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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完這些電話，我的心總算稍稍放回肚子裏。

    隨之，困意襲來，眼皮沉重…算起來，我已經超過二十四小時沒有合眼了，而這二十四小時，對我而言又是何等煎熬！

    等到方磊回來，我叮囑他隨時向我匯報簡約的情況，如果她有蘇醒跡象，哪怕我剛離開呢，也必須一個電話把我叫回來。

    方磊捶了我一拳，笑道，“領導，你就放心吧，我在這裏盯著絕對比你好使！”

    我就問為啥啊，憑啥！

    方磊沒解釋，隻是推著讓我快走，在我們已經有七八米距離的時候，我隱約聽到身後方磊似乎嘟囔了一句什麽，整句不詳，不過卻有幾個字跳躍著竄進我的耳朵。

    “…不想看見你小子…所以她才不醒來！”

    …

    半小時後，我拖著疲憊不堪的身軀回到小區。

    駛入小區大門和在樓下停車位泊車時，我刻意觀察了，並沒有發現警方的人盯著。

    心裏惶恐，我馬上聯係英婕，再三向她確認保護是不是已經到位。

    英婕便笑話我，說，“潮哥，你的心眼兒忒小了，還有，你也太小看警察了吧，如果連你都能發現有便衣，那我們還混個什麽勁兒！行了，操.你該操的心，其他的，用不著你管。”

    雖然英婕在懟我，但我的心卻放下，知道警方已經有所安排。

    按門鈴上樓，防盜門已經被打開了一條縫隙。

    推門而入，迎麵是三雙關心且焦慮的眼睛。

    老媽馬上喊，“小潮，你回來啦！？到底…到底是怎麽回事？可嚇死媽了。”

    我爸站在旁邊，沒有吭氣，卻用他那特有的睿智目光在我身上逡巡、審視。

    雨茗穿著淺綠色孕婦裝，雙手輕輕揪著寬大的下擺，也沒說話，隻是雙眼顯得很迷離，一直盯著我看。

    “沒事，生意上遇到點小麻煩…媽，還有沒有吃的，餓死我了！”

    我打著馬虎眼，和雨茗交換了一下眼神，徑直走向衛生間。

    老娘忙說有吃的，家裏啥都有，也顧不上盤問我了，轉身向廚房裏走。

    雨茗向前邁了一步，離我不到一米的時候忽然站住，鼻子動了動，蹙起眉頭。

    這時候，我爸突然說，“茗兒，你過來一下，我和你說兩句話。”

    雨茗應了一聲好，我趁機從兩人中間穿過去，衝進衛生間，隨手鎖上門。

    關門的刹那，我隱約聽見老爺子問雨茗，“茗兒，你昨晚睡得怎麽樣？你阿姨起夜的時候怎麽聽見你房間有動靜呢？我們也不好進你屋子…”

    淋浴噴頭打開，熱水噴薄著，澆灌我的身體和發絲，如同西方教會給新生兒洗禮，似乎要將我體內所有汙穢、肮髒，全都從身上數以十萬計的汗毛孔裏衝洗出來。

    朦朧中，我的眼前閃過很多跳躍不連貫的畫麵，有雨茗拉著我在細雨中漫步，聽街邊小商店裏放的老歌，也有我站在簡約宿舍樓下，衝著樓上喊，402…402！

    生來彷徨。

    我張開嘴，從淋浴噴頭裏大口大口接著水，喝下或者吐掉，機械著沒有意識。

    穿著厚厚的浴袍出來，我父母和雨茗都坐在沙發上，麵色看上去還好。

    我先問雨茗身體怎麽樣，問剛才好像聽老爺子說她昨晚休息的不太好，怎麽回事？

    雨茗笑笑，伸手拉我坐在她旁邊，小巧的鼻子動了動，這才說，“沒什麽，潮潮你不在，我一個人睡的不踏實，而且這幾天我好像總覺得他（她）在動呢！”

    “是嗎？”我、我爸媽，三人不約而同叫出聲，全都盯著雨茗，我的心怦怦跳，而我爸媽甚至比我還緊張。

    “我沒事的，”雨茗嬌羞，低下頭很不好意思，“好像孩子在踢我呢，這些天動得尤其厲害，我想他是不是待不住了，想出來啊？”

    “傻丫頭！”

    聽到沒事，我媽長籲一口氣，“這才幾個月啊，哪兒那麽快！哈，我孫子可得好好養足月了，不然就是早產，身體發育還不完全呢！”

    我也說就是，別多想，人家老趙老婆還沒生呢，你才幾個月，怎麽也得冬天了。

    雨茗側過身，忽然問我，“潮潮，醫生說預產期在十一月初，你…你有什麽想法？”

    我沒明白她的意思，便問，“我能有什麽想法呢？茗姐，是你有想法吧？”

    雨茗嗯了一聲，在三雙眼睛注視下，忽然說，“如果那時候身體條件允許，我想提前把孩子生下來。”

    “什麽？”我丈二金剛摸不到腳後跟，問，“為什麽要提前呢？讓我兒子自然而然來到這個世上不是挺好嗎？”

    “不是…我是…哎呀，”雨茗似乎不知道該怎麽說，最後一咬牙，“我想孩子和你同一天生日！”

    哦…

    我一下明白了，我是十月二十七號生日，不過，我們家一般過陰曆生日，去年合到陽曆，恰好是十月二十七。

    難道說，雨茗希望孩子在那天出生嗎？

    我遲疑了一下，問，“沒必要吧？茗姐，你為什麽要讓我們的孩子和我一天生日呢？再說了，去年是二十七號，今年明年後年可就不一定了，你還要去查萬年曆，看看我出生那年陰曆對應陽曆哪一天嗎？”

    雨茗點點頭又搖搖頭，說，“不管陰曆了，就陽曆吧，就十月二十七號好了。”

    “為什麽不是十一月十一呢？”

    我說的這個日子是雨茗生日，很好記，正好是雙十一剁手的日子，要說，她比我大了差不多一歲。

    “不要！”雨茗馬上否決，“我的生日不好，光棍節，注定一輩子孤苦伶仃…我不想我們的孩子和我一樣。”

    “胡說什麽呢！”

    雨茗語氣裏難以掩飾的蕭瑟讓我一下心疼了，唉，她那麽要強的女孩子，工作起來沒日沒夜，從來都不知道休息，卻因為這個新生命，已經在家裏閑了一個多月，而且決定直到生產，再也不去公司上班！

    “這…”我沒法回答她，便轉向我爸媽，準備聽聽二老是怎麽考慮的。

    對我來說，其實孩子生在哪一天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她）健健康康快樂成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