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弑兄之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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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斧斫燭影一代驕,金匱懿旨易黃袍。

    太祖如知應有恨,悔不當初赴陳橋。

    那就是他和擔任樞密使的李崇矩結為了兒女親家,趙普的兒子娶了李崇矩的女兒。趙匡胤得知後竟龍顏大怒,這段你情我願的聯姻為何會惹得皇上不滿呢?

    你想想啊,一個是掌管國家政務大權的宰相,一個是手握兵權的樞密使,皇上心想,這兩家聯姻了,是想幹什麽?莫不是想強強聯手?那還了得?

    於是,趙普和李崇矩被雙雙免職,貶離京城。而最冤的要數李崇矩了,自從追隨趙匡胤以來,他馬首是瞻、兢兢業業、盡忠職守,是個不可多得的將領,樞密使職位,全憑他一步一步在戰場拚搏而來,而且與人和善,忠厚老實,人緣極佳。

    趙光義深知皇上因此很是反感趙普,眼下已被皇兄貶離京城,並罰俸祿。在趙普看來,自己擁立聖上有功,皇上如此不顧情麵,讓趙普心中充滿怨懟。

    於是,趙光義利用了這點,趁趙匡胤離京的這段日子,經常召趙普與自己一起飲酒作樂,並有意無意提起當年趙普立下的汗馬功勞,讓趙普對趙匡胤處罰自己一事更加不滿,很快便將他拉攏。

    趙普是何等聰明之人,很快也看出了趙光義的意圖,於是反過來巴結起他來,就將“金匱之盟”一事偷偷告訴了他,使得趙光義對皇位更加覬覦。

    趙普又說:“禁軍統領蔡無忌與我關係甚密,待我去會會他,定可為您所用。”

    趙光義笑著點頭,極為讚賞。

    趙普又說:“內侍總管王繼恩,此人極為貪財,能用錢解決的事都不叫事,王爺也可將此人收為已用。”

    “好好好!趙丞相明日就去將此事辦妥!本王日後定不會虧待於你!”

    見趙光義已經稱自己為丞相了,趙普非常開心,很快就幫趙光義將禁軍統領蔡無忌,和內侍總管王繼恩收為心腹。

    出去大半年的皇上終於回朝,自從回來後,總是借故不上朝,與往日那個精神抖擻足智多謀,德才兼備雄才大略,胸襟開闊寬厚仁慈的皇上判若兩人,整日悶悶不樂,太監說皇上飲食睡眠都不太好,吃得很少,常常纏綿悱惻一坐半宿不睡。

    趙光義見皇兄回來後不上朝,開始還挺高興,可是轉念一想,這樣雖說依然是自己在處理朝政,但畢竟皇位還不是自己的。而且自從聽趙普說了“金匱之盟”以後,心中像是長了毛,日夜寢食難安,盼著趙匡胤早日傳位給自己,見他回朝後又鬱鬱寡歡,心不在焉,以為不多時就會傳位,沒曾想皇上卻絲毫沒有動靜。心中著急要坐皇位,不免對趙匡胤產生了恨意。

    這日,皇上在朝堂上說想把都城遷至洛陽,群臣皆上諫勸阻。下朝後皇上又召見晉王趙光義商議此事,他說:“我不但要遷都洛陽,日後還要遷都長安。”

    “汴京好好的,皇兄為何要遷到洛陽?”

    “汴梁地處平原,無險可守。關中倚山傍河,地勢險要。我遷都後,再裁去冗兵,大興生產,有了這些長治久安的根本,不就可以一勞永逸了嗎?”

    趙光義說:“不是應該以德治國嗎?隻依靠天險國能長治久安?皇兄何必一定要遷都?”

    趙匡胤歎息道:“皇弟啊!你未免太墨守成規固步自封了。現在當然要以德治國,但也要把眼光放得長遠一些才是。”

    見自己的親弟弟和群臣都不同意遷都,趙匡胤隻能將遷都一事作罷。

    比起朝政,他最放不下的還是慕容凝煙,一個人孤苦伶仃,記得在找慕容凝煙之前,他曾經去問過她的大兒子仲寓,那孩子一聽問起母親,便止不住淚流滿麵,看著這母子都令人心疼,趙匡胤決定讓他們母子見上一麵,主意已定,隨即又讓趙光義代理朝政,自己帶著仲寓重返紫金寺。

    經過一番長途跋涉,這天清晨,早起做功課的慕容凝煙聽見有人在敲寺院的門,便上前查看,打開寺門時,一下子驚呆了,平靜的心情再也無法平靜,當即淚流滿麵,一把將站在門口的仲寓擁進懷裏,失聲痛哭起來。

    哭了一陣,這才將孩子仔細端詳一番,見孩子灰頭土臉,母子倆又是好一陣抱頭痛哭,這才想起問:“寓兒,誰帶你來這兒的?”然後抬眼看向外麵,這才看到牆角站著的蕭逸軒。

    此時的慕容凝煙內心最柔軟的地方,被狠狠觸碰了下,向蕭逸軒投以感激的目光,隨即又收回視線,回到仲寓身上。

    “娘,您怎麽一個人不聲不響來到這裏?不要仲寓了嗎?寓兒好想您!”

    仲寓說著說著已經淚花四濺,再也控製不住,母子倆的眼淚像是決堤的海。

    “寓兒,先進去洗個澡,一會兒吃飯。”慕容凝煙安排沙彌尼將仲寓帶進去。

    見孩子與沙彌尼走遠,慕容凝煙輕聲對蕭逸軒說:“謝謝你!有心了!”

    “跟我還說什麽謝謝,我知道你想孩子,孩子也一樣想你,就帶他來了。”

    “能求你個事嗎?以後幫我好好照顧仲寓!”

    “這事不用你囑咐,我已經想好了,等仲寓稍大點,就傳位與他。”

    “不,不,不,你理解錯了,這正是我所擔心的事。我隻想要你讓他多讀點書,但千萬別讓他再去碰這皇位,讓他隱姓埋名平安度過這一生吧!”

    “煙兒放心吧!既然你是出於一位母親對孩子的關愛,我尊重你,就按你說的做。”

    慕容凝煙給蕭逸軒鞠了一躬,蕭逸軒看著心酸,哀求道:“煙兒,看在仲寓的份上,跟我回去,我給你們找個安靜的地方,你和孩子一起過好嗎?”

    “孩子的路,得他自己走,既然我已經皈依佛門,那就得善始善終。”

    蕭逸軒鬱鬱寡歡地帶著伸寓回到汴京。

    慕容凝煙心裏也一直很難受,她也能感受到蕭逸軒對她依然如初,可是現在又叫她如何回頭呢?隻能對天長歎:天意弄人。

    不知怎的,一向健壯的趙匡胤漸漸感覺身體每況愈下,近大半年來總覺體虛無力,食欲不振,太醫也瞧不出個名堂。

    這日,趙匡胤病重,宋皇後派親信王繼恩召第四子趙德芳進宮,然而王繼恩奉詔後並未去傳召趙德芳,而是將晉王趙光義請來。宋後問王繼恩:“德芳人呢?”

    王繼恩說:“晉王已至殿外。”

    此時,隻見趙光義還沒等通報便徑自進入趙匡胤的寢殿。

    宋皇後見趙光義已到,大吃一驚!見親信王繼恩都不聽使喚,知道其中定有變故,料定已是無法挽回,隻得以對皇帝稱呼之一的“官家”稱呼趙光義,乞求道:“吾母子之命,皆托於官家。”

    趙光義答道:“共保富貴,無憂也!”

    然後趙匡胤這日卻安穩度過,這令趙光義非常惱火。遂令禁軍統領蔡無忌宮禁之內,禁止行走。

    次日十月十九,原本晴空萬裏,趙匡胤自感近日來身體好了不少,心情也舒暢許多,於是讓禦膳房備了酒菜,召晉王趙光義來一同共進晚膳。

    快到傍晚時,酒菜已擺好,突然陰霾四起,狂風大作,天氣陡變,不多時竟驟降暴雪,風從門縫鑽進來有些刺骨。於是趙匡胤命人將菜移至內閣,並命宮女太監等人退到屏風外麵,與趙光義酌酒對飲。

    站在屏風外的宮人們,從投射在屏風上的影子上,看到趙光義多次離開筵席,好似在翻動什麽,隨後又聽到爭吵聲,隻聽皇上斷斷續續發地說:“你是朕的親兄弟,居然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給朕下毒?難怪朕近半年來身體每況俞下,皇位遲早會傳於你,為何要如此心急?”

    隨即隻見燭光搖曳幾下熄滅了,接著有鎮紙落地的聲音,然後便無任何動靜,裏間一片死寂,過了一會兒,忽又聞得重重的鼻息和鼾聲。

    次日清晨,太監發現陛下駕崩了。而作為不能在宮中過夜的外臣趙光義,卻在皇上駕崩之夜竟睡在側畔,令人費解。

    趙光義還沒等趙匡胤出殯,便由趙普等人簇擁著,拿出太後遺詔“金匱之盟”,稱國不可一日無主,就在趙匡胤的靈柩前登基稱帝,改元“太平興國”。

    同年十一月,趙光義將趙匡胤給李煜封的爵位廢除掉,由“違命侯”改封為“隴西郡公”。表麵上看,李煜身份似乎提高了,然而事實並非如此。趙光義時不時用言語侮辱李煜,使李煜感到十分難堪。麵對羞辱他的人還不得不強顏歡笑,內心的悲傷無以言表。

    李煜在位時有位叫慶奴的宮女,很是欣賞皇上才華,如今已做了宋廷鎮將的妾侍;她得知皇上被俘過得很屈辱,出於對故國的思念和舊主的眷戀,於是寫信安慰他,李煜收到信後痛哭一場,將心中的委屈與哀怨寫在回信中,卻被趙光義派來暗中監視的人發現,將信截走交給了趙光義。

    趙光義看了信後便勃然大怒道:“朕對待李煜,算是夠仁至義盡了,他居然還說‘此中日夕隻以淚洗麵’,這分明是對朕心懷怨恨,看來是朕讓他的日子過得太舒坦了。你不是喜歡以淚洗麵嗎?那朕日後定讓你天天洗淚洗麵。”

    趙光義心生一計,臉上掠過一絲不易被人察覺的笑,讓人不寒而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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