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鬧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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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鞭子墜落在地上,發出刺耳的聲響,小嬋麻木地看著自己的雙手,她的心也已麻木。

    “錢嬤嬤,你說什麽?”扶蘇將錢嬤嬤抱在懷裏,眼淚嗖然而下,哭著說,“你還沒告訴我,我娘究竟是怎麽死的?你還沒告訴我......錢嬤嬤......”

    默默跪在扶蘇身邊,她不會說話,無法用語言安慰扶蘇,隻能跟著一起掉眼淚。

    “你滿意了吧!”曉蘭抹了把眼淚,衝到小嬋麵前,用力地推了她一下,哭著說道,“你害死七夫人,又逼死錢嬤嬤的,你說,下一個你想害死誰?!你說!你說啊!你說啊!”

    曉蘭抬手不停地捶打著小嬋的胳膊,小嬋任她打罵一通,紅著眼睛叫道:“夠了!我是永遠不會傷害小姐的。”

    “哎呀,死了好啊!”二夫人長歎一聲,走到錢嬤嬤身旁,麵無表情地說,“死了,就不會亂說話了。”

    扶蘇暫且止住了眼淚,將錢嬤嬤冰涼的半截身子放到地上,由默默攙扶著站起來,走到二夫人麵前,恨恨地咬著牙告訴她說:“我警告你,你若敢殺我,我向你保證,你非但不得所求,還會死得很慘!”

    二夫人臉上的笑,顯得有些僵硬,她的語氣略微軟了:“你威脅我?”

    “我的生母,我的養母,我的父親,我的嬤嬤......”扶蘇死死地盯著她的眼睛,說,“我會永遠記得!”

    “什麽你的生母?你的養母?你竟然還有兩個母親麽?這事我怎麽不知?”二夫人十分平靜地說,“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麽呢?罷了,我暫且讓你多囂張幾日。”

    應扶蘇的要求,錢嬤嬤的屍首被帶到了牡丹院。按照規矩,三日後下葬,三日內,許府上下,除了許安,無一人前來吊唁。

    也就是在下葬當日,花陌姝才安排了幾個家丁為錢嬤嬤抬棺入殮。

    那日風和日麗,扶蘇披麻戴孝,為錢嬤嬤送終。

    她的腳傷已好了大半,隻是在走路的時候,依然有些微的疼痛,令她不得不掂輕了那隻腳。

    一行人留下一堆燒完的紙錢,返回到許府之時,許夢婕正在牡丹院門口等著扶蘇的歸來。

    扶蘇不想與她說話,徑直從她身旁走過。

    “看見我這四姐,連句話都不說是嗎?”許夢婕率先開了口。

    “錢嬤嬤都安葬了,你還來做什麽?”扶蘇停下腳步,轉過身快步走到她麵前,看著她說:“你想要的,已經得到了。為什麽不能好好珍惜呢?”

    “我想要的?”許夢婕抬起手,摘下一側麵紗,輕撫上那道傷疤,神情黯然地說,“我夢寐以求的東西,如若不能快樂地擁有,那該是多麽痛苦的事?而這種痛苦,將伴我一生......”

    扶蘇暗笑一聲,踱步至許夢婕麵前:“你搶了別人夢寐以求的東西,還妄想能夠快樂地擁有?別人給你一刀,對你不錯了。”

    “你什麽意思?”許夢婕眼睛一亮,她很聰明,聽得出扶蘇話裏有話。

    “我的好姐姐......”扶蘇牽起她的手,問道,“你還能當我是你的好妹妹麽?”

    “當然能......”許夢婕覺得扶蘇有些怪異。

    “可是......”扶蘇忽然手一鬆,許夢婕的手自她手中滑落,她看著許夢婕的眼睛,認真地說,“我不能!”

    扶蘇轉過身後,許夢婕還在疑惑扶蘇所說的話,想要上前問個究竟。

    “小姐!”紫鵑叫住了她,“四小姐,這牡丹院可進不得!”

    “為何?”許夢婕低聲問道。

    “小姐忘了,之前住在這裏的六夫人,莫名其妙地死了,後來,這牡丹院便時常鬧鬼。”紫鵑知曉的過往也不少。

    “那又如何?錢嬤嬤的屍身還在那裏擱在三日呢......”許夢婕翻了翻白眼,不屑地說,“她許扶蘇不是照樣好好地住在那裏?”

    “小姐還是小心為妙!”紫鵑提醒她說,“聽人說,這六夫人根本不是人。這不,前幾日,二小姐不是去了趟牡丹院,就說了幾句話,回來便頭痛了一宿。這事,府裏都傳遍了。再過兩日,便是二夫人的壽辰,小姐,可不要出什麽岔子啊。”

    “鬼有什麽好怕的?”

    許夢婕的臉上浮出一絲詭異的笑容,她將麵紗戴好,仰麵盯著那蒙灰的三個字,看了許久,方轉身離去。

    天氣一日暖過一日,牡丹院裏的小小花骨朵,似乎也越來越膨脹,扶蘇吩咐曉蘭和默默按時澆水,迫不及待地想要看到花兒開放的那一幕。

    這幾日,許安也很少來了。

    問曉蘭,曉蘭說:“是二夫人的命令,不許府中下人靠近小姐。許安家中還有老母,豈敢不從?”

    “她這種人,孤傲一世,生來便是這種性格。”扶蘇伏在案前作畫,默默十分費解,她為何每日畫不同的麵具。

    “小姐,後日便是二夫人的壽辰,小姐可該送份壽禮,表示表示?”曉蘭站在門口,掂著腳,看了看偏西的日頭,暗暗計算晚膳的時間。

    “不送。”扶蘇麵帶微笑,簡單明了地說了一句,“她自會來請我赴宴。”

    “小姐,我去看看晚膳準備得怎麽樣了。”曉蘭會心一笑,有些雀躍地走出了房門。

    扶蘇擱下手中的筆,從凳子上下來,踱步至門外,佇立在昏黃的光線中,眼神放空,踱步至那高牆前,仰著頭,凝神望著那堵高牆,幻想著興許下一秒,會有一個人出現在那被雜草占據的牆頭上。

    知道嗎?知道我沒有死嗎?知道我昏睡了三年嗎?也許不知,所以不來。也許知道,所以更不會來。

    扶蘇連連歎氣,曾幾何時,她已忘了什麽是無憂無慮,沒有煩惱。

    四周異常靜謐,扶蘇隱約聽到身後有衣衫擺動的聲音。猛然回頭,卻是空蕩蕩無一物,扶蘇想著定是自己有些幻聽了。

    默默立在窗前,見扶蘇在外麵發呆,便轉身走回到案前,收拾扶蘇今日的畫作。

    還是麵具,不同的顏色與式樣,看這線條筆跡,倒是越畫越逼真了。

    別人家小姐,都喜歡畫些花草鳥獸,她這位小姐,倒是怪異。

    默默也從來不問原因,隻要她喜歡,隨她去吧。

    忽然起了一陣大風,吹得窗子晃個不停,案上的畫也散落一地。

    默默忙將那些畫從地上撿起來,一張張疊在一起,以硯台押上,正忙個不停,卻見扶蘇一臉慌亂地從外麵走進來。

    默默急忙迎上前去,扶蘇人醫進屋,眼睛還在不住地往外瞟過去,好似外麵有什麽可怕的怪物一般。

    默默伸了伸脖子,那眼神像是在問“怎麽了?”。

    “默默,你相不相信,這世上有鬼?”扶蘇看著默默的眼睛,認真地低聲問道。

    默默狐疑地搖了搖頭,一抹白色的影子從門口一閃而過,兩人幾乎同時轉頭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