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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看你這副樣子！你能殺得了誰！”扶蘇沉重地歎了口氣，繼續對她說道：“紅花的味道，還好嗎？我不妨告訴你，就算你的孩子能夠平安出世，日後我也一定叫他生不如死！你記住，這叫一報，還一報！”
    說完，扶蘇便拎起那繈褓中死去的嬰兒，走了出去。
    “許扶蘇！許扶蘇！你不得好死！”慕容仙扯著喉嚨呐喊道，“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慕容仙情緒太過激動，說完這句話，她便一頭栽了過去。
    走出春華殿，扶蘇將那繈褓抱在懷裏，雙眼無神地望著前方，微微一笑，麵無表情地說道：“不得好死，你才不得好死......可憐的孩子，黃泉路上，你不會太孤單......”
    翠翠聽得糊塗，不曉得她到底在同誰說話。
    “娘娘，您不會怪翠翠，自作主張吧？翠翠也是為娘娘好，日後......”
    但扶蘇似乎不想聽她在這裏費口舌，一聲不吭地朝著永和宮走去。
    扶蘇跪在花陌羽麵前，泣不成聲，將那死去的孩子，雙手奉上。
    花陌羽隻瞧了一眼，便嫌惡地向後撤了撤身子。
    隨後，他一眼看見扶蘇的傷處，那地方，跟之前還是老樣子。
    “皇上，都怪臣妾，臣妾不該惹皇後娘娘生氣......”扶蘇哭著說道，“臣妾就不該入宮，當初，臣妾就該......就該沉塘喪命，不應該苟活於世，危害他人......”
    “好了好了！別難過了！”花陌羽一把奪過那嬰兒的死屍，轉身投進了火爐中。
    “來，起來。”花陌羽將扶蘇從地上攙起來，對她說道，“這種事，在後宮是最常見的！其實會變成這樣，與你無關，你也不用太難過。”
    靜默了片刻，扶蘇看著他的眼睛，麵無表情地說：“會變成這樣，當然與我有關。因為，是我命翠翠，在她的安胎藥中，灑了一大把紅花。”
    花陌羽看著她冷漠的眼神，此時的她，與前一刻截然相反。
    看著她眼中為幹涸的淚水，花陌羽皺了皺眉，苦著臉說：“這又是為什麽？啊？你不喜歡她，不喜歡她的孩子，朕可以給她們母子封地，讓他們走得遠遠的......”
    “因為她不配！”扶蘇淺然一笑，回道，“她和許蜜耳聯手，害死了我的孩子，她這樣的人，有什麽資格做母親？”
    “她們害了你？”花陌羽斟酌一番，反問道，“那許蜜耳呢？她呢？”
    “她不一樣！”扶蘇的表情十分痛苦，“如果她不是我的姐姐，那日她意外早產，我一定會眼睜睜地看著她難過到死！我也絕不可能會幫她半下！”
    “那朕呢？”花陌羽眼中泛著亮光，他忍痛問道，“這不單單是仙兒的孩子，這也是朕的孩子！你心裏根本就沒有朕，對嗎？”
    “皇上以為呢？”扶蘇好笑地看著花陌羽，痛批他說，“一國之君，霸占兄弟的妻子，你算什麽皇上！”
    花陌羽怒不可遏，揚起的巴掌，終究還是沒能落下。
    原來一直以來，她就是這麽看他的。
    翌日晌午，噩耗傳來。
    阿離用完午膳，便雙目流血，疼痛鑽心，再也看不見東西。
    扶蘇即刻動身前去天牢，他正躺在草席上，緊咬牙關，強忍著雙眼傳來的疼痛。
    牢門打開，扶蘇直奔到阿離身邊，抓住他的手，輕聲問：“阿離，你怎麽了？你的眼睛......”
    阿離睜開眼睛，眼前是一片光亮，能聽到扶蘇的說話聲，卻看不到她的臉。
    “我看不到了，我什麽也看不到了......”阿離爬起來，跪在地上，緊緊抓住扶蘇的手，一雙眼睛，無處安放。
    “是誰幹的？你告訴我，你告訴我......”
    扶蘇湊上前去，將臉在他的臉上貼了又貼，希望這樣能使他心中安寧一些。
    “我不知道......”阿離回答說，“我曾聽說，西域有一種毒藥，服下它的人，不但會雙目失明，還要每日忍受雙目出血，鑽心之痛，百日煎熬之後，雙目會潰爛，遍及全身，不治而亡。此毒無藥可解，中毒的人，十個中，就有十個因承受不了這種煎熬，而選擇自行了斷。”
    “不，一定會有解藥的！”
    扶蘇努力地思索著，可她在這裏沒有一個認識的人，根本幫不了他。
    “你不能再待在這了，你必須要出去！”扶蘇站起身，阿離像是害怕一樣的抓住了她的手。
    “你去哪？”
    阿離的雙眼雖無神，但他的臉上滿是擔憂。
    “我去求花陌羽，讓他放了你！”
    扶蘇輕輕推開他的手，認真地說。
    “不，不要去求他！”阿離緊張地勸阻道，“這毒，說不好就是他下的，就算他答應放了我，也斷不會容我繼續苟活......為我這樣的人，不值得......因為，我是個瘋子，瘋起來，我自己都害怕。”
    “我這一生，偏愛瘋子。我不能眼睜睜看著你死在這裏......”扶蘇取出手帕，為他拭去臉上的血跡，“你這麽厲害，你一定能做很多事，能幫助很多人......你可以死在戰場上，可以為了救別人丟掉性命，但你不能死在這裏......”
    說完，扶蘇便起身準備出去。
    “扶蘇！”阿離輕喚了一聲她的名字，他酸著鼻子說了三個字，“對不起......”
    “等我......”
    扶蘇顧不上許多，馬不停蹄地趕到永和大殿，不等通報，直奔到花陌羽麵前。
    花陌羽正在低頭認真看奏折，近日的奏折，比往日要多出好幾倍，桌上堆了滿滿一桌，地上掉的到處都是。
    “你為什麽要給他下毒！”
    扶蘇上來便氣憤地質問花陌羽。
    花陌羽本就心煩意亂，聽到這話，隨手把奏折扔到了一邊，起身說道：“朕一句話就能要他的命，犯得著用這等卑劣的手段嗎？！”
    “放了他！”扶蘇暫且擱下心中的疑問，直奔主題，“放了他，讓他去找解藥。他已經瞎了，等於半個廢人，他威脅不到你的。如果不能及時醫治，不出百日，他就會死的......”
    “所以你認為，給他下毒的人，一定是朕？”花陌羽紅著眼睛望著扶蘇的眼睛，“原來在你心裏，朕就這麽的不堪？”
    “你放了他，我求求你。”扶蘇跪在地上，淚珠滾落在地，“隻要你放了他，我就把他忘了，永遠留在你身邊；隻要你放了他，你讓我做什麽我都願意......我求求你，我求求你，你放了他好不好？我求求你......”
    扶蘇越說心裏越發的難過，禁不住抽噎起來。
    花陌羽蹲下來，握著她的肩膀，淚水不受控製地滾落而下。
    “好，朕答應你，朕放了他......”
    他是一國之君又如何？花陌離他瞎了又如何？
    花陌離依然贏了，他依然是個失敗者。
    而他，卻永遠也得不到她的心。
    這是他長大以後，第一次在女人麵前掉眼淚。
    為自己的失敗，為自己的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