是太皇太後那兒下的令,就早幾日撤了服素。”宮裏傳來的消息要比外麵傳的詳細些,太後接連幾日身子不適,請太醫前來診治,一把脈才發現是有了身孕,日子還不小,就是懷的不太穩當,稟報到了太皇太後那兒,自然是高興的很,先帝子嗣單薄,怎麽也得保住這一個,便要慶賀這一喜事,叫這喜氣留住孩子。

    溫如意回過神來,這就說得通為什麽那日受召入宮,太後的行為那麽奇怪,一杯茶執在手中換了又換始終不喝,侍奉的人又小心翼翼的,原來是有了身孕。

    “遺腹子”三個字蹦現在溫如意腦海裏,心情卻更加微妙了,先帝的身子從去年年末開始就不大好了啊,駕崩前一個多月,不都臥床麽?

    皇家,可真是奇妙啊~

    下馬車後進了脂如嫣,負責收貨的小娘子趕忙領著她去後院:“掌櫃的,您當時和那邊下定的是五十斤,但這兒就送來了三十斤,我瞧了下,還有些是舊的。”

    後院四麵透窗,敞亮的屋內,偌大的桌子上鋪滿了花幹,餘下那些被放在布袋中,擱在了簍子隻開了個口沒倒出來。

    溫如意隻看了一眼便皺起了眉頭,肉眼看過去這些花幹的質量就參差不齊,大小且不論,有些都是黑的,不是用新鮮摘下的花製作而成。

    溫如意挑起其中一個,大朵的花幹一大半都黑了,用手捏還有些軟,這是起黴的征兆,溫如意抬頭問:“這是一個袋子內倒出來的?”

    “是,我還挑揀過的,其中有幾朵都爛了。”

    “不能用了,全部倒掉,你把另外幾袋翻出來。”溫如意沉著臉,將桌上的都清理掉,餘下的一袋一袋往桌上倒,發現其中有發黴腐爛的,連同其餘好的也都扔掉,最後,三十斤的花幹,就剩下十來斤能用。

    這些花幹溫如意是買來磨粉所用,最後要調製成膏露,莫說是爛的,就是萎了的花都不行,必須是要用新鮮采摘的花晾幹後研磨,中途若是發了黴腐爛了,也都不能用,否則這些東西用在那些貴婦人身上出了問題,她這鋪子還怎麽往下開。

    之前快用完的那批也是從這個花農這兒買的,都不錯,溫如意也做好了運過來後有兩成不能用的打算,卻不想,派人去詢問的時候說足夠五十斤,送過來卻隻有三十,到最後,能用的隻有這些。

    小娘子擔心這些用不了多久:“掌櫃的,這些怕是不夠用。”

    “之前剩下的還能撐幾日,這些先放著,去把林管事請來。”溫如意捏著那些以次充好的花,那些花農都是老實巴交的人,不至於會充此到這程度,因為這麽做的話,今後買賣就徹底斷了,她吃一次虧,他們損失更大。

    有人故意使絆子的可能性比較大一些,生意再好的店,拿不出貨來,還不是隻能幹坐著。

    半個時辰後林管事趕過來,溫如意讓他請人用別家鋪子的名義去牙行裏收一批好的花幹來,再去買貨的村子裏瞧瞧,將情況打聽仔細。

    忙完這些出來,已是下午,溫如意上二樓的廂房內休息,窗外忽然傳來了一陣近似於衙門裏士兵開道的聲音,走到窗邊一看,東街這兒,原走在街上的百姓紛紛退到了兩側,從城門那方向過來了一輛偌大的馬車,看馬車棚頂就知道是宮中的。

    馬車走的不快,兩側隨著七八個宮女,透過那微晃的窗簾子,溫如意看到裏麵坐著的是個素服女子,但她的衣飾又很端重。

    “娘娘,是趙太妃的車馬。”從下麵端了點心上來的豆蔻稟報,“剛剛聽外麵的人說了,今早派出去的車馬,將在皇陵內的趙太妃給接了回來。”

    溫如意看著馬車緩緩朝宮中那方向走去,第一反應便是:那肯定不會是太後下的令。

    待外麵的熱鬧勁過去,溫如意坐下來,剛衝的豆粉熱乎乎的很香,不待她喝下幾口填肚子,底下的小娘子上來稟報,蕭勁侯夫人到訪。(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