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第9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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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看到重複章節說明訂閱比例不足3o%, 請補訂或24小時後閱讀 唐芋愣住,她這才意識到,如今陳俊茂在她心中自然是忘恩負義的小人,但是在身邊的親人與鄰裏眼中,陳俊茂都還是一個勤奮上進的小夥子,是正在和她戀愛, 一年後就要和她結婚的人。
唐芋一想到身邊的人都還認為她和陳俊茂是未婚夫妻的關係,心裏就泛起一陣陣的惡心, 恨不得立馬就昭告天下,她絕對不可能和陳俊茂結婚!她從今往後和陳俊茂沒有半分錢的關係!
但是要對妹妹唐苗說的話已經到了嘴邊, 唐芋還是咽了下去。今天下午鬧出的誤會已經為她敲響了警鍾
, 她現在知道的信息、想問題的角度,都已經和上輩子十九歲的自己不同, 也和身邊的親朋好友不同。她現在不可以想做什麽就做什麽, 更不能憑著直覺做事, 最需要的是冷靜的思考。
唐芋站在外婆和妹妹的角度想, 她們看到的是她昨天還在和陳俊茂甜甜蜜蜜的戀愛, 轉過頭今天就說自己不和陳俊茂結婚了。
外婆和妹妹不僅會震驚, 也一定會問個水落石出的。
——為什麽突然不結婚了?
——因為陳俊茂是個忘恩負義的小人, 他圖的根本是外公傳下來的菜譜, 以後會對唐芋和家人棄如敝履。
——怎麽可能, 陳俊茂多好一個小夥子啊, 當初外公反對的時候, 不也是你堅持要和他在一起的, 怎麽他就成了忘恩負義的小人?到底生了什麽事?
到時候唐芋怎麽回答?未來十幾年生的事情,她根本沒辦法對外婆和妹妹說。即使說了,這樣匪夷所思的事情,外婆和妹妹也不一定會相信。
唐芋早就打定主意,自己重生的事情不會對任何人說,即使是最親近的外婆和妹妹也不會。上輩子的悲劇太過沉重,她不願意說出來為外婆和妹妹徒增煩惱,最重要的是,她這輩子會竭盡全力改變自己和親人的命運,絕對不會再重蹈覆轍。
既然這輩子她不會再讓悲劇重演,她又何必對外婆和妹妹提起。
唐芋硬生生地將嘴邊的話咽到肚子裏,什麽都沒有說,拿起妹妹喝完雞蛋紅棗桂圓紅糖水的碗,走進廚房去洗碗。
唐苗看著唐芋走進廚房的背影,十分納悶地對外婆說,“我姐這是怎麽了?她以前不是最討厭進廚房的嗎?今天幫我煮了紅糖水,竟然還主動去洗碗?”
不僅僅是進廚房這一件事,唐苗覺得姐姐整個人都怪怪的,下午鬧了那麽大一場誤會,剛剛又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外婆也有點奇怪,但是並未想很多,“還不是你姐心疼你,才去給你煮紅糖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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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苗自己也覺得,一向不愛下廚房的姐姐,是因為心疼她才給她煮紅糖水的。
尤其晚上快睡覺的時候,姐姐又叫自己和她一張床睡,唐苗更肯定了這個想法。
老平房還算寬敞,一共有三間,唐苗記得自己小時候還會經常和姐姐一起睡覺,但是自從她上初中以後,就再也沒有和姐姐在一張床上睡過了。
唐芋手腳麻利地將唐苗報過來的枕頭和薄毯放好,姐妹兩個頭挨頭地躺下。半晌之後,唐芋先說話了,“今天的誤會,你心裏是明白的吧?”
唐苗輕輕地嗯了一聲。
唐芋又問道,“我看外婆她沒明白我是怎麽想的?”
唐苗說道,“外婆肯定不知道,姐你就放心吧。一點小誤會,都已經過去了,也沒有人會和外婆說的。”
唐芋靜默片刻,又開口道,“我這樣誤會……你會不會生我的氣?”
唐苗沒有立刻回答。說實話,她當初明白過來姐姐是怎麽想的,心裏是有一點別扭。不過是裙子上沾了血,姐姐怎麽就想到那裏去了呢?就算沒有想到她第一次來月經,想到的也應該是她身上哪裏磕破了……
但是想想姐姐當時急瘋了的樣子,晚上又喝了姐姐煮的熱乎乎甜津津的紅糖水,她心裏的那點別扭就沒有了。姐姐是真的關心她,下午不過是一時間想岔了而已。
而且回想起來,估計讓姐姐誤會的最大原因,還不是裙子上沾了血,而是她全身上下換上了一身別人的衣服。
唐苗說道,“這有什麽好生氣的,但是姐,你怎麽就會想到那裏去了?”
唐芋靜靜地思索,是啊……為什麽呢?
在昏暗卻溫暖的燈光中,稍顯悶熱的臥室裏,唐芋終於想明白了她心底隱藏的邏輯——上輩子的枕邊人都在用能得小金人的演技來榨幹她的所有價值,隔壁的非親非故的鄰居老師,怎麽會無償地幫妹妹補習功課?
她身處黑暗中太久,受過的傷害太多,久而久之,就習慣了時刻都用戒備的姿態來審視這個世界。
“是姐姐相岔了……”唐芋無聲地歎了口氣。
她這時候才現,盡管已經躺在床上,但是剛才她的背部一直都是緊繃的。她讓自己的身體舒展開,放鬆地平躺在床上,對比之下才現自己剛才的姿勢有多累。
唐芋不由得納悶,難道她上輩子都是這麽緊繃著睡覺的?
將腦袋埋在滑溜溜的薄毯裏,唐芋這才最真切地感受到——她真的回來了,回到了自己十九歲的時候,回到了外婆和妹妹都在身邊的時候,她不再需要一個人苦苦支撐,不再需要時刻用緊繃的姿態來對抗命運。
現在很好,以後還會越來越好。
放鬆下來之後,疲倦和困意頓時如潮水般湧來,唐芋想伸手將薄毯抖開蓋在身上,然而還沒等她的手抬起來,她的眼皮就合上了。
迷迷糊糊之間,唐芋感受到妹妹唐苗躡手躡腳地為她蓋上了毯子,半睡半醒的她心裏美滋滋的,親人在身邊的感覺,真的是太好了……
然而這個念頭才剛剛從她腦中滑過,唐芋就感受到妹妹在用力搖晃自己,身下的床都被她搖地吱呀作響,唐苗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姐!姐!姐你先別睡!”
“今天盛老師奶奶給的兩個衛生巾用完了,咱家裏還有沒有新的月經帶?
唐苗頓時睡意全無,“什麽?月經帶?”
是了……她隱約還能想起來,她上輩子二十來歲的時候,衛生巾的確還不普及,大家都在用月經帶。
而不普及的原因很簡單,衛生巾比月經帶上用的婦女用紙,貴太多了。
唐芋一字一頓地說道,“從明天開始,我就要擺攤掙錢了!”
為了不用月經帶!
唐苗低聲說道,“盛老師奶奶的……”
唐芋愣了一下,妹妹唐苗不是去隔壁老師家寫作業嗎?怎麽寫作業還寫得把自己的裙子脫了,換上一身老師奶奶的衣服回來了?
唐芋用驚疑不定的目光看向妹妹唐苗的臉,又將目光移到妹妹手中抱著的白色連衣裙上,看到上麵染著一片刺眼的腥紅。
妹妹唐苗的白裙子上為什麽會有血?
去隔壁老師家寫作業,結果回來的時候渾身衣服都換了,自己的衣服上還沾著血……
唐芋心口像是被錘子狠狠砸了一下,眼淚一下子就流下來了。她猛地站起身,桌子被撞得直顫,碗裏的粥全都潑灑出來。
無窮無盡的後悔瞬間淹沒了唐芋,剛剛外婆說唐苗暑假天天都去盛老師家寫作業的時候,她怎麽就沒有心生警惕?外婆說話的語氣十分自然,唐芋也就自然而然地覺得都是知根知底的鄰居,就在自己家旁邊,出不了什麽事的……
現在想想,一個十五歲的女孩子,孤身一人去別人家裏,本來就是有風險的!
熟人又怎樣?鄰居又怎樣?本來強-奸就有八成都是熟人作案!
唐芋又恨又氣,拔腿衝到門口,想要跑到那個什麽盛老師家裏抓人,但是推開門後,外麵的熱風一吹,頭腦清醒了幾分。
她回過頭來,深吸一口氣,對滿臉呆愣的外婆和妹妹說道,“報警吧。”
“我現在就出去找電話,打11o。”
“小苗你別怕,告訴姐姐,欺負你的人是誰,是不是那個什麽盛老師?盛老師是男的女的?還是他家裏的什麽人?”
唐苗依舊一臉茫然,“姐……你在說什麽?”
唐芋看到妹妹的樣子,心中一痛,淚水又開始往下流,她使勁吸吸鼻子,知道自己現在一定更要冷靜,否則隻會給妹妹帶來更大的傷害。懲治罪犯固然重要,但是現在最重要的是去關心妹妹。
唐芋轉身想要往屋裏走,然而她的右肩卻猛然間被一隻有力的大手按住,清越的男聲在她耳邊炸響,“唐芋,你在說什麽呢?”
“誰和你說唐苗被我們家的人欺負了?”
“還要報警?”
“我剛剛怎麽還聽到你問,我是男的女的?”
按在唐芋右肩上的大手,用力向一邊扭動她的肩膀,唐芋整個人隨著這股力道轉過身去,看到了一個年輕男人近在咫尺的臉。
盛鶴年的話還沒有說完,就淹沒在唐芋驚天動地的尖叫聲中。剛剛唐芋被盛鶴年手上的力道帶著轉過身去,又突然聽到盛鶴年語氣中略帶質問的話,唐芋大腦空白了兩秒鍾後,猛然間反應過來——
站在她身旁的就是那個強-奸犯!
巨大的驚嚇和緊張之下,尖叫是人類的本能,唐芋一邊叫著一邊後退。
盛鶴年臉上的氣憤,一瞬間變成了擔憂,“你……你還好嗎唐芋?”
下一秒,唐芋被外婆牢牢地抱住,她聽到外婆的驚慌失措的叫聲,“小芋、小芋,你怎麽了小芋?”
唐芋的尖叫聲戛然而止。
她意識到自己可能……弄錯了什麽。
.
唐芋、唐苗、外婆,還有盛鶴年,四個人圍坐在桌子的四邊。
桌子中間還擺著剛剛盛鶴年拿過來的一包紅糖。
盛鶴年看到唐芋的目光朝著紅糖看去,想起自己將紅糖放在桌上有一會兒了,還什麽都沒有說,連忙說道,“哦,這個,這個是我奶奶讓我拿過來的。”
“我奶奶說您家裏紅糖用完了,讓我把這一包拿過來。”
盛鶴年對唐芋外婆說道。
唐芋外婆愣了一下,心想自己家的紅糖明明沒有用完,再說就算紅糖用完了,她也不會去和隔壁盛鶴年奶奶說啊?
然後唐芋外婆反應過來,這是盛鶴年奶奶知道唐苗來第一次來月經,擔心她肚子疼,所以送來了紅糖。
盛鶴年一個大小夥子,他奶奶不方便和他說得那麽清楚,所以就和他說是自己家的紅糖用完了。
盛鶴年一家的為人都是沒得挑的。但是現在唐芋外婆也顧不上想鄰居家好不好了,滿心都在擔憂唐芋。
唐芋外婆伸出三根手指,在唐芋麵前筆劃,“這是幾?”
唐芋一臉無奈,“外婆,我沒傻……”
然而唐芋外婆卻執意要問唐芋,“你先說這是幾。”
唐芋隻好說道,“三。”
太……太尷尬了。
唐芋知道自己剛剛鬧了一場大誤會,如今隻盼望著大家不要反應過來她誤會了什麽。外婆和唐苗知道了也就算了,頂多日後當做一個笑話,但是鄰居家的盛老師,可千萬千萬不要知道啊!
鄰裏之間抬頭不見低頭見,唐芋現在也知道盛老師家是真的對自己家很不錯,結果自己誤會人家盛鶴年是強-奸犯……
倘若盛鶴年回過神來,通過剛剛聽見隻言片語現真相,這……這以後可怎麽相處啊!
唐芋的目光直往盛鶴年臉上瞟,想通過他臉上的表情,判斷他知不知道自己是怎麽想的。但是看了幾次,盛鶴年都是一張冷冰冰的臉,幾乎毫無表情。
唐芋心中也摸不住了,這是生氣了,還是沒生氣?這是知道了,還是不知道?
盛鶴年早就現唐芋在偷偷看他,小姑娘臉上滿是淚痕,眼睛已經腫成核桃了,鼻頭粉嘟嘟的一片,剛剛開口時聲音也是沙啞的。很是可憐兮兮的一副樣子。
但是盛鶴年心中生不出一星半點的可憐來,現在這副樣子,還不都是她自己折騰的?
盛鶴年對著唐芋外婆開口,臉上依舊看不出喜怒,“魏奶奶,唐芋能認出你比的三來,也沒辦法證明她沒事兒,畢竟識數的傻子也多著呢。”
盛鶴年轉過頭,突然間問向唐芋,“37乘9等於多少?”
唐芋正愣著呢,根本還沒開始心算,盛鶴年就說出了答案,“是三百三十三。”
盛鶴年完全不理會唐芋滿是驚疑的眼神,對唐芋外婆說道,“外婆,我教過唐芋一年高中,她數學一向很好,現在兩位數乘一位數都算不出來,可能是需要去醫院看看。”
“當然這也不算什麽,但是我當過唐芋一年老師,又是十幾年的鄰居,她今天竟然問我是男是女。”
“恐怕真的得檢查一下腦子。”
盛鶴年麵無表情,語氣平靜,但是唐芋隱約覺得其中很是有幾分咬牙切齒。
哦,區別還是有點的,大概因為這輩子唐芋對陳俊茂徹底冷臉,讓陳俊茂也有些心慌了,所以這輩子陳俊茂拉著周秀紋來唐芋家裏道歉了。
如果說上輩子陳俊茂是堅定地對周秀紋表明態度,這輩子則算得上是在教訓,甚至斥責自己的媽媽了。
陳俊茂大概覺得自己對周秀紋越是疾言厲色,唐芋看到之後就會越高興,越相信他是真正愛自己的。
然而唐芋看到陳俊茂的舉動之後,心中卻隻有一個念頭——機會來了。
外婆大概知道唐芋和陳俊茂“鬧別扭”的事情,陳俊茂之前都追到唐芋家門口,唐芋卻還不肯見他,自然是瞞不過外婆的。但是外婆也隻是以為,兩人之間隻是有了點小摩擦,年輕情侶之間的吵架而已,算不上什麽大事。
剛剛陳俊茂過來的時候,外婆擔心他們說話尷尬,就自己進了裏屋的臥室。
唐芋趁著陳俊茂對著周秀紋說話語氣越來越凶的時候,連忙說自己不知道怎麽辦,去裏屋將外婆請了出來。
上輩子的時候,無論是陳俊茂的媽媽周秀紋對唐芋出言不遜,還是陳俊茂當著媽媽和唐芋的麵表態,讓自己媽媽對唐芋道歉,唐芋外婆都不知道。
唐芋擔心外婆如果知道陳俊茂的媽媽說過她父母早亡,她沒有教養的話,會覺得傷心,所以上輩子沒有讓外婆知道隻言片語。但是這輩子,唐芋不準備這麽做了。既然她想要和陳俊茂一刀兩斷,周秀紋是怎樣的嘴臉,陳俊茂是怎樣的嘴臉,都要讓外婆一點點看個清楚。
拉著外婆出來以後,唐芋扶著外婆坐下,然後無論陳俊茂如何訓斥周秀紋,唐芋都不再像上輩子那樣出言相勸,而是一副堅定的表情,“你媽媽心裏是這麽想我的,我要是嫁到你們家,日子一定很難過,這門婚事,我得再好好考慮考慮。”
唐芋外婆聽了一會兒之後,麵色也越來越凝重。唐芋外婆知道陳俊茂的媽媽曾說過什麽樣的話時,心中當真覺得像是有把刀子在剜肉一樣,獨生女兒和女婿早逝,是外婆一輩子的傷痛,而且外婆和外公悉心撫養教育的唐苗,被質疑“沒人教養”,更是讓外婆又氣憤又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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