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難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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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關離打個飽嗝,滿足的拍拍肚子“這才是人吃的東西!”

    在山村裏被人監視那麽久,吃不安穩,睡不安穩,簡直食不知味。

    都說金窩銀窩比不上自己的狗窩,果然是回到自己的地盤才能吃頓安心飯。

    紗姑娘掃一眼滿桌的食物殘骸,又看看關離,像一隻翻身的白皮青蛙,肚子漲的鼓鼓,隨著呼吸上下起伏。

    忍不住問她“你不會是懷孕了吧?”

    正在喝水的關離,一口噴出來,差點把胃裏的飯都嗆出來。好不容易平息下來,卻發現罪魁禍首姿態悠然的在啃螃蟹腿。

    她難以置信,嗬笑一聲“你可真是.....”

    “是什麽?”紗姑娘丟掉啃完的螃蟹腿,又拿起一隻螃蟹,吃得很愉快。

    “你可真是口無遮攔,信口開河,上次的帳我還沒有跟你算,你居然還敢回來?”說到這裏,關離就氣不打一處來,這個口無遮攔的女人,把話一說出去,島上的兄弟全知道。

    雖然嘴上不說,但關離能聽到他們暗地裏小聲議論,說她外麵有男人了,也不知是個什麽樣的。

    又有人小聲議論,說那人肯定很厲害,都把島主搞得腎虧!

    關離真是欲哭無淚,這種事情又怎麽能隨便解釋,隻會越描越黑。

    一想到這裏,關離就對紗姑娘恨得牙癢癢。想不到此時此刻,她又回來了,並且比上一次更損,連懷孕的話都說出來。

    “哎呀,不要那麽小氣,再說我說的也不是假話,承王那麽厲害,你回來那幾天,眼袋下麵都是黑的,這還不是腎虧?”

    紗姑娘一副我為你好,你要懂得感激的姿態,簡直讓關離的心裏遊過一群烏賊。

    遊過就算了,還噴她一身墨汁!

    “你臉皮這麽厚,是被黑青傳染的嗎?”關離出言懟回去。

    紗姑娘瞪她一眼,可眼神裏沒有怒火,反而帶著幾分妖媚。嚇得關離一哆嗦,直覺不好。

    她接下來說的話,果然讓關離差點逃命。

    “討厭,你個死相,人家心裏隻有你,才沒有那個黑炭頭。”說罷,伸出那隻油汪汪的手,就要來摸關離。

    關離嚇得連連退後,無語道“行了,怕了你了。說吧,這段時間去哪裏浪了?怎麽突然又回來?”

    “你猜?”

    “不猜!”

    兩人大眼瞪小眼,直直盯著對方,苗路進來,就看到這兩個女人互不相讓,在比誰的眼睛大。

    “你們這是做什麽?”

    關離一見是他,立刻笑盈盈問“怎麽樣?胡師傅醒了嗎?”

    苗路點點頭,“剛剛才醒,餓的厲害,我已經讓廚房給他準備膳食,正吃著。你若找他,不如等會兒再過去。”

    關離點點頭,又問道“蒲先生給他看過傷沒有,情況如何?”

    “阿姐放心,蒲先生看過說,胡師傅是勞累過度,身體有些損耗,隻要經過調養必然恢複如初。”苗路有問必答,又因為生得清秀俊俏,紗姑娘忍不住露出詭異的笑容。

    苗路覺得紗姐姐看他的眼神怪怪的,可又不明白這眼神是個什麽意思。

    關離看到紗姑娘的表情,心道不好,立刻站起來,把苗路往外推,一邊推一邊道“我還沒吃完,你再叫廚房給我弄點兒菜,讓他們給我送來就行,你一會忙完自己去練功,練完功還有時間的話,順便幫廖嬸洗洗衣服,做做菜,吃完飯趕緊去睡覺,不要隨便出來溜達。”

    苗路就這麽一臉懵逼的被人趕出去,望著緊閉的門,他傻傻的撓撓頭,這兩個姐姐今天怎麽都怪怪的?

    確定人走之後,關離立刻走到紗姑娘眼前。危險看著她“我警告你,不要再對他胡說八道。”

    紗姑娘妖嬈一笑“阿離,你怕我說什麽呀?”

    當然是怕她告訴苗路,自己懷孕了。別說關離沒有懷孕,若是關離真懷孕了,苗路肯定二話不說,直接拔了刀去找梁融。

    現在她還真是不太想見梁融,不為別的,隻是做賊心虛。自己跟他打賭輸掉,還有賭約沒有履行不說,又故意隱瞞自己去暉葉山的真實目的。

    實在是不敢想象,梁融會用什麽方法來收拾她。

    “還能怕什麽,當然是怕你又大嘴巴,再毀了我的名聲。拜你所賜,現在全島上下都知道我腎虧。”

    紗姑娘忍不住笑出聲,委屈道“這你可不能怪我,我分明隻跟蒲先生一個人說了,誰知道苗路那小子剛好在,他知道聽到也就算了,偏偏還問個究竟。”

    “蒲先生不敢跟他細說,遮遮掩掩的。這小家夥心思太靈活,好奇心不是一般重,逮著島上的人就問,結果一傳十十傳百,大家都知道了。”

    關離沒想到事情居然是這麽傳播的,她一直以為是紗姑娘這個大嘴巴到處跟人說,所以大家才知道。

    真是沒想到,苗路這小子,好奇心有必要這麽重嗎?話說他今年差不多也該十七,可是對於這男女之事,卻是一知半解。

    自己對他這一方麵有略微保護,所以身為男子,他好像單純了一點。

    可轉念一想,又覺得不對,當年那個在小院子裏,信誓旦旦教她怎麽收拾男人的少年,沒道理對這種事情一無所知啊?

    關離越想越覺得,她是不是漏掉了什麽?

    “別想了,剛吃完飯,不要用腦,否則越想越頭疼!”紗姑娘打斷她的思考,轉移話題。“快跟我說說,這次你跟承王,當真是單槍匹馬,平了暉葉山的黑礦?”

    “你從哪知道這件事?”關離驚異的看著她,自己才剛剛回來,這消息就傳出來了?

    不對呀,就算傳也該隻傳梁融一個人,不可能把她的名聲給傳出來。

    一個是皇帝要剿滅的南海匪首,一個是奉命來剿匪的堂堂親王,這兩個人要是攪在一起,必會引起軒然大波。

    這可不是她想要的,所以事後才刻意讓人隱藏自己身份。

    “憑我的本事,如果要等到所有人都知道了,我才知道,那我在江湖上這麽多年也都白混了!”紗姑娘不屑笑笑,十分傲嬌自己的本領。

    關離假笑,表示佩服。“姑娘既然如此厲害,那我這裏有一件事,倒想找你打探一下。”

    “說說說,你想知道什麽!”紗姑娘做好賣弄的準備,等著關離對她心悅誠服,五體投地。

    關離雙眸閃過一道亮光,促湊過去,微微笑道“你說黑青到底要什麽時候,才能把你娶回去?”

    紗姑娘一頓,拿起桌上的螃蟹腿就要砸她。關離跑得快,紗姑娘的螃蟹腿之砸到了晃動的門。

    “姓關的,老娘跟你勢不兩立!”紗姑娘怒喊,聲音大到整個島都聽見。

    關離一點不怕,站在院子裏插腰大笑“有本事你來呀,怕你是孫子!”天天被這壞女人挖坑,自己勉強算是扳回一城。

    關離忍不住得意,黑青糾纏紗姑娘,早上的人幾乎都知道,奈何耍姑娘性子死覺,就是不肯點頭。

    不僅如此,但凡有人在她麵前提起黑青,她都會黑臉。

    島上的人一度傳聞,紗姑娘怕是由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否則怎麽會拒絕這麽好的婚事?

    紗姑娘不耐煩解釋,隻要別人不當著她的麵說,她才懶得去管。

    今日關離當她的麵,踩這個痛處,還如此囂張的挑釁,紗姑娘氣不打一出來,推開門衝出來,對她大罵“信不信我把你的老底全揭出來,讓你從此不得安生!”

    “信,我信,簡直怕得要死。來人呐,救命啊,黑青,快救救我,你媳婦兒要殺人啦!”關離吐吐舌頭,對著說姑娘做鬼臉,要多得瑟,有多得瑟。

    對付臉皮厚的,你隻能比她臉皮更厚。相處這麽久,關離知道,黑青已經成為紗姑娘的軟肋。

    兩人相處這麽久,別人不敢提她敢提,相互諷刺互相挖坑,她們是一對最佳損友。

    紗姑娘惡劣一笑,好啊,來而不往,非君子,你做初一我做十五。

    哐當一聲鑼鼓響,紗姑娘回房,不知從何處找來一麵銅羅。連敲幾聲,大聲叫嚷“來人啦,不好啦,關離懷孕啦!”

    關離傻眼,想不到她真做得出。這麽敲鑼打鼓的大喊,不一會兒一島的人都會知道。

    見關離很憤恨,紗姑娘得意一笑,眼神裏充滿挑釁。

    關離低著頭,狠狠揚一下手,“是你逼我的!”

    紗姑娘還沒反應過來之前,關離一提氣,用輕功跳到她眼前,伸手就要過來搶她的銅鑼。

    紗姑娘反應慢半拍,手裏的銅鑼被她搶走,可惜忘了木槌!

    顧不得其他,關離用手擊打銅鑼,一邊拍一邊叫“快來人啊,紗姑娘絕版珍藏珊瑚項鏈珠大甩賣,一件隻要一文錢,一件隻要一文錢,走過路過不要錯過!”

    紗姑娘的確有個小愛好,那就是收藏珊瑚製品,尤其是珊瑚製作的首飾。但她僅僅喜歡收藏,很少佩戴。

    她很喜歡那紅紅的顏色,屋子裏的首飾盒裏,幾乎全是珊瑚珠。誰敢動她的珊瑚項鏈,她能跟人拚命。

    這種小愛好,也是關離跟她相處許久才發現。

    “你瘋了,居然敢拿我的珊瑚珠開玩笑?”紗姑娘指著她,氣得手指發抖。

    關離繼續吐吐舌頭,樣子死賤死賤!她終於明白什麽叫做人至賤則無敵,這種賤賤的感覺實在太好,尤其是你的對手,恨你恨得牙癢癢,想弄死卻又偏偏幹不掉你的樣子!

    紗姑娘見她這個德行,氣不打一處來。四下觀察,看看有什麽順手的東西能砸死她。

    總算在地上看到小石子,毫不猶豫撿起了一個一個砸過去。關離左閃右躲,得意的賤笑“打不著,打不著,打不著!”

    紗姑娘被她的樣子氣的七竅生煙,忽然眼珠子一轉,回身到關離房內,拿出一個做工精美的西洋鍾,高高舉過頭頂。

    “你說這個能不能砸到你?”

    關離傻眼,光顧著得意,完全忘記自己也有軟肋。她驚慌失措,緊張不已“好姐姐,冷靜,千萬冷靜。這東西不經摔,你砸過來我接不住!”

    這裏旁的她都已經習慣,唯獨不太習慣看時間的方式,後來有一次,打劫了一賊船,在船上發現了這個做工精美的西洋鍾,於是她就據為己有。

    旁人不知道這是什麽東西,見她喜歡自然隨她拿走。

    物以稀為貴,南海這地方,到現在還沒有誰手裏,有這個西洋鍾。

    “大名鼎鼎的南海王,怎麽會接不住這小小的一個鍾,老娘今天偏要試試你的本事。”說完,就真的把東西扔出來。

    關離慌忙扔掉手中的銅鑼,撲過去接。可腳下不穩,踩到剛才被扔出的石子,接住那個小鍾的時候,人跟著倒地,狠狠摔在地上。

    紗姑娘正得意,卻見關離抱著鍾,躺在地上一動不動。她心驚,就不會出事了吧?嚇得她趕緊跑過去,查看情況。

    誰知關離竟然閉著眼,一動不動。紗姑娘推推她,竟然毫無反應。

    紗姑娘緊張,伸出手指往她的鼻子下探,生怕她斷氣。可手剛剛伸到嘴邊,就差點被關離一口咬住。

    紗姑娘躲得快,見她得意大笑,忍不住打一下她“嚇死老娘了,你可真敢裝!”裝什麽不好,裝死,簡直缺德。

    關離躺在地上看她“誰讓你差點摔了我的鍾,摔壞就沒了!”

    紗姑娘瞪她一眼,然後學她一樣躺在地上。正好是在草坪上,今日是陰天,沒有刺眼的陽光。

    “你說說你,也就隻有在提起承王的時候,才能放鬆自己像個正常姑娘。其他時間,比男人還拚命。這麽辛苦,你圖什麽!”

    紗姑娘看著天上的白雲,問出心中這個一直不解的問題。

    關離把鍾放下,雙手交疊,枕在腦後。“我無聊啊!”

    紗姑娘無語,“無聊到拿命去跟人家拚,無聊到一個人深入險地,你就不怕自己把命丟在哪裏!”

    從前也有一個人,因為無聊而拚命。紗姑娘想到那張再也看不見的臉,眼角微微有些水光。

    真是什麽樣的師父,帶什麽樣的徒弟。

    關離沉默一下,不想繼續這個話題,指著天空有些陰沉的雲問“你知道雲是有什麽做的嗎?”

    “傳說是織女織的布,玉麗的女兒天天坐在自己麵前,日以繼夜的織布,今天是晴朗的藍,明天是灰灰的白。”紗姑娘輕笑,說起這個民間傳說。

    “那織女也挺淒慘,成千上萬年,就織這兩種顏色的布。怪不得,她要偷偷下凡找樂子。”關離湊趣一笑,調侃織女。

    “你為什麽說這個?”紗姑娘想了想,轉頭看她“你不會想告訴我,你跟織女一樣無聊,做的所有一切隻是為了找樂子?”

    關離點點頭,讚揚她“你果然聰明!”

    紗姑娘忍不住翻個白眼,“你就編吧,就算你說你是女帝的女兒,老娘都信!”

    “不跟你鬧騰了,問你一件正經事。你知不知道,歐陽家有一個私藏木材的地方!”關離言歸於正,不再說玩笑。

    紗姑娘頓住,細細一想“好像是有這麽回事兒,我曾經在迎風樓見過幾個歐陽家的公子,言語間聽他們談到過。無端端的,你怎麽問這個?”

    “你還記不記得,咱們第一次跟老子一次對戰的時候?”關離提醒她。

    “記得,就在一年前,那幫天殺的畜生,居然擼劫了那麽多姑娘,想要毀人家清白。可惜咱們雖然把人救下,但大部分的毛賊子逃走了。”想起那天自己意欲乘船去追,奈何毛賊子的船太快,他們沒追上。

    “這些年我仔細觀察,發現毛賊子最大的利器之一,就是他們的船。他們的船,有的輕快,方便逃跑。有的堅固耐用,若是跟我們的船撞擊,損失慘重的肯定是我們。”

    “因為這件事我找遍南海,就是想找一個人,能做出比毛賊子,更強大的戰船。這次在暉葉山,我終於把人帶回來!”

    她其實一開始去暉葉山的目的,並非是因為找胡海,而是到了那裏之後,才驚訝發現胡海隱藏在工匠裏。

    相較一船兵器,她對這個大師級造船工匠更感興趣。

    “這跟你打探木材去向有什麽關係?難道整個大越朝,就隻有他家有木材?”紗姑娘不解,全區木材而已,值得這麽費心?

    該不會是什麽千年金絲楠木,沉香木之類的東西。

    “胡海告訴我,若要造船,必然選擇最好的柚木跟榆木。兩者結合做出來的船,又堅固又輕便。可是,南海有年份,最粗最大最好的木材,全都被歐陽家收走。”

    “不至於吧?難道說,除了南海,其他地方就沒有這兩種木頭?”紗姑娘差異,真是隔行如隔山,造個船都這麽多講究。

    “有是有,可是,且不說那些木材,我們要耗費多少精力去找尋,便是找來又還要花時間等它晾幹,最怕的是找來的那些木頭,都是還沒長成的。”

    “如此,我恐怕一年之內都無法造出戰船!”

    關離歎息,章平侯當真是好手段,不僅壟斷南海的財路,連造船的材料都被他緊緊抓在手裏。

    紗姑娘知道她造船的決心,想了想道“這件事,也許有人知道。”

    “誰?”

    “黑青手下那個心腹,侯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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