猩紅的血液從頭上湧了出來，把頭發都粘在了一起。

    肖亞曼身體軟軟地順著牆角滑落下去，再沒了聲息。

    劉詩雯看著她那模樣，瞬間就給嚇傻了，蹬蹬蹬地退後兩步，竟是過了半晌才回過神來。

    隨即，是滿懷驚恐的大喊：“來……來人啊！死人了！”

    叫喊聲吸引來了管家，看到肖亞曼的那副樣子，他幾乎立馬就撥打了救護車，把人送到了醫院。

    畢竟她曾經在肖家生活了那麽多年，跟肖家上下多少是有點情分在的。

    就在救護車去醫院的途中，另一邊，劉老爺子找到了紀承謙。

    “合作吧。”

    並沒有拐彎抹角，老爺子一見麵就提出了自己的條件。

    紀承謙親自給他倒了杯茶，笑了笑：“老爺子沒頭沒腦地來這麽一句，我都糊塗了。”

    “糊塗？嗬，你可清醒得很。”劉老爺子把那張提醒自己的紙條拿出來，擺在桌上，“是你叫人提醒我，是紀承郗設計我孫兒的吧？”

    “那又怎樣？”紀承謙看著那紙條，倒是沒否認，反正以劉家的勢力，要查出他來也不算難。

    劉老爺子雙手疊著放在拐棍上，因為年紀大了， 一眯眼的時候，臉上的溝壑都堆積在了一起。

    可是那長年累月上位者的威嚴，依舊從那雙眼睛裏透了出來。

    “我需要錢，你需要權，你幫我搞垮肖震霆，我助你弄掉紀承郗！”

    劉老爺子是特意派人去調查過的，紀家兩兄弟不睦已久，為了繼承權各種明爭暗鬥。

    即便現在紀承謙已經勝出了，不過兩個人的恩怨卻依舊沒有了結，每個人的小動作都不斷，顯然是還有一場硬碰硬的。

    所以，他的提議，他相信紀承謙一定會答應。

    畢竟，紀承郗娶了肖震霆的女兒，就相當於有了一個大靠山。

    而且，他若是不想合作的話，也不會找人給他傳遞消息了吧？

    紀承謙抬起頭看了劉老爺子一眼。

    與虎謀皮，是件十分考驗人膽量的事。他在利用自己，自己也在利用他。

    笑了一聲，紀承謙道：“錢不是問題，可我總該知道，老爺子手裏到底有什麽殺手鐧吧？”

    劉老爺子陰惻惻地扯了嘴角：“你記著一句話，一個人的一生，是不可能沒有汙點的。”

    ……

    肖震霆在返回肖宅的途中，突地接到管家的電話。

    聽到肖亞曼受傷昏迷的瞬間，他不自覺地擰起了眉頭。

    那麽多年的敏銳直覺告訴他，這件事肯定有什麽地方不對。

    當即他就吩咐了司機，掉轉頭去醫院。

    可那車子還沒行進多遠，他就被路障扣下了車輛。

    他的車是公車，這g市就沒有不認識的，是誰有這個膽子敢扣他的車？

    肖震霆納悶了一瞬，把車門打開，就見幾個人朝他走了過來，亮了證件。

    “是肖震霆首長嗎？有人匿名檢舉您，麻煩您跟我們回去，配合調查一下。”

    肖震霆瞄了一眼，是上麵直接派下來的檢察官，顯然是有人在他背後下了黑手。

    是劉家嗎？

    肖、劉兩家雖然現在鬧掰了，可是以前卻是休戚相關的，如果劉家檢舉了他，那麽劉家也好不到哪裏去。

    除非，那老頭子是想到了什麽辦法保全自己。

    肖震霆腦海裏閃過幾個念頭，最後還是沒有反抗地由著他們帶走。

    隻是調查一下而已，如果沒有什麽大罪名，想要把他弄下去，那是不可能的。

    不過他們來得也是恰巧，他的手機被沒收了，中斷了他與外界的所有聯係，也沒辦法提醒人注意一下肖亞曼。

    她這受傷的時機，實在是太湊巧了。

    ……

    而此刻。

    紀明儒的床邊。

    紀承謙麵色平靜地坐在那裏，不悲不喜地看著他。

    “爺爺，你這樣活著，痛苦嗎？”

    紀明儒聽見有人說話的聲音，睜開眼睛，看向了紀承謙。

    大概是這話讓他產生了極其強烈的不安全感，他嗚嗚咽咽，似乎想要說些什麽，或者想要吸引其他人進來。

    紀承謙就看著他在那裏掙紮，這個曾經也算叱吒過g市的男人，現在垂垂老矣，像一個枯敗的樹根，已經缺失了足以維持生命的活力。

    他甚至口歪鼻邪，連點正常人的樣子都沒有了。

    紀承謙瞧著他那無力掙紮的模樣，忍不住地笑了：“爺爺，你想過自己會有今天嗎？”

    當他狠下心對自己兒媳婦下手的時候，會想過有今天嗎？

    當他連累自己兒子一並死去的時候，會想到有今天嗎？

    紀承謙壓抑了那麽多年的恨，在這一刻全都湧了出來，那眼神裏，全都是恨意。

    “爺爺，你還是人嗎？你還有人的感情嗎？是不是對你來說，什麽都沒有利益重要？”

    “或許你心裏也是留了一絲感情的吧，否則你也不會叫我們去尋找那個叫做杜淑英的女人。”

    聽見那個名字，紀明儒頓時反應激烈起來，渾身顫抖著，連眼睛都驟然睜大。

    紀承謙譏笑道：“原來爺爺也有刻骨銘心愛過的女人啊，甚至不惜拿出百分之十的股份，就為了找到她，就怕自己死不瞑目。”

    “那我現在告訴你，人找到了，不過已經死了幾年了。她在離開原來的村莊之後，嫁去了另一個城裏，改了名字，隨夫姓，卻在跟丈夫成婚不久丈夫就去世了，她還獨自拉扯一個女兒長大，最後，那個女兒又給她生了一個外孫女……而那外孫女，爺爺要不要猜猜她是誰？”

    “誰……”紀明儒的身體已經不行了，他喘了好大一口氣，才終於溢出這樣一個字來。

    紀承謙緩緩地吐出三個字：“葉柒柒。”

    葉、柒、柒！

    紀明儒的眼睛緩緩地瞪大，像是不敢相信一般。

    紀承謙看著他那驚恐交加的模樣，大概還是生平第一次看見他露出這樣的表情，忍不住地笑了。

    “爺爺，如果你去了地下，見到你心心念念的那個人，不知道你還有沒有臉見她？”

    “她的外孫女，被你設計，差點一屍兩命，你說，她會會不會原諒你？”

    胸前起伏越來越大，紀明儒大口大口地喘著呼吸，機器上的所有數據全都異常波動起來。

    紀承謙看著他那最後瀕死時候的垂死掙紮，不知道怎麽的，竟沒有一絲複仇的快意。

    也許，早就在他決定變成魔鬼的那一天，他就已經失去了所有的情緒。

    半個小時以後，他走出病房。

    而隨後，醫生檢查了紀明儒的生命特征，然後打電話給了紀承郗。

    “三少，老爺子，去了。”（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