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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往日一幕幕，重現腦海。

    初相見那一日，她女扮男裝，跟著許如禮上私塾。

    她就坐在他身後，他說，我們能不能換換？

    她問，這是為何？若是換了位子，我便不能在你身後偷看你了！

    他笑答，因為，我也想像你一樣，坐在你身後，偷看你啊！

    我可以叫你上官哥哥嗎？

    那我可以叫你蘇蘇嗎？

    那時年歲雖小，卻已在心中認定彼此便是今生所屬。

    休學期間，她假借探討學問，三人在水仙院常聚。

    出門遊玩，爬山劃船，抓鳥抓魚，她總能闖禍。而他，總要在背後幫她收拾爛攤子，樂此不彼。

    一十二歲，她從私塾出來，不再女扮男裝。

    瞧見她女裝的那一眼，簡直驚為天人。

    三載，說長不長，說短不短。

    三載，她一天一個樣，從一個豆蔻少女，逐漸成長為窈窕淑女。

    猶記得年初，她還說著，我給你當夫人可好？

    他靦腆地笑，求之不得！

    轉眼，發生了這麽多事，他本無顏麵對她。

    如今，他才明白事情的真相，心中梗塞異常。

    良久，他顫顫巍巍地開口，說：“原來，一直以來，是我自作多情了......不過，奉勸你一句，莫要學你長姐，腳踏兩條船，當心兩條船都開走了，落個淒慘的下場！”

    隨你怎麽說，你長得帥，你說什麽都對！

    扶蘇咬了咬牙，一隻手在背後狠掐麵具男的後背。

    “嘶——”麵具男不緊不慢地問，“相好的，你掐我做什麽？”

    相好的？能不能不這麽肉麻啊？

    扶蘇抬起頭，隻能看見他的下巴，故作嬌羞地說：“死相！你心裏明白，還問！？你好壞！！”

    “許扶蘇，你難道，就沒有什麽想對我說的嗎？”上官碩躲到一邊，連續幹咳幾聲，忽覺喉間有異物湧出，取出手帕遮口，隻見一團帶著鮮血的濃痰落在雪白的帕子上，甚是惹眼。

    “相公！相公，你怎麽了？”項綺柔急忙上前，一眼便看見了手帕上的鮮血，“啊！相公！你怎麽了？！怎麽吐血了？相公，你不能死啊！相公！你死了我怎麽辦啊？！”

    上官碩連連輕咳，不易察覺地給了她一個白眼，說：“我還沒死呢！”

    項綺柔忙抬手，輕拍了一下自己的臉，說：“呸呸呸！瞧我這嘴！真該打！相公，我們回家吧！”

    這樣做是不是太殘忍了？

    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到頭來落個恩斷義絕，老死不相往來。

    圖蘇哥，這輩子原是我負了你？

    想著，扶蘇不由黯然神傷，憂恨交替，眼中擋不住的亮光不住地閃爍。

    忽然，上官碩牽起項綺柔的手，緩緩而來。

    四人麵對麵而立，上官碩麵帶微笑，語氣平和地說：“既然如此，今日，當著眾人的麵，我便說一句實話。一直以來，你在我眼裏，不過是個小兄弟，假小子！與你交好，不過是為著你三哥的麵子。不過，是覺得你好玩罷了！我對你，從來沒有什麽男女之情！而我與我的結發妻子，其實早就熟絡，背著你交好。隻是你從來都不知道！其實，答應與你私奔，也不過是怕你接受不了打擊，想不開，故此爽約於你......其實，我與柔兒，才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上官碩，終於說實話了！果然是個渣男！天下第一大渣男！

    早在他話說一半的時候，許扶蘇就有一種打人的衝動。要不是麵具男暗中攔著，她早就衝上去，給這個渣男一巴掌了。

    “那恭賀你們這對狗男女，白頭偕老！百年好合！”麵具男恭恭敬敬地送上祝福，接著說道，“相好的，我們，可該回府了？”

    “回！趕緊回！看見這一對狗男女，我就覺得惡心！”扶蘇不敢眨眼，生怕一眨眼，眼淚便會沒出息的掉下來。

    轉身之後，你我從此形同陌路！

    看著她被麵具男抱上馬車，車輪滾動，她終是離去。

    這個惡人，我來當！

    上官碩的心口痛得厲害，霎時間，臉色慘白。

    “相公！”項綺柔忙喊，“來人！快扶公子上車！”

    聽到喊聲，許扶蘇忍不住趴在車窗上，透過縫隙，看見上官碩幾度昏厥，被馬夫和丫鬟合力攙著上了馬車。

    “圖蘇哥......”扶蘇卷起衣袖，胡亂地在臉上擦了一把。

    兩輛馬車在路口分道揚鑣，各自朝著相反的方向駛去。

    許安十分納悶，不解地問道：“侍衛長，你說，小姐這是唱的哪出啊？”

    許奕將劍收回劍鞘，歎氣道：“我自小一身好本領，每每府上遭遇變動，作為侍衛長，我必定首當其衝！誰想今日，仍不得大展身手！”

    “散了散了啊！都回去了啊！”許安與一行侍衛勾肩搭背，向著許府的方向走去。

    “許安，晚上吃什麽？”

    “紅燒肉！”

    “真的！好幾天沒吃肉了！”

    ......

    “誒！你們聽我說完啊......”許奕摸了摸腰間的佩劍，歎了口氣，跟上前去。

    大紅色的馬車停在上官府大門口，丫鬟喚來了家丁，將上官碩攙回了房中。

    項綺柔坐在床邊，暗自垂淚，四下無人，淡淡傾吐：“上官碩，我堂堂護國大將軍之女，不惜與你一同做惡人！你隻記得你與她的點點滴滴，可記得我與你初相識的那日？當我知道你心有所屬的那一刻，你可知道我心裏有多麽的難過？可是我還是心甘情願地嫁給你啊！上官碩，你忍心讓我日後整日麵對一個半死不活的人嗎？上官碩！你清醒一點，好嗎？”

    “少夫人，大夫來了！”丫鬟大步跨進門，一臉嚴肅地報道。

    “快請！”項綺柔站起來，背過身抹眼淚。

    抹完眼淚，看著床上憔悴的麵容，不由一陣心疼。

    大夫把完脈，搖了搖頭，歎氣說道：“公子這是心病！”

    “你別給我說什麽心病還需心藥醫！”項綺柔勃然大怒，怒道，“治不好二公子，我要你全家陪葬！”

    “少夫人息怒啊！”大夫嚇得連忙跪地求饒，“人命，豈是老夫能夠左右的呀？”

    “項綺柔......”上官碩又忍不住咳了兩下，微微睜眼，看著屋內的人，“你若再這般蠻橫......我現在......就休了你......”

    “相公！我隻是嚇唬他！”項綺柔忙上前，捉住他的手，柔聲道，“相公，我錯了！我向你保證，我以後絕對不會再這般蠻橫！相公，你好好休息！不要想太多！你放眼看看，整個上官家一百多口人，都指著你過呢！往後的日子，還很長呢！”

    “我累了，你們都出去......”上官碩將臉轉到裏廁，緊閉雙眸。

    脖子上，還戴著她送他的金鐺。

    許扶蘇，你好狠的心！

    片刻，屋子裏安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