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1|傅宣番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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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白起坐在浴桶裏,上上下下仔細洗過了,保管再使勁兒也搓不出泥來,才扔了巾子。
洗好了,他卻不敢出去,對著那因為要派上用場而虎虎生威的地方臉紅心跳。
真的可以嗎?
他當然懂新婚夜該做什麽,老爺子堂哥都給過他圖冊看,他自己也幻想過無數次,可那是傅宣啊,她一點都不喜歡他,她對他那麽冷淡,真的會允許他碰她嗎?
少年的心砰砰直跳,渴望,又踟躕。
坐到水涼了,火消了,吳白起才站了起來,扯過巾子擦拭。
進內室前,吳白起抬起手放到麵前,嗬了一口氣,還是有淡淡的酒味兒殘留。
瞥見桌子上放了幾個果盤,吳白起捏了一個黃杏,吃完了再吹吹,這次換成清新的果子香了,這才挑簾走了進去,殊不知剛剛那一幕被躲在外麵偷瞧的青竹青雀看了個正著。
“世子真逗。”青雀小聲朝青竹笑。
青竹笑著回了一句:“更逗的你還沒見過呢。”
想當年世子假扮轎夫抬了姑娘一路,如今世子在乎姑娘在乎到連嘴裏的味兒都考慮到了,可見世子雖然少年時氣人,對姑娘的心是真的。
內室。
傅宣已經躺下了,身上蓋著單薄的夏被,眼睛閉著,呼吸平穩。
真的睡著了嗎?
吳白起慢慢走到床前,趁她閉著眼睛,他屏氣凝神地偷看。
十六歲的姑娘,更美了,膚如凝脂,白裏透紅,臉上的疏離冷漠在大紅喜被的映襯下淡了些,變成了寧靜柔和。吳白起的目光,落到了她眼眉上,他記得很清楚,她的眉毛比較濃的,現在細如柳葉,是修剪過了嗎?
怎樣都好看。
吳白起掩好紗帳,慢慢在床外側躺了下去。
龍鳳喜燭靜靜地燃著,屋裏沒有白日那麽明亮,燭火的柔和卻更讓人心神蕩漾。
吳白起看著床頂垂下來的流蘇,好像聽到了自己的心跳聲。
跳的那麽快,下一刻會不會跳出來?
想看又不敢看,不敢看還渴望,渴望猶豫纏起來,越發難受。
吳白起怕了這種感覺,他盡量放輕動作側轉過身,視線再次落在身旁的姑娘臉上。
“宣宣,你睡著了嗎?”吳白起小聲地問。
傅宣眼睫顫了顫。
發現她還沒睡,吳白起突然踏實了些,若是大喜的日子她都能若無其事地睡著,可見是一點都沒將他放在心裏的,無關喜歡與否,而是根本沒將他當成一個男人,一個會在今晚同她做天底下最親密的事的男人。
“既然沒睡,咱們說說話?”吳白起壯膽往她旁邊挪了挪。
傅宣感覺到了男人呼出來的熱氣,帶著淡淡的果香。
可她跟他有什麽好說的?
他想做什麽盡管做好了,她不會拒絕,但她不喜歡,也不會迎合。
她久久不語,吳白起又問她今日累不累,問她晚飯吃飽了沒,問她為何不吭聲。
傅宣都沒有理會。
吳白起有點難過,有點頹喪,還有點生氣,目光挪到她蓋著的被子上,又問了一句,“這麽熱的天還蓋被子,不熱嗎?”
傅宣還是沒說話。
對著她安靜的睡臉,吳白起心頭猛地竄起一把火,伸手去扯她被子:“你不說話,我就當你熱了,那我幫你拿開吧?”嘴上這麽說著,手隻是提著被子抬高了些,仿佛隻要她皺皺眉,他都會馬上放下去。
然傅宣也沒有皺眉頭。
吳白起下不了台,隻得硬著頭皮將被子扔到了床腳。
被子沒了,露出美人窈窕的身子。
傅宣隻穿了睡衣,盡管已經挑了比較厚的,但夏天的衣物能有多厚,領子都比冬日低,露出雪白的脖子。睡衣是紅的,因為燭光的關係,隱約可見裏麵的景致。
吳白起喉頭發緊。
這是他的新娘,是他的妻子,這是他們的大婚夜,他不做什麽,還算是男人嗎?
“宣宣……”
吳白起挨得越近了,右手握住她肩頭,俯身問她,“宣宣,你再不說話,我親你了……”
傅宣紋絲不動。
吳白起賭氣一般,低頭去親。
她的唇有點涼,他是火熱的,心裏有再多渴望,終究還是怕她,不敢隨心所欲,隻試探一般輕輕地笨拙地碰,像孩童第一次吃杏,不知道咬,隻知道這兒碰碰那兒碰碰,先囫圇都占下再說。
但吳白起不是小孩子了,他是十八歲的大男人,這事也不是吃杏子可比的,杏子放到嘴裏嚼兩下就沒了,心上人的嘴唇卻不一樣,不能嚼,可光是這樣碰,怎麽都止不住渴……
吳白起嚐試著往裏探,嚐到她口中甘甜,他本能地去搶。
呼吸越來越重,她也終於有了回應,卻是扭頭躲閃。
吳白起沉浸其中,捧著她臉,如貪婪的孩子,她認命般不躲了,都隨他,兩手攥緊床褥。
親夠了嘴唇,吳白起開始往下,隻覺得她哪都是香的,哪都好吃。遇到衣領,吳白起扯了兩下,扯不掉,卻嫌自己身上的睡衣礙事。吳白起猛地坐了起來,跨在她身上扯自己的衣裳,眼睛緊緊盯著她胸口,目光如狼。
甩開自己的衣服,吳白起重新撲下去去解她的,花扣在左腋下,吳白起一顆一顆急切地解,都解完了,剛要扯開,瞥見她緊緊攥著褥單的手。
吳白起動作一僵,抬頭看她。
她臉是白的,眉頭終於皺了起來,卻不吭聲,一動不動像塊木頭,還不如那天在林子裏,他輕.薄她,她會生氣會罵他,而不是這樣毫無生機。
她像木頭,那他像什麽?
強占良家女子的惡霸?
身上的火還沒消,心裏的火卻滅了。
吳白起挪了下去,低頭幫她重新係上那幾顆花扣,苦笑著問:“宣宣你不喜歡是不是?肯定是的,你一開始就不喜歡我,被我耍無賴才答應嫁我。你是好姑娘,不跟我鬧,我喝醉了你還照顧我,也縱容我當你的丈夫,你這樣好,我怎麽能一點都不顧及你的想法?”
扣子係好了,吳白起將被子拉了上來,替她蓋好,他老老實實在一旁躺下,閉著眼睛賠罪:“我錯了,那日答應你婚後會對你好的,結果你一嫁過來我就強迫你……宣宣你放心,在你原諒我喜歡上我之前,我再也不碰你了,一下都不碰,隻求你別不說話行嗎?你不跟我說話,咱們怎麽過下去?”
不知是怕她真的打算永遠都不跟他好好說話了,還是心裏委屈,說到最後他聲音發哽了,眼角也有淚水悄悄落了下去。他那麽喜歡她,她卻視他為不得不應付的丈夫,一月兩月沒有關係,一年兩年他也願意等,但萬一他永遠都等不到怎麽辦?
哄不好她,她就不喜歡他,在這裏過得肯定也不開心,那他豈不是害了她一輩子?
越想越淒涼。
他沒有哭出聲音,但兩人挨得那麽近,傅宣不用看也知道他哭了,聽出他在抹淚。
這人,心裏是真的有她吧?
隻是他哭什麽?都多大的人了,她又不是不允許他碰,他有什麽好哭的?是他先不顧她的意願用手段逼她嫁的,現在她如他所願,他又因她不肯好好搭理他就委屈了?可她為何要事事縱著他?官哥兒都比他懂事,官哥兒都不會因為母親不許他學商哭鬧耍賴。
不過他沒有繼續下去,倒是挺讓她意外的。
傅宣朝裏麵轉了過去,聽他受驚般扭頭看過來,傅宣閉著眼睛道:“睡吧,明早還要敬茶。”
這是今晚她跟他說的第三句話。
吳白起高興極了,興奮地問她:“宣宣,你這是答應我了嗎?以後都會跟我說話?”
話語裏充滿了歡喜勁兒,哪還有之前自怨自憐?
傅宣徹底明白了,這人就是個孩子脾氣,委屈來得快去得也快,她若真因為他一時的可憐心軟,下一刻他定敢得寸進尺。
因此她沒理他。
吳白起追問了幾句,見她又不說話了,他身上就像爬了一隻螞蟻,得不到肯定渾身難受,“宣宣,你到底是不是答應了啊?答應了你點點頭,我馬上睡覺不煩你了,行不行?好宣宣,你給我一句準話吧,求你了……”
一會兒念叨一句,要麽就翻來覆去的折騰,自言自語說個不停,傅宣被他鬧得心煩,背對他冷聲斥道:“你若再廢話不斷,那以後有正事我也不會回你。”
吳白起剛張開嘴要問她,聽到這話大喜,乖乖躺好:“好,我不說了,我懂了,你快睡吧,我再也不說廢話了。”原來不是不理他,隻是不想跟他說廢話。
吳白起鬆了口氣,嘴角剛翹,下一刻又發愁了,什麽叫正事,什麽叫廢話?
他悄悄轉過去,看著妻子的後腦勺,哪有半點睡意?
傅宣已經決定跟他做夫妻了,吳白起半夜反悔要繼續她也不會反抗,他不來更好,不擔心,自然很快就睡著了,睡著了,姿勢就不可能不變,加上她習慣了麵朝外側睡,不知不覺就又轉了過去。
漫長的寂靜後,吳白起剛有了點睡意,聽到動靜,提著心扭頭,就見傅宣鬢發散亂,臉龐在柔和的燭光裏寧靜美麗,像白日綻放夜裏又合上花苞的睡蓮。
她離他這麽近,就在半臂之遙。
他不安躁動的心,忽然就平靜了。
屏住呼吸湊過去,吳白起輕輕親她腦頂,躺好後盯著她看,看到困了,才心滿意足地睡了。(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