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6 半遷半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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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上官靜兒涼薄的語氣刺激到,丹珠心中甚是窩火,別過頭正對上她的眼睛,一字一頓地反問道:“不管我心裏作何感想,似乎都跟貴妃娘娘您沒有任何關係吧?”

    上官靜兒輕笑了聲,“怎會沒關係?你現在所經曆的一切,跟當初的我何其相似。”

    丹珠呼吸一滯,已經猜到她往下要說的話。

    上官靜兒仰著頭,幽幽地歎了聲息,“十五歲那年,我和他私定終身,約好了此生此世非卿不嫁,他還送了那把月兔匕首,並以此為定情信物……”

    “是這樣嗎?”丹珠反倒平靜了心,硬生生地打斷這話,“可我怎麽聽葉瑾說,當時是因為見你實在喜歡隨意才隨手轉送你的?”

    上官靜兒神色頓了下,絲毫沒有謊言被揭穿的慌亂,“也許,他隻是嫌解釋起來太麻煩,才會選擇對你隱瞞不說吧。”

    丹珠“哦”了聲,聲音裏拖著長長的尾音,然後加重語氣道:“雖然他總是對我鬼話連篇,但在這件事上,比起你,我更願意相信他的說辭。”

    上官靜兒臉上有了一絲破綻,但貴妃畢竟是貴妃,沒有兩把刷子是沒辦法在吃人不吐骨頭的深宮待下來的,很快穩定心神,慢聲說道:“但不可否認的,我和阿瑾當年確實有過廝守一生的誓言。那之後過了兩年,上官家和葉家關係交惡,葉伯父更是說出恩斷義絕從此再無瓜葛的狠話,當時的每一天對我來說都是度日如年,生怕這事影響了我和他的感情,正好皇上在後花園見到了我……

    丹珠嘴角抿得緊緊的,話憋在了肚子裏沒說出來。

    “皇上與我坦明心意初時,我並沒有一絲動搖,一心一意地隻盼著阿瑾快點回來。出任務前,他給我留了個地址,讓我有事就給他寫信……我就在家裏等啊等,信寄了一封又一封,可他遲遲未歸,甚至一次都沒有回我的信。如此過了半年,我終於挨不住,無奈地接受養父的安排入宮侍君。”

    這段話仿佛勾起上官靜兒最深刻的回憶,她的聲音有些發顫,眼角也跟著泛起了一層濕潤。

    丹珠仍是一言不發,心口像是堵了一團蘸了水的棉花,沉甸甸的。

    上官靜兒不動聲色地琢磨她表情,哀怨了語調道:“當時的我就跟如今的你一般,死心塌地地盼著他能給我一個準信,哪怕隻言片語也好,可他遲遲未歸,我也是實在迫於無奈才決定入宮。”

    丹珠默了默,冷硬著嗓音:“你有什麽可無奈的?既然你和他從小相識,應該很了解他的為人,既然他願意給你廝守終生的承諾,想必也不是輕而易舉就許下的,你為什麽不相信他?”

    “我自然是相信他的!但我根本沒有第二條路走!”上官靜兒驀然激動起來,咬緊了牙關恨聲道:“上官憐兒拿著劍逼我同意,若我拒絕,當場便會成為她的劍下魂!”

    丹珠錯愕,沒想到上官憐兒對自己的養姐也這麽狠。

    上官靜兒冷笑了聲,眼裏充滿了厭惡和譏嘲,“你應該早知道了吧,我是上官太傅二十二年前領回來的養女,和上官憐兒是沒有血緣關係的姐妹。她生性要強善妒,從小我就備受她的欺淩。十二歲那年養父生辰,我不過是彈了首曲子助興,得了養父幾句誇讚,她竟氣得當場砸斷我的古琴。知道阿瑾心儀的人是我後,她更是將我視為眼中釘肉中刺要不是有養父護著,我隻怕也活不到遇見皇上的那一天。”

    丹珠心情複雜,一時也不知改怎麽反應。上官憐兒是個什麽樣的人,她心裏是再清楚不過的,那簡直就是個狂暴症重患者,逮著葉瑾身邊的女人就要舞刀弄槍的。

    “雖然養父對我極好,但他平日事務繁忙,經常不著家也顧不上我,那個家隻有我和上官憐兒兩人,我不想死,等不到阿瑾,為了活命我隻能接受皇上。”

    上官靜兒望著丹珠,眼裏泛起幾分近似憐憫的同情,

    “丹珠,我承認的確曾怨恨你搶了我最心愛的男人,甚至恨不得親手殺了你。不過看到你如今這般彷徨無助,我忽然想起當初的我。我怨過葉瑾,也後悔過自己的選擇,可是事已至此,我和他,這輩子終究是錯過了。”

    丹珠冷著臉,話像是從牙縫中擠出來的:“你不用一再強調我現在的處境和你過去雷同,你和葉瑾從前不管發生了什麽,都是過去的事情,和我沒有半點關係。”

    她才不相信上官靜兒會這麽好心,特意跑過來跟自己分享她和葉瑾的過去,然後再順便安慰自己。

    “同是女人,我是看你可憐才好心好意提點你幾句而已,既然你不領情就算了。”上官靜兒端起茶杯,很斯文地吹了口上麵的熱氣,“上次對你下了絕子的藥,我後麵有些悔了,為了表達歉意,我從宮裏給你帶了個消息。”

    “什麽消息?”丹珠警惕地豎起耳朵,這女人肯定沒懷什麽好意。

    上官靜兒優雅地掠了掠鬢發,美眸掃了眼左右,壓低了些音量問道:“你知道阿瑾被皇上派去平定大羽國內亂的事麽?”

    丹珠一怔,點了點頭。

    “那對了。”上官靜兒滿意地勾起笑,“這事牽扯太多不便於多言,但我可以撿最重要的告訴你,太後為了討好大羽國的國君,一定會滿足公主的意願,隻待大羽國內亂平定後,賜婚的懿旨便會跟著下來。”

    丹珠麵色一白,“倏”地站起來道:“不可能!葉瑾不會答應的!”

    上官靜兒微微一笑,好整以暇地回道:“也許吧,他是個專一的好男子,不然也不會執意要將你扶正,但那又怎麽樣?阿瑾再怎麽厲害,也隻是澧國的一個臣民罷了,君要臣亡,臣不得不亡,更何況這還隻是一樁婚姻罷了。他就算不為自己著想,看在家人的份上,他也隻能受下來。”

    丹珠僵住,一瞬間如墜冰窟。

    上官靜兒眉眼一挑,殘忍地繼續說道:“比起葉家的門楣榮耀,你不過區區一個登不上台麵的妾室,除了你自己,沒人會在乎你的的幸福。”

    拋下最後一句話,上官靜兒施施然地離開了,隻留丹珠一個人呆呆地坐在亭子裏。

    今天陽光十分明媚,晌午的日頭直直地打在她的臉上,刺眼無比。

    上官靜兒的話像是一語驚醒了夢中人,又猶如一塊巨石投入她的心湖,激起了千層浪花。

    從年前他離開之後,她一直處在反複不停的不安和猜疑中,她聯係不到葉瑾,府裏的蘭心和鴻錦兩個丫鬟年紀還小什麽都不懂,連一個可以說心事的人都沒有。

    丹珠不能否認,但凡她一開始就有選擇的餘地,她絕不會接受他,哪怕再喜歡也不會,因為她太清楚兩人之間的差距,太清楚其實他們倆之間的不合適。除了家境和性格因素,還有其他的很多很多,例如她就不喜歡他身邊有這麽愛慕者,過去那一年多裏,她就沒少為此受過苦,她也受不了他現在這樣,一走就音訊全無好多天。

    如果不是葉瑾一直霸道地困著自己,或許她在更早之前就跑了,後麵也不知怎麽的,不知不覺就在她的半遷半就中就變成了現在這處境。

    痛意在心底最深處泛濫成災,丹珠忽然想到起遠方的家人,想到自己此時的孤苦淒涼,在想到葉府的險惡冷漠,所有的委屈就那麽一下全部衝上了心頭,眼裏再也忍不住泛起了淚花。

    忽然覺得茫然無措,不知道眼前這份看似衣食無憂的安逸生活,還有同他的這段情,到底還有沒有堅持下去的必要。

    丹珠的風寒反複了幾次才總算好起來,可身體的病雖然祛除了,但精神卻沒隨之跟著振作起來,她現在最常做的事,便是坐景陽苑的竹林裏發呆,一坐就是大半天,沉默默地也不知在想什麽。

    鴻錦和蘭心知道丹珠心事重,卻也不知要如何安慰才好,好幾次主動提出陪她出府散心,都被丹珠以沒興趣婉拒了。

    被回絕多了幾次,她們漸漸地也不再問了,隻是更加小心翼翼地伺候丹珠的飲食起居,每日淨挑些無關緊要的閑聞趣事跟她閑聊。

    丹珠自病愈後,又跟先前一般每日到葉老夫人跟前報道,有時候撞見竇氏和龐氏二人,少不了又要遭一頓冷言冷語。

    雅多羅依然勤快地出入葉府,葉瑾依然全無音信,日子就這麽一天天地流逝。

    丹珠變得更沉默寡言,先前竇氏跟她找茬挑釁,偶爾她還會在事後琢磨著扳回去,但現在她全沒了鬥誌和心思,每日隻是渾渾噩噩的過著。

    葉老夫人禮佛,每月的初一十五都要親自上白雲寺上香參拜,清明節過後沒多久,又到了固定進廟上香的日子。

    準備出發的前一天,葉老夫人收到消息,白雲寺要在當天舉辦法會,由主持慧雲大師親自主持,於是便發話讓所有身體無恙的女眷都得一同前去祈福聽佛。

    雅多羅聽聞後,也以要替自己的國家祈福為由跟著一起去了。

    到了出發這一天,葉府門口的大路滿滿壓壓地停了一排的馬車,頭前的第一輛最為華麗寬敞,自然是葉老夫人的,後麵緊接著稍微小一些的是大少奶奶和二少奶奶的車,在過後偏素色些是妾室們的,最後才是丫鬟嬤嬤的馬車。

    葉老夫人以往都是獨坐一輛車,雅多羅嫌路途遙遠一個人太悶了,便棄了自己的車跟葉老夫人同乘了一輛,其他人對此見慣不怪,葉家和大羽國皇室的聯姻早已是眾人心知肚明的事,雅多羅現在跟葉老夫人親近,在他們看來也就是準媳婦和未來婆婆提前打好關係。

    丹珠麻木地望著隊伍最前的車,見得太多,她現在已沒有什麽感覺了。

    此次前去的人不少,葉府光女眷就有二十多位,當然不可能給每一位都備一輛車,除了葉老夫人和那兩房少奶奶外,地位較低的妾室都是三到四人坐一車。

    白雲寺離城區有一個時辰的車程,路途不遠也不近,女眷們自然要拉上平日相好的同乘一輛,一路有伴說說笑笑,也不至於太無聊。

    丹珠隨意上了一輛,為了方便後麵上車的人坐進來,很自覺地選了最裏麵的座位。

    很快的,她發現自己似乎多慮了,因為沒有任何一個人願意上她這輛車。

    車外的人就跟看戲聽曲那天一樣,默契十足地自動避開了她這輛車,有幾個出來得晚的,寧願去別的車擠一擠都不願意上她這輛。(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