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章 終究也是一場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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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溫沫早上沒有醒來,一切悲傷的事情,都隨著暴風雨刮走了。
    程家南決定,還是要把溫沫帶去威尼斯,他一切都安排好了,隻差一個溫沫了。隻是,溫沫不能睜開眼看看這海藍色的萬裏晴空,暴風雨過後,一切都回歸了平靜,這無邊無際的天空,不知道有多少亡靈呢?飛機穿過雲層,仿佛這是一家飛向天堂的飛機,如果有天堂的話,溫沫以後應該回去天堂吧,那麽好的溫沫。
    溫沫著蓋著純白色的被子,躺在純白色的床上,飛機起飛了,一切都要改變了。
    程家南靜靜的看著她,思緒萬千,但是仿佛所有的情緒都隨著風,都消失在了這萬米高空之中。
    他們的這一趟長途飛行有兩程,中途在慕尼黑的弗朗次約瑟夫機場經停一個小時。是一趟非常長時間的路程,整個過程,程家南和整個醫療團隊一起忙碌,沒有一刻休息下來,到達慕尼黑是已經累得沒有力氣了。
    一切的事情都讓程家南感覺到力不從心,她把溫沫交給意大利的知己以後,急忙的趕回國處理一係列與溫沫有關的事情了,他想要溫沫不再有糾纏淩亂的過去了,既然選擇丟棄,那就徹底丟個幹淨吧。他希望溫沫能永遠的被威尼斯的溫柔所嗬護,不再有痛苦,也不再有悲傷。
    ……
    厲澤到大明市時,已經是第二天的下午了,他還記得,溫沫和他相處了幾個星期的那座別墅,那裏的地勢很好,周邊有公園,當時暴風雨過後,一切都沒有馬上恢複成原來的樣子,依舊是一地狼藉,他沿著上山的路有些,心裏有些害怕,他現在一想到要見到溫沫,心裏就會莫名的悸動,就像一個剛剛談戀愛的年輕小子,但實際上,他和溫沫的年齡加起來都超過六旬老人了,想到這裏,厲澤覺得自己有些好笑。
    他走到了別墅下的大門,門緊緊的鎖著,直白的告訴了厲澤,這間屋子裏現在沒有人。花園裏一片狼藉,仿佛昨天暴風雨以後,沒有人踏入過這個空間,這裏的花兒是世界上的棄兒,沒有人收拾,沒有人戀愛。二樓的窗戶全都緊緊的關著,窗簾也都拉了起來,完全無法推測,房子裏是怎樣的一番景象。
    今天大明市刺眼的夕陽,無情的照在別墅二層的窗戶上,反射到厲澤的眼睛,讓厲澤的眼睛刺痛,睜不開眼了,眼裏的淚水收到生理性的刺激,不斷的溢出眼眶,這個夕陽很美,但是也很傷人啊。
    厲澤知道房子裏沒有人,於是試圖聯係程家南,畢竟他來這裏也沒有提前告知他們,所以他們不在家也是難以避免的事情。厲澤試圖安慰自己,但同時又對未發生的事情,感到無比恐懼,事情已經朝著他不可控製的方向發展了,他的心裏其實已經清楚的知道現在的情況了。
    她彷徨的在別墅群附近的公園長凳上,他訂了這裏附近的酒店,但是他並不想那麽快的就到那個閉塞的小盒子裏去,他是隻身一人前來這裏的,和他上一次來這裏是一樣。
    他坐在這張長椅子上,仿佛被包圍在了夕陽裏,一切這世間的一切仿佛都帶著昏黃的色調,眼前的一切景色仿佛都加上了頹敗的濾鏡,這一刻,好像整個城市都要隨著夕陽的降落而衰落。夕陽是有無限的美好,可是,這個美好誰也留不住。
    夕陽和黃昏,都是十分漂亮的時刻,隻是這樣的時刻非常的短暫,因此,我們才應該更加的去珍惜這段時光,要更加努力爭取把握身邊的所有事,否則,一瞬間,便一無所有了。
    ……
    其實在每個人的生命中,都會曾經有過各種各樣的美好。好的事情與失落的時刻,得到過成功,也體會過失敗,但是身邊還有深愛的人。其實到現在,厲澤明白了,他想要的其實隻是平淡、美好的生活而已,不需要什麽大風大浪,不需要什麽新鮮刺激,不需要什麽金錢美女傍身,真正美好的東西,就在刹那間。
    可是這一切的美好,都會轉瞬即逝,就像夕陽,夕陽再美也隻是近黃昏。他抓不住的東西真的太多了,他是個生意人,這種道理他太懂了,有舍就有得,幸福和機遇一樣,可遇不可求。如今,他什麽都可以舍棄,隻要把溫沫還給他就足夠了。
    一切都是他自食其果把,他現在恨不能回到一年前,讓那時候的自己多關心溫沫,及時的發現溫沫身體上的問題。但他更應該回到三年前,一拳打醒在危險邊緣試探的自己,不要去嚐試讓溫沫心碎的事情,如果能回到六年前,他們的婚禮呢?他能自信的向神父的保證一輩子對溫沫好嗎?如果回到了七年前,他會讓自己別再去招惹溫沫了,他真的配不上溫沫。
    一切都是因為他的錯誤而變成如今,是沒成熟的他,太早地遇見了美好的溫沫。
    而他,配不上這麽好的溫沫。
    一切都是咎由自取啊。
    ……
    程家南隔天就到大明市了,他直接跟著私人飛機回來的,回程的時候睡了個昏天黑地,連遇到強氣流顛簸都沒有把他顛簸醒,因為他實在是太累了。
    他這次回來有很多事情,他需要調查溫沫的家族族譜,還有幫溫沫辦理移民,他要幫溫沫徹底離開這個傷心之地,永遠也不要與這肮髒的一切有一絲牽連,既然溫沫在最後的關頭選擇了威尼斯,說明她願意恒久的在那個地方了,無論以什麽形態。
    離開了,對所有事情,都是最好的一個交代,溫沫沒有辦法做的事情,他來替溫沫一一辦妥。他很感謝溫沫給了他這一個機會,讓他的人生不留下遺憾,人活著,總需要靠著過去的一些回憶,和一些不太切合實際的念想。
    他想,無論是誰,也無法抗拒死亡的降臨,他已經看得很開了,他在醫院裏看過了太多的生離死別,他這個年紀,接受死亡,比不成熟的青春男女真的要輕鬆很多。
    程家南知道的,人死了就是永恒的消失,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麽鬼魂,他相信科學,接受了這麽多年的無神論教育,他也是一個牢記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的人。但是,他仍然一樣存在靈魂,如果靈魂真的存在,不知道溫沫走了以後,會不會守著那片小小院子裏的花。
    他希望她會,他也希望靈魂是真實存在的,既然靈魂是一種既沒有被證實,也沒有被證偽的猜想,他當然擁有一絲期盼,它會被證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