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桃花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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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席宴清最終還是把蓋頭拾起來撣撣,重新給羅非蓋上了。羅非今日的模樣,他不想再給更多的人看。

    於是當熟悉的鞭炮聲又一次響起來的時候,羅非隻在蓋頭底下隱約看到迸濺到近處的煙花,感覺如同做夢一樣。他被席宴清扶到了地上,他們一起牽著紅綢被簇擁著進了院子,旁邊一群來參加婚禮的小孩子嘻嘻哈哈,你追我趕地圍著他們不停地撒花種子——撒花種子是當地的婚禮習俗,意味著新人在婚後生活會美滿香甜,兒孫滿堂。

    羅非還是後來才知道,席宴清特意跟這些孩子們說過要多撒一點。

    “有勞您了,林爺爺。”席宴清說。他指的林爺爺是華平村村長。林村長七十多歲的年紀,頭發已然花白了,但雙目十分有神,其為人也公正。此人在華平村十分有威信,故而大多數年輕人成親都會找他主持婚禮。

    “應該的。你們這些後生都是我看著長大,如今你們一個個成家,老頭子我心裏高興都來不及哪。”林村長說罷拍拍席宴清,“去吧,吉時到了。”

    羅非正急著吃東西,聞言馬上配合地隨著韓旭站到了該站的地方——韓旭在此次婚禮中扮演了類似伴娘的角色,所以就在他旁邊幫忙。

    “一拜天地~~~~~”林村長的聲音在這時響起。他把那個“地”字的餘音拉得又久又長。

    “二拜高堂~~~~~~”

    “夫妻對拜~~~~~~”

    “禮~~成~~~~送入洞房~~~~~~~”

    所有相親們都在叫好,可羅非站著沒動。

    “羅非,想什麽呢?入洞房呀!”韓旭在旁邊小聲提醒。不知怎麽的,羅非似乎突然走神了。

    “等一下。”席宴清叫住羅非,低聲說,“炕上有櫃,吃的在裏麵。”

    “知道了。”對呀,房裏有吃的!想那麽多幹嘛?!反正都已經走到這步了,先把肚子填飽了再說!

    羅非這時候可積極了。他被韓旭扶著進了屋,感覺應該是沒人進來,忙把門關上,隨即就把蓋頭給掀到了一邊兒。

    炕上!小櫃!

    羅非大致掃了屋裏一眼,確定了是哪個櫃,他打開櫃門,從裏頭翻出一個食盒來。盒子不算精質,但是裏麵裝的東西可是香得不行。一碗紅燒肉鹵蛋,還有一!碗!米!飯!

    米飯!!!

    “你,你要吃飯?”韓旭無語。

    “你餓不餓?一起吃點兒?”羅非看到那一粒粒又白又香軟的米粒的時候,其實不是那麽很想分享,但是韓旭的話,那是必須要分享的。嘖!這米怎麽瞅著這麽可愛呢?簡直深得他心!

    “這一看就是你席哥哥給你準備的,我可不敢吃。”韓旭笑說,“我出去給你把風,你多吃點兒,別著急。”

    “好兄弟!”羅非拿起筷子,想都不想地開吃。至於外麵,什麽這肉真香,這魚好吃。你們願意咋吃咋吃!反正再好吃也是饅頭和粥而已,肯定不是米飯!

    久違的口感,再加上羅非是真的餓狠了,不一會兒就把一碗飯全都吃進了肚子。炕邊還擺著茶水,他拿過來喝了一些解解膩,再把吃完用過的餐具重新收到食盒裏藏進櫃子,然後開始仔細打量起屋子。

    第一次來席家的時候羅非就知道席宴清幹淨,但是他沒想到席宴清會把屋子收拾得這麽幹淨。席家兩間屋子,中間算是個客廳,客廳連著廚房和飯廳,估且這麽說吧,反正除了不是水泥磚瓦的之外,其格局確實是像現代的兩室兩廳,還是開放式廚房的那種。

    羅非現在坐的是主臥,這裏一半的麵積搭著炕,炕上鋪著竹篾編的炕席,平平整整,而炕上靠西麵的那一側則放著兩組炕櫃。炕櫃很明顯還是原來他見過的那些個,一看磨損的邊角就知道年代久遠了。這倒不稀奇,讓他意外的是地上還擺著的一個梳妝鏡,這應該是新買的,至於是什麽時候買的,羅非也說不清。

    先前羅非做的被子已經被擺在了屋裏,就放在炕櫃頂上。羅非看著還行。他起來摸摸這,摸摸那,最後坐回炕上,開始想這一場婚禮到底要花進去多少銀子。

    他起初以為席宴清也和他一樣窮,畢竟當初還說了麽,想指望他帶著嫁妝過來填飽肚子。可後來看席宴清下聘禮還有給他銀子的樣子,他又感覺席宴清應該不窮,但是也不至於多富。而現在,他是真有些摸不準席宴清的家底了。

    這到底是有錢還是沒錢啊?!不可能沒錢,那是有很多還是有一點?!

    今天迎親還是騎著馬來的。馬在這年代可是金貴東西,一匹普普通通的都得好幾十兩銀子呢,好些的上百兩都正常。他這個不會看馬的人今天騎在馬上看的時候都覺得那馬皮毛光亮,四肢有力。估計就算不很好也不會太差?那這馬又是打哪兒來的?!

    憑心而論,羅非感覺席宴清這條件可比羅家好太多了。屋子裏弄的木窗上糊的是紙,他現在也看不準外麵的情況,但是就近觀察,他覺著或許跟著席宴清也不會太差。

    趕巧了,這會兒羅非想席宴清,席宴清也在想他。

    席宴清現在總算明白為什麽大多數古人都要在黃昏時分成親了,這分明就是拜完堂吃完酒,進了洞房啃幾口。他雖然還沒到可以啃羅非的時候,但這要是進去了還能提前飽飽眼福不是嗎?這大白天的,想提前進屋都不好找個理由。

    他還想知道羅非吃沒吃飽,偏生這些鄉親們你一句我一句沒完沒了。

    鄉親們吃好了,也不好意思馬上抬屁股就走,自然就會留下來多說些好聽的。隻不過席宴清趕著想多享受一會兒與羅非獨處的時光,所以才會覺得時間特別難熬。

    “我算明白你為啥非要一早成親了。”太陽快落山的時候,最後一個客人總算走了。韓陽看見席宴清頻頻望向新房,笑說,“敢情是想快一點兒入洞房呢。”

    “咳,是想。”席宴清居然沒否認。

    “哈哈哈哈哈,你這小子!”韓陽沒想到他這麽直白,爽朗的笑出聲,“得了,外頭我們來收拾,你就進屋看你的新媳婦兒去吧!”

    “別別別,還是一起收拾吧,一起收拾快。”外頭有人,他進去又能怎麽樣?再說羅非這麽久沒動靜,他猜十有八-九是睡著了。想想還不如趕緊收拾完弄利索得了。

    這個時代在鄉下擺席,基本也剩不下什麽東西。有些魚啊肉啊的,也都給來幫忙的那些廚娘們帶回去,也算是他們來幫忙的一點心意。再就是瓜子啊花生什麽的,給孩子們分分也沒餘下多少。現在就是把用過的餐具洗洗,還有桌子抹抹再送還給主人家就行,再就是灑掃一下院子。

    席宴清沒跟李月花搶刷碗的活,去把桌椅抹好了放一塊兒擺著。過一會兒負責收拾椅子的羅吉過來了,他指了指房前一小堆桌椅說:“席弟,你這兒的桌椅都給你擺那了,剩下的我和韓陽送回去就行。你今兒就早點歇著吧。”

    席宴清哪好意思把活都留給韓陽和羅吉:“還是一起送吧,一起送快。”

    韓陽豪爽地笑著拍席宴清的肩:“你小子,新郎哪有去還桌椅的道理?別跟哥哥們客氣,都不是外人。”

    席宴清一想,好像是不適合把羅非一個人留在家,點點頭:“那辛苦你們了。”

    韓陽去牽來牛車,把桌椅都給裝上,這樣就不至於來回跑好幾趟。羅毅和羅茹還有韓旭都跟著去幫忙。

    不一會兒羅天和李月花也要走了。羅天說:“宴清,二寶不太懂事兒,你比他大,你多擔待點兒。以後有啥忙不過來的你就去找爹和娘,一家人,可千萬不要客氣。”

    李月花點點頭:“趕明兒讓二寶回家跟三寶學學做菜手藝,免得你吃不下飯去。”

    席宴清失笑:“放心吧爹娘,我和二寶肯定能過好。”

    李月花本來好好的,一聽又有些來眼淚了。可能古人的觀點就是嫁出去了就是別人家的吧,所以兩家離的這麽近,李月花還是覺得有些傷感。

    席宴清不是很能理解這種心情,但還是很好地安慰了兩位長輩,目送他們漸漸遠行。

    關上大門的時候,他長長出了口氣。

    終於,終於就剩下他和羅非兩個人了!

    這一場婚禮辦得,累掉三斤肉,非得壓住羅非這小子好好親幾口!

    席宴清打好主意輕輕開門,進去一看,好麽,真的睡著了?!

    羅非其實已經醒了,就在席宴清跟他爹娘說話的時候。因為提到了二寶,所以他可能比較敏感。但是他突然意識到一個十分嚴重的問題,所以他沒睜開眼睛而選擇裝睡下去。如果,他是說如果席宴清真的像他猜的那樣喜歡他,那會不會……會不會想跟他做名副其實的兩口子?!就是洞房花燭,嘿咻嘿咻那種!

    他以前聽人說過,當一個男人喜歡另一個人的時候大概就是……想幹他/她!想幹他/她!想幹他/她!

    他很認同那個觀點,可是他根本沒有心理準備啊!再說席宴清喜歡他,他又不喜歡席宴清。

    左思右想,羅非還是覺得,裝睡是對的,起碼睡到明天再說!

    於是當席宴清的手指輕輕滑過臉頰的時候,羅非整個人都懵逼了。

    我擦!這什麽情況?!

    大概是羅非的專業素養太靠譜,席宴清並沒有察覺他是在裝,於是他的手滑過羅非的臉頰之後,又情不自禁地在羅非的唇上輕輕吻了一下,直到外頭傳來敲門聲響。

    羅非此刻心裏已經奔騰過不知多少隻草泥馬,他聽到席宴清出去,嗖的就坐起來了!他怕再不坐起來一會兒就不止是親親他的小嘴巴!而是要這樣這樣,再那樣那樣!

    討厭!初吻就這麽沒啦!

    羅非摸著嘴巴瞪著門板,想想不對勁,趿拉著鞋出去。剛出門,他看到外頭站著一個披著黑色鬥篷的女人。那女人身材十分高大,都快到席宴清耳朵了,麵貌看不清,此刻就站在大門口。她朝席宴清一抱拳:“席大兄弟,追風我就帶走了,後會有期!”

    席宴清抱拳回禮,在今天騎著的馬背上拍拍:“去吧。”

    馬兒留戀地蹭了蹭席宴清的身體,隨後才隨那位女客人走了。席宴清目送了好一會兒。

    羅非一看這情況,立馬悄摸嘰躲到院裏最大的那棵桃花樹後。

    “躲在那做什麽?”席宴清卻是賊得很,幾步進了院子之後把門給關上,緊接著一回頭,目光就衝著桃花樹後。

    “沒、沒沒躲啊。”羅非心裏咯噔一聲,心想臥槽!剛才怎麽沒注意到桃花樹幹這麽瘦!

    “哦,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席宴清笑著走向那棵長滿了花苞的桃花樹,“你之前說讓我有種晚上別上床,所以你的意思是……”席宴清拉了一個長長的音,把羅非按在樹幹上,“是想在這兒?”

    “什、什麽在這兒?”

    “當然是盡你該的義務啊……”席宴清彎身,輕輕嗅著羅非身上的香氣,“我的好夫人。”

    “夫夫夫……臥槽!姓席的我不是那個意思啊!”羅非全身的毛都要炸起來了,他用力抵擋著席宴清,“你你你你你,你給我等等!我、我可能還沒睡醒,你先稍等一下,真的就一下!我再去睡一會兒!馬上!”羅非小心地把席宴清的手搭從他自個兒的肩膀挪到樹上,之後螃蟹似的橫挪兩步,撒丫子飛奔進屋!

    “咣當!”門關上了。

    “嘖嘖嘖……”席宴清看著那抹逃也似的背影,低沉地笑出聲,“席宴清啊席宴清,不是說好了不能急麽?這下好了,被你嚇跑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