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誰威脅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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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幢破舊小二樓的一層逐漸亮起了燈,變得亮堂堂甚至算得上燈火通明。
我和孟婕隨著一個身材中等的漢子進到這裏,僅僅十幾米距離,已經被他身上劣質煙草味,以及佝僂著的身體散發出的惡臭熏得快要暈過去。
大堂麵積不小,目測大約五六十平方的樣子,那些黑衣漢子分散在四周站著,一個個叼著煙陰沉著臉,誰也不說話。
甚至沒有人多看我們一眼,就像此刻進來的我們是兩堆行屍走肉。
屋裏陳設破舊,但凡值錢些的家具電器都已經被搬空,唯一能看得過眼的是一張硬木雕花的太師椅,還有坐在太師椅上的一個中年人。
與我想象的不一樣,對方並非那種滿臉橫肉的長相,而是帶著一副金絲邊眼鏡,頭發梳的溜光水滑,身材消瘦,渾身上下向外散出書卷氣。
見我們進來,對方似乎有些吃驚,目光定格在我身上,良久才對已經站定的孟婕說,“孟老板,你就帶他一個人來?”
他的身材遠遠算不上魁梧,說話的聲音也不洪亮,然而,盡管隻是一句很平常的問話,聽在我耳中,卻覺得那麽有威勢,似乎能透過耳膜穿透我的五髒六腑。
孟婕顯然注意到我的不安,便伸手挽著我笑吟吟地回答對方,“老金,打過這麽多年交道,我孟婕什麽脾氣你還不知道?你覺得我會帶上幾百個兄弟和你火拚?”
“豪氣!”
那個金絲眼鏡笑了,甚至發出一聲讚歎,“哎,說實在的,我也算混了小半輩子,什麽牛人強人都見過,但像孟老板這樣的女中豪傑,還真是平生所僅見啊!”
孟婕笑笑,不無揶揄地回道,“老金,大半夜你約我來這裏,不會隻是說這樣的場麵話打歪歪吧?得了,既然交道沒少打,咱們今天就開門見山直說!”
“成,就喜歡孟老板這種爽快人。”
“老金,我們開出的條件怎麽樣?你和兄弟們商量了沒有?”
“嘿嘿,”金絲眼鏡哼了兩聲,道,“孟老板,你當我老金傻啊?這塊地方可是風水寶地,誰不知道拿下這裏的經營權意味著什麽,你覺得給我五千萬就讓我們的人滾蛋,是不是太不仗義了?”
我聽得雲裏霧裏,不知道兩人在說些什麽。
隱隱約約,覺得好像和這塊拆遷區的經營管理歸屬有關係。
“老金,五千萬不少了…”孟婕並不在乎對方的陰陽怪氣,“我算過,這次強拆,你們動用了五十台挖掘機,雇傭大約二百民工,算上你手下的兄弟,我給你湊個整,三百人…”
孟婕娓娓道來,盡管聲音很冷漠,但她一身野性打扮以及說話的狠勁,倒是和這裏非常相配,仿佛孟婕並非獨自一人赴這場‘鴻門宴’,相反,她才是這裏真正的主人。
“挖掘機租賃,按照一天五百算,民工日結,就算一天二百,你的兄弟我給高一點,一人一天一千塊…好,從開始拆遷到現在,三個月整,我也算你一百天,一共花了大約…”
孟婕頓了頓,“最多也不過兩千萬不到,怎麽,我給你五千萬虧你了嗎?老金,做人貴有自知之明,這塊肥肉你啃不下的,聽我一句勸,退一步海闊天空,放手吧!”
聽到越多,我越來越糊塗,同樣也更加心驚膽戰。
孟婕說完,老金點點頭,“沒錯,從賬麵上看,除掉我上下打點拿下這塊地經營權的花銷,五千萬,我至少能賺小一半,看著很合理。”
他說的輕描淡寫,不過目光卻十分陰毒,不斷在我和孟婕身上轉圈圈。
“然而呢?”孟婕似乎知道對方肯定不會這麽輕易就範,索性替他開了個頭。
“然而,”老金笑了,“孟老板,你不會不知道拿下這塊地的經營權將會帶來多大的利潤!”
這家夥變得激動,猛地從太師椅上起身,音量也開始放大,“孟老板,我拿下的可是五十年經營權!麻痹的,五十年,不是五年也不是十年,而是五十年!懂嗎?”
孟婕絲毫不退縮,“說話聲音大就有理了?行啊,你拿大喇叭滿世界喊好了!老金,你是不是想告訴我,五十年經營權會給你帶來十倍一百倍的巨額利潤?”
“對,沒錯,就他媽是這個理兒!”老金咬牙切齒。
“看著前景是挺好的…”孟婕忽然幽幽地歎了一口氣,“唉,老金啊,讓我說你什麽好呢?你想得的確很爽,可是有一條你卻故意忽略了,你丫的有那本事拆遷嗎?能將這些居民全體遷走嗎?能嗎?就憑你?”
不屑的表情毫不掩飾從孟婕臉上顯現,“老金,別怪我孟婕說話難聽不給你丫麵子,時間不短了吧?整整三個月將近一百天時間,可答應你們條件承諾願意搬遷的原住民有多少?還不到一半吧?是,你用了手段,斷水停電,甚至派人去老百姓家裏恐嚇…所以,不少人不勝其煩躲出去,但人家答應了搬遷了嗎?別忘了,暫時離開就像出差,法律上那房子那地方,還是歸每家每戶所有!”
我聽得蛋都開始疼,大氣不敢出,哪怕看向緊緊挎著我的孟婕,心裏也升起一股寒意。
特麽,難道說孟婕也是混黑的嗎?
我還以為孟婕代表正義一方,是替這些拆遷戶出頭,和強拆一方的黑勢力談判的,結果,好家夥,人孟婕這是單人匹馬在玩一出黑吃黑啊!
渾身冷汗直流,我後悔不跌。
以打錯電話、發錯短信的方式和對方結緣,簡直讓我悔青腸子!
早知道夜的女孩是這種人,嚇死我也不敢和對方更深一步接觸。
老金的臉沉下,默然半晌,似乎也有些無奈,說,“孟老板看得準,沒錯,現在我是遇到點小麻煩,但我的事還不用你插手吧,怎麽著,你以為我金剛真沒能耐趕走這些想憑借拆遷發一筆橫財的刁民?”
盡管很害怕,但我還是注意到,說這番話的時候老金的身體開始微微顫抖,顯然胸中的怒火已經快要壓製不住。
老金的手開始向身後摸,我毛了,麻痹的,丫是不是馬上就要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