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明國政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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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知夏的回歸並沒有引起多大的宮廷震蕩,除了宋知秋不再進宮外,其它的一如既往。
哦,不,還是有了新的變化,因為宋知夏多了一位嫂子。
宋知夏和嫂子何汐的第一次見麵十分的平平淡淡,兩人互相見禮,並互送了禮物。
宋知夏因為前世的印象,對於何汐並沒有什麽好的觀感,對她的態度有些平淡生疏,而何汐也沒有表現出對宋知夏這個小姑子的親熱,也許是天性,何汐對於張氏這個婆母也沒有表現出多親近,整個人呈現出的就是一種無可挑剔的端莊,這種端莊若是在隆重的場合還好,但在這種家人團聚的場合,反倒顯得有些古板不可親了。
若是在以前,宋知夏肯定要暗中給這個嫂子一點小教訓了,她就是不喜歡這種端著的人,但是如今不行,不是因為她顧忌宋勇毅的想法,顧忌何汐的太子妃身份,而是因為何汐身懷六甲了,宋知夏馬上就要當上姑姑了。
何汐懷著的是宋勇毅的第一個孩子。
雖然宋家已經是天家了,天家是可以不用遵守尋常的世間規矩的,但是張氏張皇後她還是願意遵守嫡庶有別這個規矩的,在太子妃何汐生下嫡子之前,張氏並不樂意見到有庶子出現,所以宋勇毅的四位美人還是要服用避子湯的。
四位美人當然不願意,拚命的在太子的枕邊賣可憐,但是耐不住宋勇毅他是個對女子要求嚴格的人啊,他覺得媳婦服從婆母的吩咐是理所應當的,有怨言是不對的,所以四位美人的枕邊風並沒有引來宋勇毅的憐惜,反倒惹的他罰了四位美人,罰四位美人重新學習女戒女德還有孝經。
這一番後宮小風波很快傳到了宮外,傳的有形有聲的,後來這事竟成了太子的小逸事,人人提起太子,都說太子是個守禮有德的儲君,是國之幸事也。
這事宋知夏也是回來之後才聽說的,當時她並沒有發表任何言語,但是如今她見著了身懷六甲的何汐,顧忌著她的肚子,宋知夏也隻能放下教訓何汐的念頭了。
張氏與宋知夏久別重逢,絮絮叨叨地說起後宮裏的事,宋知夏聽了一耳朵的後宮爭寵,生了滿肚子的不耐煩。
宋知夏更在意的是朝堂上的事,這才是重要的事。
在宋知夏的有意引導下,張氏終於提起了朝堂上的事。
在張氏的簡單描述中,宋知夏清楚的看到了宋力剛被群臣們牽著鼻子亂轉的場景,真是又可笑又氣人。
宋力剛並不是一個有治國手腕的人,這點從他在任用大臣的布局上就已經可以看出來了,他的政治智慧隻是達到及格而已,若是做為一個武將,那是足夠了,可若是做為一個文臣,那就有點不夠看了,再放到皇帝的位置上,那就更是成為明顯的缺點了。
立國已經三年了,宋力剛卻並沒有拿出什麽樣的具體國策,做出什麽樣的實際功績,每個朝代開創後的第一項國策,往往是土地法或稅收法的變動,但是明國一直沒有出台這種在大格局大方向上的國策變動,三年來,各項政令都是延用夏朝的政令。
三年來,宋力剛都做了什麽呢?
宋力剛他陷落到了文臣黨爭的混亂漩渦裏頭了。
源源不斷的彈劾奏本把禦案都給埋沒了。
官員們互相彈劾,這一派攻擊另一派,另一派反擊,端的是立意高上,但其實都是口水仗,就比如上個月剛剛結束的一個彈劾案,某位李姓官員彈劾另一位林姓官員在開春大祭上心不在焉,心意不誠,是為大不敬。
李姓官員在彈劾本上詳細舉例,大祭上,皇上跪拜時眾臣皆跪拜,但他慢了一步,皇上行完禮離開時眾臣要跟著依次離開,他又比旁人快了一步,如此心意不誠,豈不是不敬上天,惹惱了上天,萬一降下洪澇幹旱,林姓官員就是千古大罪人。
就是這樣的口水官司,竟然也能打上三個月,最後牽連進來打口水仗的官員竟然多達三十多人,到了最後,竟然還是前朝帝師出來主持公道,那位帝師並未入朝,他拒絕了明國的官位,很有風骨,同時他在士林中很有威望,他就直接寫了一封公開信大罵那位李姓官員無是生非,若他真的看的“清清楚楚”,那他自己就是個“心意不誠”的人,開春大祭上竟然還有閑功夫看別人,他的看清楚正是他沒有敬天禮拜的證據,他的彈劾正是欺人欺心。
除了文臣們之間的口水官司之外,還有禦史言官對於各州守將的奏本,不是指責他們軍費過多,就是指責他們練兵擾民。
這些指責在宋知夏看來,更是比口水官司更加不如的狗屁官司。
有本事拿出確切的證據啊,光是你嘴巴說說算得上什麽事實真相?
更何況你一個文官懂得軍費幾何?
你去軍營裏,去兵道衙門裏查賬了?
誰給你的權力?
你這是不是擅權?
還有練兵擾民,軍隊不練兵,躺著吃餉麽?
擾民,怎麽擾了?
人證物證呢?
你怎麽證明這些人真是老老實實的莊稼漢而不是你特意找來的閑漢呢?
看看,看看,就是因為這些沒完沒了的彈劾奏本,光是查明實情就要花費大量的人力,以及浪費皇帝有限的精力了,皇帝還怎麽有精力去想如何改善民生了?
這些事情,在宋知夏看來,根本就是沒有必要去專門理會的狗屁閑事,先把重要的政事給處理了,有閑功夫了再翻出來看一看,但是看過也就算了,專門去理會就是根本不值得。
如今明國新立,需要關注的根本不是這些芝麻綠豆的小事。
可是這些事在宋力剛這個皇帝看來,卻是國家綱常所在,所有有關用人的尺度規矩,在他看來,都是最重要的政事,說白了,在他看來,控製朝臣,平衡勢力,就是重要過民生大計的最大事。
宋力剛就是這麽被朝臣們控製著,牽入了光罵仗不幹事的黨爭朝爭中了。
宋知夏又問起了宋勇毅,這三年裏他做了哪些政事?
這不問還好,一問宋知夏真是恨不能立刻把宋勇毅拖過來抽一頓,他腦子有病啊。
宋勇毅受了那些文臣的蠱惑,竟然認可了他們關於裁減軍備的提議,甚至還專門寫了奏本,請求宋力剛裁減軍備,減少軍隊的數量,“放丁歸田”。
放丁歸田個屁!
放丁,放什麽丁?
裁減了邊關戍衛,誰來給你守衛邊疆,震懾越國和魯國?
裁減了各州州軍,誰來給你守衛國土,監視和牽製各州大族?
歸田,歸的又是哪家的田?
你以為你給了那些歸鄉將士銀兩,他們就可以拿著銀兩去買地了嗎?
想的美,土地都在那些大族的手裏。
宋知夏在鄉間走了一大圈,才知道那些大族到底掌握了多少的土地,那是極為可怕的數量。
沒有軍隊,沒有武力震懾,你以為那些大族那些文臣真的會聽你的話?
不是被架空皇權成為傀儡,就是直接成為亡國之君。
宋勇毅的腦子裏被人灌進了多少毒水啊?這是在自毀城牆啊。
宋知夏又問張氏,太子太傅和太子少傅是誰?
張氏一說,果然如宋知夏所料,都是講仁義的高潔之士,這等賢人,隻能教導學子教導臣子,但不能教導帝王,因為短板嚴重,隻有仁義,卻無王道霸道,更無文武經濟刑律的大格局,這樣的仁義帝王,與國與民,真的未必是件幸事。
好心辦壞事的例子不少,地位不同,帶來的壞事影響也不同,農夫的好心辦壞事,坑的也就是一村人,而帝王的好心辦壞事,坑的就是一國人,這與昏君誤國又有何不同呢?
宋知夏搓著手指頭,心中暗思,該先拿哪件事來做引子呢?
又該先拿誰來開刀呢?
嘖,要不,直接挑動一場動亂?
來一場大清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