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第二十三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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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孫彬鬱回來了,悄無聲息地回來了。
在可可西裏無人區待了一個月, 受盡了折磨, 當他手機聯通信號的那一刻, 他虔誠地捧著手機對著太陽作了個揖, 然後顫抖著雙手刷朋友圈。
不得不說,這個時間瞬息萬變。短短一個月時間,三個朋友扯證了,兩個朋友生娃了,一個長輩二婚了,就連梁辰都吃雞了。
他帶著激動的心情回到了家, 迫不及待地打開電腦登陸steam, 一看陸景和梁辰都在線,想著兩人說不定在一起打遊戲,看看陸景教得怎麽樣了, 於是立馬打開yy,悄無聲息進入陸景的房間, 果然看到梁辰也在。
可是一來,就聽到了這麽一段對話。
“你這樣不行啊, 看來得手把手教。”
“啊?”
“手把手教,學得會嗎?”
“啊……?”
“不行?”
“我……”
語氣婉轉曖昧,又浪又悶。
這還是陸景嗎?騷的一批。
孫彬鬱強忍著“mmp”的心情,默默聽到了最後, 實在忍不住了, 出聲打斷了兩人的對話。
怎麽他就走了一個月, 陸景就變成了賣不出去的狐狸皮——騷貨。
因此,他單獨揪了陸景出來,跟他嚴肅對峙。
孫彬鬱說:“什麽情況?”
陸景反問:“什麽什麽情況?”
孫彬鬱:“你倆在幹嘛?”
陸景:“打遊戲啊。”
孫彬鬱一下子急了,“臥槽!打遊戲是這樣打的嗎?”
陸景依然淡定:“不然呢?”
孫彬鬱氣笑:“嗬喲,您一口一個手把手,這還是您的風格嗎?”
陸景挑挑眉,“我什麽風格?”
“臥槽!”孫彬鬱說,“當初我剛開始玩兒這個遊戲的時候,你他媽嫌棄老子菜,趁我撿東西的時候一槍崩了我自己去跑毒,你他媽忘了?”
陸景:“……”
“忘了。”
孫彬鬱:“……”
哇人不要臉鬼都害怕。
冷靜下來後,孫彬鬱說:“就因為她是個妹子,你就這樣搞區別對待?你還是人嗎?”
陸景嗬嗬笑了兩聲。
“我雖然沒有看到你們遊戲界麵,但是老子能想到她有多菜,你怎麽說的啊?手把手?慢慢學?你當初怎麽對我的?”
陸景不耐煩了,說:“你說完了沒,說完了我掛電話了啊,明早有課。”
“哇你這個人真滴絕情。”孫彬鬱說,“怎麽的,開竅了,知道撩妹了?”
陸景沉默著不說話。
孫彬鬱腦子裏突然一靈光,感覺跟被雷劈了似的,“等等,你知道她是誰嗎你就瞎jb撩?”
陸景終於不再沉默了,隻是嗯了一聲。
孫彬鬱這下感覺不是被雷劈了,是被三昧真火劈了,“我擦……你膽兒肥啊,知道她是誰還敢亂來?不怕她粉絲吃了你?你這叫海邊蓋房子啊!”
陸景說:“你最後一句話什麽意思?”
孫彬鬱:“浪到家了!”
陸景依然冷漠:“哪兒學得這一套一套的?”
孫彬鬱說:“還不是何導那小王八蛋……唉你別轉移話題啊!”
何葉正好從陸景身後經過,說:“你睡不睡啊?要關燈了啊。”
陸景嗯了一聲,對孫彬鬱說:“行了,我先睡了。”
孫彬鬱捂著自己快爆炸的腦袋,說:“不是,大兄弟,你們這到底是什麽情況啊?”
陸景懶洋洋地說:“沒什麽情況,睡了睡了。對了,你別告訴她我知道她是誰,估計她現在不太樂意被人知道。”
說完,陸景掛了電話,留孫彬鬱一個人淩亂。
臥槽,不是,這就一個月沒回來,怎麽這兩個人就搞上了?不是、梁、梁大小姐,您好歹一大明星,就這麽被一大學生撩?
孫彬鬱想不通,又給梁辰發消息。
「芋頭你個棒棒冰」:我說,小橙子,你太讓爸爸失望了。
「橙子」:啊?
「芋頭你個棒棒冰」:你跟我小兄弟什麽情況啊?
「橙子」:沒什麽情況啊。
「芋頭你個棒棒冰」:放屁!我就進房間十來分鍾,就聽到你們倆你一句我一句的打情罵俏。
「橙子」:我不是我沒有你別胡說啊。
「芋頭你個棒棒冰」:真的!阿爸對你很失望!
「橙子」:真沒有,我都不知道他是誰呢……都沒見過他呢。
「芋頭你個棒棒冰」:哈?
「橙子」:真的。
許久過後,孫彬鬱隻回了兩個字:牛逼。
梁辰也不知道他在說誰牛逼。
此時,帝都的另一頭,南大憩園八棟420寢室,還沒熄燈。
周舟把前幾天掛橫幅用剩下的繩子釘子用塑料袋收起來扔到樓道垃圾袋裏,回來的時候罵了句:“不知道哪個缺德孫子把泡麵湯灑得一地都是,老子差點摔了,明早徐媽起床看到又要大罵。”
陸景坐著玩兒手機,說:“你丟個垃圾廢話怎麽那麽多。”
“嘿!”周舟作勢要撲陸景,陸景腳一蹬地,躲開了。
“我還不是幫你丟垃圾?”周舟說,“你們這些追星族真的,我真是不懂你們。”
陸景收了手機,說:“我不是追星。”
周舟嗬嗬一聲,“你不是追星你追什麽?”
陸景一愣,丟開手機,懶得理周舟。
周舟一個人站在床底下,喋喋不休:“真不是我說你們這些追星族,搞這一套有啥意思啊花錢又沒有回報的,還搞得我們大家夥兒大半夜的爬上爬下,嘖嘖,真是……”
“我不是包了你們一個月的飯錢了嗎?”陸景在床上說,“話怎麽這麽多。”
“哎呀我這是在拯救你啊,你說你一大好青年,年紀輕輕的,追什麽星呢?以前也沒見你幹這些,買買專輯看看演唱會也就得了,現在還親力親為,我都替你不值,大把的的票子花上去見不著水花,而且有這時間你多寫點兒程序說不定又拿獎了……”
“唉你有完沒有?”陸景說,“就算我追星又怎麽了?還得聽你意見,我追什麽星,我追你得了。”
周舟突然一愣,嬌羞地埋下腦袋,“哎呀景哥哥,別這麽直白,人家害羞……”
“滾!”
寢室另外三人同時罵道。
*
第二天,梁辰一個人在家,陸景有課,所以她一個人拚著最後的時間練習技術。
下午六點,門鈴突然響了,梁辰打開門口監視器看,居然是孫彬鬱,手裏還提著兩大袋東西。
梁辰開了門,問:“幹嘛呢?”
孫彬鬱抬起手臂,把袋子裏的東西給梁辰看。一袋子啤酒,一袋子燒烤外賣。
“我好不容易回到現代社會了,第一個約見的人就是你,感動不感動?”
梁辰退了一步,踢了一雙拖鞋給他,說:“得了吧,你回來怎麽不提前說一聲?”
“我倒是想說,我有信號嗎?”孫彬鬱用腳後跟蹬掉鞋子,趿拉上拖鞋,走到客廳裏,把啤酒和燒烤擺到桌上,“何導真不是人啊,第二次了,第二次了,把我騙到鳥不拉屎的地方去拍戲。”
梁辰幫著把外賣盒子揭開,油漬漬地烤肉串香味蠻不講理地衝到鼻尖,伴著蔥花的香味,將夜晚的冷清衝刷得幹幹淨淨。
孫彬鬱掰開啤酒拉環,就著茶幾上的玻璃杯倒滿,“喝嗎?”
梁辰豎起一根手指,“就一杯。”
“隨你。”孫彬鬱說,“您保護好您的嗓子,我這種沒人疼沒人愛的就可勁兒造作。”
梁辰抬頭打量孫彬鬱,他皮膚是粗糙了些,鬢角的幾根頭發翹著,耳朵還有皸裂的痕跡,要不是那雙標誌性的憂鬱眼還未經風霜,梁辰幾乎以為這是個剛從神農架出來的糙漢子了。
“你是去拍戲去了還是改造去了,怎麽一副……”梁辰說不出形容詞。
“你去可可西裏無人區待一個月試試,我保證你回來後不用唱流行了,立馬變山歌天後。”
“至於嘛……這次拍得是什麽電影?”
“演個自閉症。”孫彬鬱灌了一大口酒,抓了一肉串出來大口大口嚼,“我真是信了何導的邪!去年騙我說演小清新,結果把一劇組弄去西藏,我缺了半個月氧氣!這次又騙我說演動物保護協會,結果我特麽去了可可西裏才發現,我們才是被保護的動物!方圓十裏就見不到一個人,冰天雪地的,怪不得演自閉症,沒自閉的都得憋出自閉症來。”
梁辰隻是笑了笑,沒多說。
孫彬鬱演了這麽多年電影話劇,路子一直撇不開自閉啊憂鬱啊變態這一類角色,實在是因為他長得太不活潑了。記得以前第一次見孫彬鬱時,是一個青年導演朋友劇組裏有人自殺剛剛被人們從樓頂勸下來,梁辰當時正在和那朋友吃飯,聽說此事立馬趕往劇組。一見到坐在角落裏的孫彬鬱,梁辰一上去就拍拍他的肩膀,“朋友,一切都會過去的。”
梁辰永遠忘不了當時孫彬鬱看她的眼神,仿佛是在看一個智障。
“說的好像你不是被心甘情願騙過去一樣。”
孫彬鬱怔了怔,大口咬了一串兒排骨,口齒不清地說:“藝術、藝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