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南人齋(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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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古殺人者,償命。——《鬥米小民》
她蘇醒後,留下了醉酒後遺症,即便是喝下了先生配得醒酒茶,還是頭疼。
不過紀無雙告訴她,在她醉酒的時候,應無患竟然企圖輕薄她。
果真,這樣的美好皮囊,要不得,要不得。
“小六,還是多休息一下,下次喝酒可別不顧自己的酒量亂喝。”她笑著點頭,然而想不明白,往日喝下幾瓶都無事,這酒才一杯下肚,卻已經飄飄欲仙。
果真這個時空的東西,也得多加小心。
“應,應閣主他去何處了?”
慕容玄雙手摸著分辨藥材,“錢袋子同禦史大人有事商談。”原來,方才那些官兵,是蒼術派來的,早知就不用跳酒窖了。
“先生,方才你們怎麽會來,還有那錦葵,為何會突然被南人齋的人抓走。”
“此事——”他放回手裏的藥材,坐於她床邊,“說來也怪,叔齊一直在門外看著,但還是被一大叔擄去,留下這書信一封,說讓我們立刻趕去南人齋救人。”
“大叔?”這大叔,該不會就是她認識的那大叔吧?
“那大叔似乎知道你們會出事,禦史大人又恰好趕往那處,於是一道來了。”蒼術來捉拿南人齋的餘黨說的過去,但大叔為何會知道他們在這裏。
她越是想,越是覺得背脊一涼,聽聞錦葵醒了,便還是先去看了。
“木姑娘。”錦葵撐著腦袋,她二人雖是不同遭遇但卻都落得個頭疼大,但這姿勢像是有意避開她一般。
“你感覺好些沒?”
“我好多了,之前的事,我還沒同木姑娘道歉,實在是……”
“不必了,咱也認識那麽久了,你就叫我懸鈴好了。”木懸鈴看了眼碗裏的藥,“誒,你怎麽沒吃藥?”
錦葵有些為難坐得離那藥碗又遠了一些,“有些苦,難以下咽。我的病好的差不多了,我想,不必喝下那藥了。”
“那怎麽可以!”她捧起藥碗遞過去,“先生配得藥必然藥到病除,你要趁熱喝。”
她為難地撇過頭,“木姑娘,實則你的心意,我明白得很。”
她的心意?哦,定是應無患說了她裝神弄鬼,與錦惜對峙一事。
“你不必客氣,不必客氣的,都是舉手之勞,舉手之勞。”
“你,也就是說,應無患說的是真的?”錦葵那神色倒不像是感謝她,反倒還有些害怕。
“你放心,你不用欠我人情,都是我自願的。”果真欠人情,會讓人很有心裏負擔。畢竟錢債易還,這人情債難了。
可錦葵的神色確實愈發難看了,難不成她平生討厭欠人情?
懸鈴從房間裏出來,就聞見一股子甜膩的味道,隨後見到那甜味的來源。
“大哥,你這又是跑哪裏去了?”紀無雙拎著糕點四處尋她,“你瞧我拿了什麽,這可是方才我上街特意給你買的,孝敬您老人家。”
她見紀無雙興致頗高,“無雙有心了,有心了。”
“怎麽不見那個色鬼?”他四處探了一探,估摸著那色鬼說的是應無患,“方才,他還進了這間房,同這裏頭的女羅刹說了好久的話。”
“他也來過?”想不到應無患竟如此上道,定是趁著她醉酒昏迷的時候,同錦葵二人促膝長談,隨後暗生情愫,妙哉,妙哉。
如此,離她回去,又進了一步。
“但我聽那色鬼說了,說大哥你不喜男人,喜歡女人。”紀無雙滿是期待望著她,“大哥,這該不會是真的吧?”
“他將這話同錦葵說了?!”果真居心叵測。
“我聽得清楚,他特意來提醒那女羅刹,要小心點你。”紀無雙連連點頭,這下她總算是明白了,應無患這睚眥必報的小心眼,竟在背後擺她一道。
那方才她對錦葵那麽說,豈不是——越描越黑……
“那色鬼現在何處?”
“聽叔齊說,在那別院。”紀無雙指了指客棧後院,“大哥!你還沒說,那色鬼說的是真的與否?”
……
她興師問罪的架勢衝向後院,四處不見人,也不見叔齊,隻是他一人月光底下站著,將他的影子拉長。氣氛,好似並不歡愉。
“應閣主,你是不是有事要同我交待?”她跟在他的影子後頭,他還是繼續往前走。
“你等等,我問你,你何時也做起背後說人壞話的小人了?”她攔在他身前,但顯然他現在的心情不佳,方才見他的是蒼術,是蒼術同他說了什麽。
“蒼術同你說了什麽,你竟這副神情?”
月光照在他的那雙冷眸中,真比那廣寒宮還要無情寡欲,他那雙眼忽而回過神,看向她,“木姑娘,還是少知道的為妙。”
“是找到了當年殺害你師父的凶手?”
他眼眸波瀾一陣,這女人什麽都知道,那她會不會知道殺害他師父的真凶,“你既然什麽都知道,那你告訴我,當年殺害我師父的是誰?”
木懸鈴從未見過他如此失態的神色,像是漂流中攥住的一根草,不肯鬆手。可她怎麽知道,金邊瑞香給了一個什麽角色。
“南北通會上,我曾問過一人,有關這木牌的來曆,這木牌是由鳳凰木所致,材質特殊,且隻有六個,兩個在扶風夫妻手中,兩個在已故的大當家和夫人手中,還有一個在大公子手中,一個在蘇堂主的手裏。”
應無患仔細想道,“大當家夫妻早在我師父過世前就已經離世,這扶風夫妻又早已隱世,隻有可能是大公子,與蘇堂主。你告訴我,究竟是誰?”
她眼光閃動,“我不知道,或許是大公子,也或許是蘇堂主。無憑無據,眼下判斷不了。”
他鬆開了緊扣在她肩上那手,“我為很多人完成了心願,卻未幫我師父報仇,你可知,幫得了別人,卻幫不了自己的感受……”
她不敢出聲,就怕下一秒殃及池魚,應無患將這怒火撒在她身上。
“實則,我知道是誰,蒼術告訴我,那縱火的真凶是南人齋的大公子。”
“他如今是南人齋的大公子,手下更是分布西南各地,就連太師也奈何不了他,你想如何?”
木懸鈴一愣,那雙眸子不再露著寒光,而是將寒光凝成一把冰劍,朝著罪人的胸膛刺去。
“自古殺人者,償命。”
每個人都有放不下的,那是執念,應無患的執念是仇恨,而她的執念是什麽?
是她一如既往堅持的,永遠得不到回報。
白光再現,南人齋的事情已經告一段落,她知道,又是回去的時候,可下一次,會是什麽時候。不,應該說,要等到何時才是一個盡頭?(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