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2.[迦勒底副本]女神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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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公才剛回來, 有什麽話明天說也可以,我壓切長穀部已經準備好了熱水飯菜,主公,請。”
八神真晝意味深長的看了他一眼, 移開視線,跟著他去了。
其餘刀劍正想跟過去, 一道暗紅色閃了過來,正是加州清光, 他抬起本體擋在大和守安定身前:“你出去這麽久,和我說說都有什麽見聞吧。”
大和守安定下意識去看菊一文字則宗,華服太刀有些驚訝, 而後點了點頭,大和守安定拉著加州清光走了。
“咦?他很聽你的話啊。”笑麵青江含笑看著他。
“大概是我身上的衝田總司力也太強了。”
“也?”
笑麵青江玩味的琢磨了一下這個字眼,想什麽就是他心裏知道了。
主公不在的時間裏,本丸裏發生了一件大事,時機還沒成熟, 所以那些暗墮刀劍不希望主上知道, 提前一步讓壓切長穀部隔開主公和他們, 鶯丸更是被絆住, 抽不出身過來迎接。
他們雖然可以過來, 但是對於本丸裏發生的大事卻是一無所知,所以那些暗墮刀劍防備歸防備, 也沒有太過分的行動。
兩刃對八神真晝的智(武)慧(力)非常有信心, 也有點想知道他們出去的見聞, 於是便跟著大和守安定去了。
手合室。
四刃相對而坐。
大和守安定從迦勒底開始說起,說到拯救人類未來,說到偉大的騎士王,說到被按在地上摩擦的雷夫·萊諾爾……
另外兩刃聽得倒是津津有味,但是加州清光並沒有什麽興趣,這也隻是他支開過去夥伴一個借口而已,直到他聽到大和守安定興致勃勃的聲音:“加州清光,你可以想象嗎?我見到衝田君了!”
加州清光沒有說話,目光中卻寫滿了“你是不是在逗我”。
“是真的!她紮著像我一樣的馬尾,金色的頭發,琥珀色的眼睛,穿著櫻色的和服,”大和守安定直接站了起來,手舞足蹈的,“奇怪的是,腰間卻懸掛著太刀菊一文字則宗……”
“等等!”加州清光發覺了不對勁,“她?”
“對啊,”大和守安定淡定的吐出嚇人的話語,“哦我忘記說了,衝田君是女孩子呢!”
加州清光:“……”
他木著臉站起來。
看來他們的計劃刻不容緩,不能再讓大和守安定和人類在一起了,看這孩子都傻了,開始說胡話了。
大和守安定目送他離開,不解的看向菊一文字則宗,“我說錯什麽了嗎?”
*
穿過長長的走廊,屋簷上懸掛著燈火幽微的燈籠,照耀著兩個一前一後的影子,各自形單影隻著。
“主公大人,熱水已經放好……請先洗漱,我這就去端晚飯。”
“我不餓,把我的葡萄洗洗端上來。”勤快兩三天的大小姐懶散的說。
“……是的。”
八神真晝坐在窗邊,推開窗戶,雙臂交疊鋪在窗沿上,頭枕在上麵,十足十的慵懶姿態。
她看起來有些疲倦,她也的確很疲倦。
手環突然響了起來,她抬起手一看,虛影上顯示羅曼的證件照,她的思維跑偏到——不是說證件照都是黑曆史嗎?醫生那種相貌平平(?)扔到人堆裏完全不引人注目的類型,證件照竟然還挺順眼的。
“真晝桑,我是想問一下,那份檔案急用嗎?”
“……你說呢?”
“抱歉真晝桑,”羅曼哭喪著一張臉,“迦勒底目前的科學技術不足以解開這個程序,達·芬奇在她的工房裏研究,也沒辦法請求她的幫助。”
八神真晝歪了歪頭,勾起一個懶洋洋的笑容,“該說,不愧是靠不住的羅瑪尼·阿基曼醫生嗎?”
“……”
被、被叫了全名!
“算了,這本該是我來解決的事,把記憶卡還給我吧。”
“不不不,真晝桑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我不能十分鍾破解,需要多一點時間,哪怕是兩百年之後的程序,我們迦勒底的黑科技也不是擺著好看的。”
“是麽。”
八神真晝沒有堅持,她本身就是一個重視自己的力量,對他人的力量能不能幫上忙並不在意的一個人。
她開窗等待的小客人飛了進來——一隻黑羽鴿子,眼眸靈動,羽毛光滑,乖巧的在她的指腹上蹭了蹭,隨後撲騰了一下翅膀站在她的手腕上。
八神真晝抱著鴿子離開窗邊,還不忘記關上窗戶。
淩晨兩點,她從噩夢中驚醒。
坐在床上大口大口的喘息,額頭掛滿的狼狽的汗水,恐懼攥緊了她的心髒,反而讓她忘記是怎樣的噩夢讓她這麽恐懼。
已經是第二次從噩夢中驚醒了,這個夜漫長的讓她看不到白晝。
那又怎麽樣?
總不能因為懼怕噩夢,就不睡覺了。
長發青年抱著本體站在門外,聽到屋內一聲鈍響,眉心一蹙,想要闖進去又強行抑製。
“第三次了……這孩子一點都不可愛,把身體交付給我就那麽難嗎?”
夜晚賦予他白天所沒有的妖異風姿,青發下紅光一閃。
“說什麽呢你這家夥,”因為顧慮主公,所以用氣音說話的大和守安定站在樓梯上,用看癡漢的目光嫌棄的瞅著他,“主公是女性,不要大晚上的在她門外說一些奇怪的話啊!”
“嗨嗨,噓,不要吵醒主公。”
“是誰行蹤可疑的?”
兩個付喪神就這麽一邊壓低聲音吵架,一遍下樓,到了樓梯口又誰都不肯走。
或許是他們神經緊張,總覺得那些暗墮刀劍要搞大事,但是為什麽菊一文字則宗就睡的那麽香呢?
等等——
“不是錯覺吧?”
“地麵……好像在晃動?”
三十秒後。
眼前天旋地轉,甚至在巨大的震感之中,屋舍都開始坍塌,他們才真正的驚慌起來,也顧不得一入睡世界毀滅都叫不起來的菊一文字則宗,衝上了二層。
拉開紙門後,一眼就可以看到安睡的八神真晝——簡直詭異,她怎麽會那麽快入睡?而且警覺性那麽強的人居然這樣都沒醒?
對於這樣的態度,他也不是很在意。
“我在剛才就想問了,你看我很久了,”溫柔的暖光就在他的眸子中,“是也覺得我很可愛嗎?”
“一點也沒覺得,”八神真晝冷冰冰的回答,好笑的看著因為她一句話而石化的加州清光,悠悠的接上下一句,“帥氣……倒是真的。”
“誒誒誒誒?”
加州清光被這轉折驚的說不出話來,而審神者早已經搶過他手上的袋子,先一步進了傳送陣。
真是個有意思的審神者。
可惜……
他想起自己的主上,她選擇他作為她的初始刀,愛護他,寵愛他,但隨著鶴丸國永,三日月宗近,鶯丸的到來,他的地位就一落千丈,再也沒有得到一句誇讚。
她現在還是個新手,等以後也會……
變成那樣吧。
八神真晝回了本丸之後就直奔洗衣房,離得近一些腳步卻慢了下來,手上的袋子落在地上,發出duang的一聲。
是誰?
是誰洗了她的衣服?
不知道裏麵有內衣啊(╯‵□′)╯︵┴─┴
沒有臉再見人了。
八神真晝抱頭蹲下,一臉崩潰。她錯了,她不應該把盆放在洗衣房,自己離開,她不應該在盆裏麵放內衣,就算、就算是壓在最底下也不行……
可是就算是這樣你就可以隨便動嗎?我知道你幫我洗衣服是出於好意,但是……但是還是想一拳打過去,打的你連你媽都不認得。
不不不,可能是女孩子,這年頭男人除了衛宮前輩誰會洗衣服啊。八神真晝自我催眠,選擇性無視了狐狸式神科普的刀劍都是男人的說法,她晃晃悠悠的站了起來。
她看到了一個長得不高,暖金色長發,穿著裙裝的女孩子,衣裙的花邊上沾著斑駁的血跡,看上去頗有幾分狼狽,這孩子的身姿挺拔,硬生生將這些狼狽化作了冷酷。
那孩子隻是冷漠的看了她一眼,轉身便要走。
他聽到了追來的腳步聲,本體已經在手中,回身刺過去。
“觸摸禁止!”
短刀的機動很出眾,極化的短刀更是粑粑,所以八神真晝沒有躲過去,她用強化過的手掌握住了短刀。
“好大的火氣啊小姑娘,”血順著手腕流了下來,“看來不是你幫我洗的衣服。”
亂藤四郎狠狠地皺眉,與表情配合的是他用力收回了本體,鮮血的顏色染紅了他暗淡的眼睛。
“我怎麽會給你洗衣服?我隻會用這把刀一刀刀把它們割成碎片——你要不要也嚐嚐這滋味?”
“還有,我是男人!”
八神真晝捂著手心的傷口,麵對著傷害了自己的人,似笑非笑,“男人……男孩吧?”
亂藤四郎一下子炸了,拿著本體短刀就刺了過來,八神真晝閃閃躲躲,並不還手。她看得出來,這孩子攻擊她是遷怒,是泄憤。
可是她初來乍到,從沒有得罪任何刀不是嗎?
讓人生氣!
她並沒有投影刀劍,而是手臂指著亂藤四郎,眉眼鋒利切得開亂刃的刀鋒,“gib mir ein!”
給我適可而止!
魔力彈從指尖迸發而出。
亂藤四郎跌坐在地上,看著背光站在自己麵前的人影,掩飾不住自己的恐懼。
又要被碎掉了嗎?
有誰,誰來救救我!
“我不和小孩子計較,”八神真晝並沒有如他想象的那樣碎掉他,而是將掛好的衣服收下來,抱著盆站在他麵前,“叫你的家長來見我!”
說完她就離開了,讓她把內衣掛在那種地方,除非她死!還有,她一定要抓住這個洗!衣!犯!
八神真晝將衣服掛在了二樓的陽台,外衣掛在外層,內衣掛在屋內——幹的慢也要掛在屋內!真是太可怕了這個本丸。
不過她也沒有忘記那個壞掉的洗衣機,又跑回了洗衣房,準備好自己買的工具,抬手按在洗衣機上,魔術回路浮現在整隻手上,掃描一樣檢查著裏麵構造。
知道哪裏出了問題,八神真晝就手法熟練的開始拆洗衣機,翻弄了一會,打開開關,洗衣機就轉了起來。
八神真晝發了會呆,想著修一個也是修,兩個也是修,就又去了廚房,把裏麵打掃了一番,修好了微波爐修烤箱,修好了烤箱修天然氣……
能做家務,算的上是入門,也就是c。做家務做的好一些,得到些許稱讚,可以說是b。做到一塵不染,讓地麵幹淨如鏡,那叫a。
她不在上述等級之中,如她這樣的,在a等級上還可以修理各種電器,那必須要是傳說級別。
家務ex。
這就是有一個神經質般整理家務的前輩的下場。
做完了這些,八神真晝看了看腕表,嗯,很好,已經一點十分了,她愉快的繞過了十一點的飯點。
打開櫃子看了看,碗筷上一層厚厚的灰塵,鐵鍋上鏽跡斑斑——她完全懶得打理,大小姐都是大手一揮換新的。
然而想了想兜裏可憐巴巴的小判,八神真晝扶額,不想財政赤字的話,還是老老實實的刷出來吧。
其實若是隻清理出來她一個人的餐具不算什麽勞累事,但她是個完美主義強迫症啊,於是她就全給刷了,連鍋上的鏽都被她拿著鐵絲球一點一點磨幹淨了。
至於午飯,完全餓過頭了。
最後廚房和八神真晝互相調換了狀態,廚房煥然一新,八神真晝一身臭汗,她不能忍受這樣的自己,最後掃了一眼連地磚都在發光的廚房,回房間衝澡了。
早上幾塊壓縮餅幹,中午沒吃,還那麽大的運動量……八神真晝坐在熱水裏,直勾勾的盯著雪白的浴缸,心想浴缸能吃嗎?她好餓。
八神真晝一向是行動派,沒道理她幹了這麽多活,連頓熱飯熱湯都吃不上,她數了數剩下的小判,直奔萬屋挑選食材。
拎著大包小包回到了廚房,先是將海帶醃製起來,拆開一盒用保鮮膜包好的銀鱈魚,撒上些鹽放置著。
繼而動作熟練的清洗蔬菜,菜刀利落的落下,間隔時間基本一樣,完美二字充分的體現在切的長度一致的蔥花上。
等她處理好蔬菜以後,正好十五分鍾,她拿起電暖爐上冒著泡泡的熱水壺澆在魚肉之上,過完了熱水過冷水,動作優美不帶一絲多餘的動作。
八神真晝百無聊賴的想,她都要忘記作為魔道家族大小姐的自己是什麽樣子了。
不過大小姐本來就應該是這個樣子,有條件的時候任性的使喚他人,沒有條件的時候一個人也能把所有事處理的井井有條。
所謂的,完美。
但是,明明隻有她一個人,她下意識就做了三人份是怎麽回事啊?
八神真晝拖出一張小方桌,在上麵墊一塊布充當桌布,將鍋放在上麵,打開蓋子,勾人饞蟲的香氣還有蒸騰的熱氣撲麵而來。
模糊了視線,那些熱氣中仿佛有思念的人的麵容,栩栩如生,難辨真假。
瀟灑的離開家之後才知道自己原來沒有那麽瀟灑嗎?
如果可以的話,真想再見見他們……
“嗷嗚……”
細弱的聲音傳來,八神真晝循聲看了過去,一個毛茸茸的腦袋探進了門,金色的眸子霧蒙蒙的,也就是這過於無害的目光讓眼神一向很好的她誤以為這是一隻貓。
“不要過來啊,我剛剛打掃完……喂!都說了不讓進,打你哦!一隻也就算了,怎麽後麵還有?五、五隻嗎?”
五隻小貓排排坐下,向往的小目光盯著桌上的鍋。
瘦骨嶙峋,皮毛失去了原有的光澤,眼裏的光微弱而動人,這樣弱小的小動物最能激起女性的同情心了。
“可惜呐,我不喜歡貓,應該說我不喜歡長毛的,在我這撒嬌是沒有用的。在我失去耐心之前,自己退出去吧?既然能在這種地方存活,應該明白人類的意思吧?”
夕陽的餘暉撒在她的眼底,反射出純淨的金色光芒,那樣高遠的光芒遠在天邊,隔著大風、山水、樓閣,這距離並不比她和這些小動物的距離近多少。
也因此,格外敏感的小動物被嚇得一步步的倒退。
八神真晝收回目光,那些隱隱施加的壓力一下子消失,小動物們身子一矮,差點趴在地上,動物的本能告訴它們,越遠離這個人類越好。
尾巴上係著小蝴蝶結的小白虎小心翼翼的跑到八神真晝跪坐的腿邊,頂著她“再湊過來就燉了你”的目光蹭了蹭。
……一、一點事都沒有嘛!
這樣想著的小白虎下一刻就被人拎著後頸提了起來,弱氣的,無比讓人憐愛的眸子對上人類的眼睛,眼眶裏迅速的聚攏水汽,馬上就要落下來的樣子。
這懦弱的樣子看得八神真晝皺眉,晃了晃手威脅它,“敢哭就把你扔出去!”
八神真晝習慣了言出必踐,於是她的每一句話,就算是似真非真的威脅恐嚇,也有十成十的威力。
心智堅定的人都扛不住,更何況是飽受摧殘的小老虎?
八神真晝將小家夥放在地上,動作優雅地起身把手放在水龍頭下清洗,然後才跪坐下來拿著勺子給自己盛上一碗熱騰騰的什錦火鍋。
有銀鱈魚,有海帶,有娃娃菜,有金針菇……滿滿的一大碗對一個餓急了的人誘惑力實在是太大了,對很久沒吃過正常飯菜的小老虎也是個考驗。
忍住喉嚨裏因為委屈而溢出的聲音,腳步蹣跚的往門口走,那明明是夕陽的方向,它們卻好像走進了黑暗。
“唉。”
其中一隻小老虎聽到這不尋常的聲音回過頭看了看,一隻纖細好看的手將小碗放在地上,柔軟的雪白指腹擦過暗色的碗,奇異的美感一閃而過。
“……結果還是心軟了?”羅曼醫生微笑著說。
正準備吃飯的時候八神真晝接到了通訊,掛心著那邊的事隻能將吃飯放在一邊。八神真晝可以看到羅曼醫生的身影,羅曼醫生自然也可以看到八神真晝,以及縮在她腿邊,一隻一個小碗的小白虎。
“做的三人份不願意浪費食物,”良好的教養不允許她一邊通訊一邊吃飯,看得到吃不到的人心情是很差的,“魔女是沒有心的,所以也不存在什麽軟啊硬啊的。還有我討厭長毛的。”
“芙?”迦勒底小萌物聞言跳上了羅曼醫生的膝蓋,順著肩膀爬上了他的頭。
八神真晝轉開頭,不去看它萌萌噠小模樣,“包括芙芙!”
“芙!!”
終究是咽不下這口氣,大和守安定覺得要是不問出來今天就睡不著了。
“不然呢?”
“主公不生氣嗎?他說的那是什麽話!”
——那個人類警惕心很強,我還沒有把東西放進去。
——今天的那場戲代價那麽大都沒有取信於她?你要小心,不要被看出破綻。
——懂了。
——以後沒有特殊情況就不要見麵了。
——好。
八神真晝回過頭,目光清淩淩的,月色下閃耀著寒光的刀鋒一般。
那樣的眼神像重錘錘在大和守安定的心上。
衝田……君。
“我不信任他,他也沒有信任我,不過是他演一場戲,我看一場戲罷了,演戲的人沒有取悅看戲的人,該發愁的是他,我生什麽氣?”
大和守安定啞口無言。
直到八神真晝上了樓,他還在想她剛才的話,笑麵青江把他拉進房間,拉上紙門。
“你就是太投入了,說句明白話,這個本丸裏,你能全心全意信任的隻有我……”
大和守安定看著他,目光死。
“當然還有主公大人,”笑麵青江慢悠悠的補充一句,“壓切長穀部那邊,我看主公是有想法的,咱們也不用太針對他。”
“嗯。”
大和守安定抓著被沿。
“可是我還是睡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