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能！”

    小竹看著充滿希望的信玄，冷冷的說出了三個字。

    之前小竹還稍有迷醉，但聽完了信玄的理想，反而清醒。

    “為什麽？小竹大人，你覺得我們武田家無法平定戰國？”

    信玄不理解小竹的決定，尤其是如此快速的決定，之前，兩個人明明惺惺相惜，幾乎成了無話不談的忘年交。

    為什麽拒絕的如此快速而決絕？

    信玄需要一個答案，那個答案中有魔王小竹的真意！

    “信玄老哥，我想起了一件故事，不對，是一個人，你要碰到他，也許就碰到了知己，可惜，我不行。”

    小竹再次迷醉起來，剛才的清醒好像隻是曇花一現。

    “老哥，我給你講一個我自己世界的故事。”

    一向生性樂觀無所畏懼的小竹想起故事居然有些惆悵，意興闌珊甚至充滿了悲涼。

    “在我曾經的世界，有一個和我一樣的古神，叫做秩序之神，布拉達卡，”

    小竹講起了他曾經所在大陸的故事。

    “布拉達卡出身低微，原來隻是個鐵匠的兒子，每天隻會打鐵，有一天有一個善良的法師發現了布拉達卡具有法術天賦，於是把這個鐵匠的兒子帶到了大陸最高深的魔法學院，讓他一步登天，成為了一個魔法學徒。”

    小竹的話，有一些信玄能夠聽懂，就算聽不懂，信玄依然在認真的聽著。

    “當時的魔法學院被元素使統治，元素使對所有的魔法學徒進行壓榨，布拉達卡很厲害，他不甘於被壓榨被壓迫被瞧不起，於是他宣揚著暴政必將結束，哪裏有壓迫哪裏就有反抗，居然帶著一群初出茅廬的魔法學徒，推翻了元素使的統治，建立了新的魔王王國。”

    小竹說起布拉達卡的出身，居然有一些憧憬。

    “那個時候，布拉達卡大概就像是你們的足利尊氏，是個帶領平民反抗暴政，最終成功的受萬人敬仰的英雄。”

    小竹迷離的眼神中，露出了悲哀之色。

    就算是不同的大陸，反抗壓迫的故事，永遠都被流傳為神話。

    “可惜的是，這位英雄當他自己成為魔法王國統治者的時候，改變了初衷，他不再承認自己是鐵匠的兒子，他宣稱自己是古神，天地自在的神，他的使命就是要拯救這些受苦的人，現在他成功了，應該被萬人敬仰。”

    說到古神，小竹遺憾的搖了搖頭，布拉達卡的古神神格在本質上，和小竹是不同的。

    “隨後，他變了，他以前宣稱哪裏有壓迫，哪裏就該給予反抗，但他現在變成了秩序之神，他重新宣稱，所有人都應該按照秩序生活，隻有維持最高的秩序，才能讓人們幸福，他建立的魔王王國成了整個大陸的秩序之城。”

    小竹想起布拉達卡的轉變，自嘲的笑了。

    “他要所有人按照既定的軌跡生活，鐵匠的兒子永遠都隻能是鐵匠，而國王的兒子生下來就是太子，他還宣稱，這就是自然的秩序，凡是違背這個秩序的人，都是混亂的締造者，都應該被永遠革除！”

    小竹說到這裏，有一些悲哀，小竹還記得他在魔法王國看到的慘劇。

    “布拉達卡，他自己從底層爬了上去，卻把所有想和他一樣爬上去的路全部斷絕，還披上了秩序的神聖外衣，讓他無論做出多麽惡劣的行徑，都能以神的意誌作為借口得到寬恕，用秩序作為準繩來麻痹所有人。”

    小竹更加遺憾

    “但，這是錯的呀，那些國王的兒子並不一定就適合當國王，那些鐵匠的兒子，也許也有治國的才能，完全阻斷他們的希望，想把別人變成牽線的木偶和傀儡，消除他們的思想和自由，讓他們每天念著幸福的胡話，這是多麽可悲。”

    小竹真的悲涼了。

    “信玄大人，您知道嗎？最後布拉達卡為了實現他心目中幸福，把魔王王國的所有生靈都變成了傀儡，這群沒有思維的傀儡永遠的按照布拉達卡的秩序活了下來，啊，不對，應該說，變成傀儡的那一刻，他們就已經死了。”

    小竹更加悲哀的低下了頭。

    “信玄大人，聽了您的話，讓我也想為戰國做一些事，但絕對不是用秩序來統一戰國，而是相反，想讓這裏更加混亂！”

    小竹擺脫了悲傷的情緒，豪邁的站了起來。

    更加混亂？！信玄不知道小竹在說什麽。

    “混亂，代表著創造，代表著革新，”

    小竹也許是看到了信玄的震驚，開始解釋。

    “沒有破壞，就沒有創造，沒有混亂，就沒有革新，真正的力量，來自於人們的想象力和欲望，人們的想象力和欲望讓人們不甘於現實，讓人們努力前進，讓人們彼此衝突，正是這樣，才能在衝突中崩出火花，才能在混亂中孕育新生！”

    “秩序需要存在嗎？當然，但絕對的秩序代表著真正意義的毀滅，秩序隻能相對存在，當秩序無法適應人們的欲望時，秩序必須被打破，來創造新的世界。”

    “世界從來沒有過一層不變的東西，一個人隻是滿足了吃喝，就自以為得到幸福的話，那和豬狗又有什麽區別？”

    “去夢想吧，去努力吧，去攫取自己想要的自由，這樣那些終將會死的靈魂才會感受活著的魅力，誰說雜役不能成為人上人？錯，隻要去努力，也許曾經的雜役才是真正的人上人！”

    小竹越說越激情，似乎要將這晴朗的月夜撕開一個口子，來宣揚小竹的理想。

    “信玄大人，告訴你一個秘密，就算是神，也希望被創造出來的人類來代替，走出這世界，走出神的統治和謊言，用欲望，用努力，用不甘於平庸的混亂，來把這天，重燃！”

    小竹說到最後，終於再也忍不住自己的激情，死神的力量開始迸發，淩空而起，飛出了涼亭。

    “去奪取吧，有野心的人，不論你們是什麽出身，不論你們被賦予了什麽命運，去奪取吧，去努力吧！創造自己的未來，在這世界，縱橫！！！！！！！！！”

    小竹咆哮著喊出了這句話，好像要把自己的心願告知戰國的所有生靈。

    信玄驚得想要動用法陣來壓製小竹，卻見小竹最後咆哮完畢，好像耗盡了力氣，噴張的魔氣一瞬間消散，小竹吧嗒一聲從空中掉了下來，躺在地上睡著了。

    小竹實在太小，不勝酒力，最後的發言更像是發了酒瘋，胡言亂語。

    信玄看小竹如孩子般睡到在了涼亭外的花田中，不由得笑了笑，此刻的小竹更像是個可愛的孩子。

    月很美，銀光灑在了花田中，將這世界襯托的有些迷離，在迷離中，卻又露出一些肅殺，一些清醒以及一些雲波詭秘。

    “魔王嗎？”

    信玄看著醉倒的小竹，不由自主的笑了笑。

    “小竹，雖然我們的道路不一樣，但統一戰國的心是一樣的，雖然我口稱道義，但就像你說的，道義和秩序有的時候不過是一些借口，”

    “魔王，好好努力，希望有機會，在戰場上，和你再相遇，看看你的混亂革新和我的王道重建，哪個能真正的屹立在這絕美的戰國之上......”

    月很美，月色下，世界更美。

    ....................

    “阿涕！我怎麽感覺，小竹哥又發酒瘋了？”

    另一個小小的聲音響起，此刻，同一片月色下，還有一個人在賞著月喝著茶，無比愜意。

    小竹想錯了，並不是沒有當主請過小竹，有一個小小的當主曾經宴請過小竹很多次，隻不過都被小竹忘記了。

    這個愜意的遠離戰場的人，正是即將準備和瀨名姬大婚的小白烏龜鬆平竹千代，

    “你們這些人啊，每天打打殺殺，根本就不懂，活的長才是硬道理呀，來，春桃，給我再來一杯茶！”

    竹千代說著，向著身邊的侍從伸出了白嫩的手。

    “種餅難，做餅難，吃餅~最~容~易~”（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