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受傷的清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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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入了七月之後時不時就要下一場雨, 村子裏的路難走, 山上的路就更不用說了。雖然這雨來的倒也算正當時候,對於莊稼來說數種好處皆有, 但對於沒有農活的時候就要上山的席宴清來說,就有點坑了。本來趕上天晴他就上山,但一下雨他可能連著兩三天都去不了, 這樣一來著實耽誤他采藥。

    先前往藥鋪子裏送藥的時候席宴清就已經跟掌櫃的談好, 最遲七天之內就往鋪子裏送一次藥,不管采多少,隻要有能用的就送。而自打他們約定好,還沒有一次超過七天,可這一次,都快十天了,他也沒采下多少有用的東西,這點讓席宴清有些煩躁。

    在北方采藥不比南方,南方可能一年四季大多數時候都有得采, 但在北方,就那麽兩季進山采藥的時間, 如果錯過了這段時間, 那就得再等來年。

    席宴清急於賺錢, 但也重安全,所以下雨的時候他是肯定不會上山。但雨停了, 他就有些按捺不住了——主要是那天梁大夫來找席宴清, 問他有沒有細辛, 最近缺這味藥材。席宴清還真知道哪有,當時還覺著這玩意兒長得像地瓜葉,隻不過當時他不認識這東西,就沒采。等後來反應過來的時候早就下山了,他在看藥材書呢。

    “看樣子倒是不會下雨,但是山裏會不會不好走啊?”羅非看了看外麵的天。雨才停了半天,雖然這時候又極熱,可山上的地能幹嗎?

    “應該不太好走。不過再不去怕是要錯過這個時機,再說搞不好又要下雨,所以還是去看看。最多我自己小心些。”席宴清背上竹簍,“吃的幫我裝好了麽?”

    “嗯。裝了四個菜包子和一些小菜。”羅非遞了席宴清一個布包,“還有水和藥也裝好了。”

    “真貼心。”席宴清失笑,“對了,哪來的菜包子?”他記著他們早上吃的是饅頭,

    “吃早飯那會兒就蒸著呢,當時沒好,我又擔心這第一回不成功,就沒先拿出來。剛我嚐了一下,味道還挺不錯。”羅非說,“我今兒個做的是小白菜餡的,以後再試試別的。”

    “媳婦兒你這手藝真是越來越好了。”席宴清先拿出一個咬了一大口,“我以前就喜歡吃菜包子,不過那會兒總覺得外麵賣的那些都不太好吃。你這個做得好。回頭弄些野菜曬上,冬天我們也可以這樣做菜包子。”

    “行啊,那就用薺薺菜,那個好吃!”

    “還有蘑菇的也好吃。”席宴清說完在羅非嘴上啄了一口,“我走了啊,門關好,中午別忘了吃飯,做針線活別做太久了,做一會兒記得起來走走活動活動,做做眼保健操。”

    “知道了知道了,事兒爸!”羅非把人送出門,“你自己當心點兒!”

    席宴清擺擺手,一路朝山上走。

    羅非進院子之後把堆著沒能洗的衣服給抓緊時間洗了晾上,隨後便又開始繡荷包。

    這一次他聽了席宴清的,繡了別的花樣,像是孔雀啊,還有花籃啊,以及一些生肖。

    生肖款的他覺著應該會賣的不錯,他決定每樣都繡兩個。

    今天他繡的這個是豬的,荷包底布他選用了淡淡的藍色,繡小豬的線則用了深一些的藍。這八成還是個小公豬。

    羅非自己想自己樂,誰知繡著繡著,破天荒紮了手。

    “嘶!”他猛地一縮手,把東西放在一邊,免得被血珠弄髒了。他把手擦完之後重新拿起繡繃,“果然是常在河邊走,沒有不濕鞋啊。我這樣的手藝還能紮手?”羅非自言自語搖搖頭,“啊!”又紮了一下!搞什麽鬼!

    羅非幹脆把繡繃放進針線筐裏,先不繡了。突然覺得心裏一陣亂亂的,也不知道怎麽了。

    天似乎又有些要陰的意思了,羅非站門□□動了一會兒肩頸,又聽席宴清的做了做眼保健操。鄰居家周大娘看到了,笑問:“二寶,你這是幹啥呢?”

    羅非說:“沒啥啊大娘,揉揉眼睛。這兩天做針線活有些多了,不太舒服。”

    周大娘現在也知道羅非總做針線活,做得還好呢,便關心地說:“且得心疼著點自個兒,這針線活兒啊可不中總做,做久了要作病的。”

    “放心吧周大娘,我想著呢。”羅非笑笑,“那您忙,我去菜園子看看。”小雞小鴨越長越大,吃得也越來越多了。後菜園裏的一些草什麽的它們都能吃,可以拔一些出來剁了給小雞小鴨加菜。羅非喂完雞鴨,又摘了兩根黃瓜。中午他做了點拍黃瓜吃了,隨後琢磨著畫些新花樣。

    席宴清給他弄了筆墨和紙。他平時都是畫比較複雜的東西時才會拿來用,今兒個……不如就畫荷池裏的小鯉魚吧。

    “咣當!”眼看畫過一半了,水杯還給碰倒了!好好一幅畫就這麽被洇濕了!

    羅非這個氣啊,可是氣完他又莫名覺得有些心慌。他幹脆把東西收好了,紙也團巴團巴扔到灶坑旁邊,隨後他什麽也不幹了幹脆去了韓旭家。

    韓旭現在住得遠了,羅非走了好一會兒才到地方。他去的時候陳華樟也在,就坐院子裏打桌子呢,怕是又接了誰家的新活,而韓旭就坐在他旁邊,時而給他抹抹汗什麽的。

    羅非覺得來的不太是時候,可韓旭都已經看見他了:“嘿!羅二寶你來了不敲門在外頭磨蹭啥?”

    “這不是看你倆在那發,咳,在那兒甜甜蜜蜜的,沒好意思叫門麽。”

    “來我家你有啥不好意思,快進來!”韓旭過來開了門,“咋尋思這個時候過來了?”都過中午了,這個時間來也呆不多一會兒,他倆一般去對方家都是上午去的時候多些。

    “過來看看你胖沒胖。”羅非上下打量韓旭,“好像還真胖了。”

    “去去去!你才胖了呢!”韓旭說,“我這不過是因為……”韓旭說著突然生生一轉:“不過是因為天熱喝太多水。”

    “得了吧,你要真是那樣的人,就你每天那個喝水的量早就胖成個豬了。我看根本是你家木匠兄把你喂得太好了吧?瞅你這……咦?”羅非突然注意到韓旭手上的梅花顏色變了。原本韓旭這朵梅花是比較鮮豔的粉色,這會兒卻變得有些暗紅,仿佛滴了血在上麵一樣,“你有小木匠了?”

    “嗯……好像是。”韓旭聲音不大。他本來沒想這麽早讓羅非知道的,因為羅非成親這麽久一直沒孩子,所以他不想刺激羅非。雖然羅非一直表現得比較鎮定,但是他不確定這鎮定是強裝的還是……

    “這該是高興的事兒啊,你擺這麽一張後娘的臉幹啥?”羅非一臉懷疑的小樣兒,“別告訴我你是怕打擊我啊?”

    “沒沒沒,我這不是,也比較意外麽。”韓旭是真沒想到那麽快。他先前跟羅非說快的十天八天手上的花朵顏色就會變了,沒想到他自己就是那個快的。

    “我說你家木匠兄怎麽一副撿了寶貝的樣子,他可高興壞了吧?”

    “嗯,是有點兒。”韓旭盡量控製住了,卻還是能看出他也很開心。

    羅非自然也替韓旭高興,而就他自己沒孩子這事,那從來都是別人比他急。他不急,隻怕這輩子都沒有他也未必會急。

    韓旭一看羅非似乎是真的不在意,便說:“回頭你有時間教教我怎麽做小孩子的衣裳吧?”

    “行啊。”羅非說,“等我這小外甥要出生的時候,我也給他做。”他記得他小時候剛出生時穿的衣裳就是他姥姥給做的。他媽媽還把這衣裳一直留到他長大給他看呢。那是件帶著長輩的祝福和期盼的,極有意義的小衣裳!

    想到那件小衣裳,羅非又想到姥姥。他這一天心神不寧,也不知道是不是姥姥身體不好了。可是如今幹著急也看不到。

    還有席宴清。外頭似乎又要下雨了,席宴清應該也快回來了吧?

    羅非有些坐不住了:“韓旭,我先回了啊,我得趕緊回去趁我家清哥回來前做點吃的。”

    韓旭一看羅非這心思根本就沒在這兒,總覺得他今天不大對頭,便說:“那你快回吧,路上當心點兒。”

    羅非走走腳步就加快了,快到家的時候幾乎是一直在跑。他突然希望他回家一眼就能看到席宴清,而這是他從未有過的感覺。

    席宴清每次上山都會趕著天擦黑的時候回來。明明沒有表,也不知道這人怎麽算得那麽準。

    果然,羅非到家的時候沒有看到席宴清。

    席宴清沒有回來,大門還是鎖著的。羅非有些失望地把門打開,進去之後心不在焉地準備起晚飯。他聽說席宴清喜歡吃菜包子,雖然麻煩卻還是又蒸了十個。

    原本發好的麵都差不多用完了,羅非又重新揉了一盆麵放到一邊,之後就站在門口一直等。

    外頭果然又開始下起雨來了,天色也越來越暗。

    要是擱以往,席宴清這時候都應該進到家門並且準備吃飯了,可羅非站門口看了很久都沒有看到席宴清的身影,直到他忍不住想著是不是該去找一找的時候,遠遠的,走來一個拄著一根木棍的,一瘸一拐的身影。要不是仗著月色好,羅非必定看不到。

    “清哥?!”羅非喊了一聲,跑著便往外走,“你、你受傷了?”

    “回、回屋再說。”席宴清氣息不穩,全身濕淋淋的。羅非已經無法分清他這到底是汗濕的還是雨淋的了。

    “清哥,你慢點兒。”羅非輕輕扶了把席宴清,仔細一看席宴清的腳似乎已經腫起來了並且還腫得很高,因為鞋已經被席宴清踩扁了後跟處,拖著來的。他能看到,腳已經腫得放不進鞋子裏了。

    “二寶,先給我拿點吃的,我快餓死了。”席宴清坐到炕上之後長長呼了口氣,“今天出門之前真該再吃飽點兒。”

    “還吃撐點兒呢!下回我讓你把一日三餐吃完再出門!”羅非心疼之下語氣有些凶,“你都傷哪了快讓我看看。”

    “不用看,主要就是腳,不知道是扭了還是傷了骨頭。不過你先給我拿吃的去,我真的快餓暈了。”

    “服了你。”羅非瞪完出去拿了幾個菜包子回來,“晚上新蒸的,你先慢慢吃。我去給你打水擦擦,再去找梁大夫過來看看。”

    “你又蒸了啊?早知道我就不糾結那幾個了……”席宴清含糊不清地說。

    “啊?”

    “沒什麽,幫我擦擦手吧。”

    “以後下了雨之後還是別上山了,這也太危險了。”羅非把席宴清的襪子脫了才發現,這腳腫得跟豬頭一樣,乍一看根本就看不出來那是個人腳!還有臉上,胳膊上,背上,胸前,分別都有不同程度的劃傷。最嚴重的當屬胸前,像是被石頭尖之類的鋒利物割開的,目測深度得有一厘米。口子深到這麽久了還沒愈合好呢。羅非想想都覺得後怕!這要是傷了別的地方呢?!

    “這世間所有的財富都伴著危險啊,沒辦法。”席宴清吃了些東西,暖和點了,還覺著自己挺有理。主要是之前淋了些雨又餓,他來的路上覺得有些冷來著。

    “可這也太危險了啊。”羅非指指竹簍裏那些細辛,“你說值嗎?你要是受傷了,一大卡車這東西也換不來啊。”

    “不是因為那個。”席宴清舔了舔唇角,“不過我要是說實話我怕你揍我。”

    “必須說!因為啥?”

    “這個。”席宴清指指羅非給他的布包,“采藥的時候它掉了。我一想我這菜包子還沒吃夠呢,必須得撿回來吧?然後就冒了個小小的險。”席宴清沒說他當時心疼得要命,所以也沒顧上那麽多。主要是當時他采藥的地方坡特別陡,菜包子掉下去之後一路滾了很遠,要不是有布包包著,肯定沒法吃了。而他就是舍不得這菜包和布包,才冒著危險下去撿的。那布包是羅非專門縫來給他裝吃食的,他不想丟,所以他也沒管坡上是不是過滑。好在包是撿回來了。

    “你簡直……死心眼兒!”羅非用力瞪,“下次可不行這樣了啊,包沒了再做唄,菜包子沒了可以再蒸。你說你受了傷跟這比哪多哪少啊?”

    “就知道你得心疼我。”

    “滾犢子!”羅非氣死席宴清這不當回事的樣子了,“我去找梁大夫去,你在家老實等我,不許下地了聽著沒?”

    “那我要是想尿尿咋辦?!”

    “憋著!”

    當然,羅非說是這麽說,卻還是扶著席宴清去了趟廁所,還幫這死不要臉的把褲子脫了扶了扶鳥!

    小鳥賊嘚瑟,尿個尿就精神起來了,被羅非輕輕拍了一下,可就那一寸勁兒,席宴清被拍得“嗷嗚!”一聲:“媳婦兒你輕、輕點兒!”

    羅非說:“活該!就該抽死你丫的,讓你不注意安全。”

    席宴清知道羅非這是心疼他呢,被罵了心裏也美滋滋的。

    後來羅非去找梁大夫去了,而且還是跑著去的。梁大夫過來了之後給席宴清細看了看,發現這也不光是扭傷,骨頭大約是有裂縫,不然不可能輕輕一點地都疼。於是他又拿了藥把席宴清的腳給包起來,還囑咐羅非,盡量看著別讓這人下地,最好養個十天半個月先。

    席宴清一聽十天半個月,頓時皺眉:“不用那麽久吧梁伯?”

    梁大夫板著個臉:“你是大夫我是大夫?!”

    席宴清說:“可我過兩天還得下地幹活呢。”

    梁大夫指指大門口:“你去幹你去幹,你現在就去。這把你能的,咋不飛天上去呢你?!也不怕落了毛病以後來幾個人搶你家羅二寶,到時候我看你瘸個腿咋追!”

    “呸!您能不能說點好的啊?”席宴清都快鬧心死了。不得不說,這一趟菜包子撿的代價是有點大了,他都不知道後悔還是不後悔了。

    開始自然是不後悔的,畢竟那包和包子都是羅非給做的,但是想到他受傷後羅非的活怕就變重了,席宴清就受不了了。

    作為一個男人,席宴清最不希望的就是讓自己喜歡的人吃苦。

    然而有句話怎麽說的來著?屋漏偏逢連夜雨。當然並不是說真下雨,而是就在席宴清受傷的當天晚上,這家夥就發起了高燒。不確定是因為被雨淋感冒了還是傷口感染了,反正等羅非發現的時候席宴清的臉已經燒得通紅,而且整個人都冷得開始打起冷顫來。

    席宴清一直就像棵大樹似的護著羅非,不讓羅非曬著,不讓羅非淋著。他似乎總站在背後,那麽穩妥而又讓人信任的。所以他冷不丁這麽一傷病,羅非突然就慌了。

    羅非趕緊給席宴清拿了被蓋著,又去擰了毛巾給席宴清放額頭上。他輕輕拍拍席宴清的臉:“清哥?清哥你能聽到我說話嗎?”

    席宴清隱約聽到了,但他覺得眼皮特別重,很努力了卻也沒抬起來,隻好說:“別擔心媳婦兒,我沒事兒。”

    羅非還是覺得不放心:“你發燒了,要不我再去找找梁大夫吧?”

    席宴清搖頭,嗓音有些啞:“不用,你幫我倒點水吧。”

    羅非趕緊去把水倒來了,喂席宴清喝過之後,把臉盆也端進了屋。他給席宴清把額頭上的毛巾換了之後又去找了一塊布巾,弄濕了給席宴清擦手,擦脖子。他記得他小時候發燒他媽媽就是這麽給他弄的。

    席宴清一直覺著冷,後來迷迷糊糊的都不知道自己是在做夢還是真的病了。一切都是那麽模糊,隻有始終不離身的輕輕擦拭是那麽清楚,清楚到讓他覺得心裏十分安穩。

    大概到天蒙蒙亮的時候,席宴清的燒終於退了一些。他睜開眼來看了一會兒,第一件事便是握住羅非的手。

    羅非知道席宴清高燒就沒敢再睡,早上他還熬了粥蒸了饅頭。這會兒見席宴清醒了,他緊忙問:“清哥,你覺得好點兒沒?要吃點東西嗎?”

    席宴清“嗯”一聲,想起來,但是一動就牽扯到了傷口。他皺著眉頭強撐著坐起來:“什麽時辰了?”

    羅非說:“天才剛亮。”

    席宴清揉了揉額角。明明昨兒個回來的時候都沒覺得這麽疼,現在躺了一晚倒感覺全身不對勁了。隻是他的腳看樣子還不好下去,下地就得單腿蹦。

    羅非把吃的端上桌:“這幾天你就在家休息吧,活我來幹。”

    席宴清唇邊溢出淡淡的笑容:“你幹什麽你幹。你就在家伺候你老公,外麵的事不行就雇個人吧。”

    家裏四畝水田該除草了,本來他打算采完這次藥就除的,看來是趕不上了。

    羅非嘴上應了,但出了門他想了想之後卻沒找人,而是把羅毅找來幫著照顧一下席宴清之後,去了趟地裏。一直以來席宴清都隻負責讓他幹家裏的活兒,像是洗衣做飯打掃衛生澆澆菜什麽的,還有喂雞鴨,但現在席宴清病了,他自然要多幹一些。總不能一直靠席宴清,兩個人搭夥過日子,自然是要擰成一股繩才行。

    羅非覺得,錢那麽難賺,席宴清為了攢錢幾乎一天都不休息,他卻拿著錢去雇人幹活有點奢侈了,再就是他覺得席宴清能做的他肯定也能做,頂多一天少做點就成。可當他真正幹起來才發現,他太天真了。

    首先,彎著一整天的腰在水田裏拔草,這真不是一般人能幹的。特別是烈日當頭的時候,那麽曬,那麽熱,感覺幹一會兒頭就暈了,更別說一幹就得幹一天。

    最坑的是水田地裏有水蛭!

    羅非以前就知道席宴清辛苦,但是沒有真正體驗過,他竟從沒發現原來是辛苦到如此地步。

    這裏沒有靴子,他的腳踩進泥地裏,一腳深一腳淺,泡時間長了都發白了。還有手也是。他不過幹了不到半個時辰就有種快要栽進泥坑裏的感覺。

    席宴清到底是怎麽堅持著幹了這麽多活的?!

    羅非拔了還不到十分之一的草,不拔了。他到田梗上拿起鞋子,找了就近的小河把腳洗洗,穿上鞋子便到另一頭的地上去——那裏有他大哥在除草呢:“大哥,我實在幹不動了,你知不知道誰家有人閑著,幹活還麻利的?我一日給他些錢讓他幫我幹完得了。”

    羅吉說:“那還用找啥人?等大哥拔完了家裏的再幫你們拔了就是。你多少年也沒下過水田,幹得來才怪,早說了不用你幹這些。趕緊回家去照顧席弟去吧。他那人閑不住,你把他自個兒扔家裏他指不定要作妖呢。”

    羅非想了想:“那成吧大哥,我可不跟你客氣了啊。”

    大不了回頭多攢點錢,等羅吉再娶妻的時候或者需要幫助的時候也多幫他一把。

    主要是這田裏的活也太累人了!

    羅非先前還想著繡花累,可跟這一比,至少在他能承受範圍裏。席宴清不知道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幹了多少危險的活,多少累活呢,他也得再努力點才行!

    這麽看來,如意老板娘的活還是得接著。

    羅非一路上打了主意,回去之後洗巴洗巴給席宴清弄了點吃的,兩口子一起把午飯吃了,之後羅非又給席宴清換了藥。

    天熱,這裏的草藥放久了都得壞,所以每天都要換一遍。羅非看著席宴清這腳腫得比原先還高,不太放心地問:“那個梁大夫技術行不行啊?咋腫得還更高了呢?”

    席宴清說:“畢竟是草藥,效果不可能那麽快,但是梁大夫的醫術還是可以的。至少我現在沒那麽疼了。”

    羅非摸摸席宴清的頭:“還有點熱呢,我去給你摘點龍葵吃啊?”

    席宴清笑笑:“好。”

    羅非去把所有熟的龍葵全摘了給席宴清吃,席宴清吃完就睡著了。看起來好像狀態真的好了一些。

    然而到了夜裏,席宴清卻再度發起了高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