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9|後記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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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年中秋到。
十五皇家宗室合家團圓,次日徐晉下旨請傅容娘家人進宮賞月,可見帝後感情依舊如初。
賞完月,大人們都回家了,傅容留孩子們在宮裏多住幾日,傅宸兒子四郎才六個月大,傅容不好留,就讓二公主抱回去了。如此一算,其實宮裏隻多了媛媛阿晨姐弟倆跟虎臣,卻好像一下子熱鬧了許多。
“娘,虎臣跟阿晨又打架了!”八歲的阿璿風一般跑了進來,跟娘親告狀。
傅容頭疼,放下手裏給珞哥兒縫了一半的小衣裳,跟著女兒去了禦花園。
禦花園裏,媛媛正在教訓弟弟,瑧哥兒牽著五歲的虎臣站在對麵,也低頭哄呢。瞧見傅容來了,虎臣眼睛一亮,小老虎似的衝到姨母麵前,抱著姨母大腿告狀,“姨母,晨表哥打我!”舉起小手給姨母看,“都流血了!”
傅容低頭,就見男娃白淨的手背上確實擦破了一點皮。
“他還咬我了呢!”阿晨不甘示弱,跑過來也舉起胳膊給姨母看。
傅容看見了虎臣留下的一圈小牙印,都隱隱見血了。
表兄弟倆一人抱著姨母一條大腿,求姨母替他們做主,那邊被阿珮牽著的珞哥兒不高興了,著急地跑到跟前,哭著跟娘親要抱,“娘抱我,不抱他們!”
這裏麵他最小,才三歲,阿晨就讓開了地方,虎臣得意地笑,繼續抱著姨母大腿,拍拍另一條給小表弟,“珞哥兒抱這兒!”
珞哥兒眨巴眨巴眼睛,抱了過去。
傅容哭笑不得,摸摸虎臣腦袋,抱起小兒子,領著一群大小孩子去了涼亭,問瑧哥兒:“他們兩個怎麽打起來了?”
虎臣仰著脖子要說話,被阿璿手快捂住了嘴,“沒問你!”
瑧哥兒笑道:“我們捉迷藏,阿晨先藏到那顆樹後,虎臣也要藏過去,阿晨推了他一下,虎臣沒站穩摔倒了,就咬了阿晨一口。”
媛媛訓斥弟弟:“你比虎臣大三歲,讓他一次又怎麽了?”
阿晨看看朝他擠眉弄眼的虎臣,抿緊了嘴。
他跟阿璿阿珮同歲,稍微大幾個月,平時貪玩好動,這會兒被姐姐訓了,眼圈就紅了。
傅容心疼壞了,將大外甥叫到跟前,牽著他手道:“阿晨不哭,姨母明白了,這事是虎臣不對,他不該跟你搶地方,可虎臣小啊,他不懂事,往後他再犯錯,阿晨當哥哥的好好給他講道理,他不聽你就不理他,反正他沒你力氣大,你躲在那兒他拿你也沒辦法,但是不許再推弟弟了,萬一他摔倒了磕到腦袋怎麽辦?”
阿晨眼淚吧嗒掉了下來,“我知道,他咬我我就沒推他。”他開始隻是隨便推了弟弟一下,不知道他會摔倒。
傅容趕緊讓兒子幫哥哥擦眼淚,“珞哥兒快把你的帕子給表哥用。”
珞哥兒乖乖從懷裏摸出娘親給他繡的小帕子遞給表哥,眼看阿晨要接,小家夥鳳眼眨了眨,忽的又藏到了身後,趴在娘親懷裏不願意了,“用姐姐……用娘親……不,用哥哥的!”姐姐的娘親的帕子他都不想給表哥用,哥哥的就沒關係了。
小男娃扭頭看兄長,賊賊地笑。
瑧哥兒無奈,這個弟弟,問他最喜歡誰,一家人裏輪一圈,他這個哥哥排在最後頭,緊挨著父皇,偏偏平時還最喜歡跟在他身邊,玩累了才去找兩個姐姐要她們幫忙洗臉。
捏捏壞弟弟的小臉,瑧哥兒將阿晨牽到一邊繼續安撫。
傅容再把最壞的虎臣叫到跟前,假裝生氣問他:“那麽多樹,為何非要跟表哥搶?”
虎臣轉著一雙炯炯有神的大眼睛,做了壞事還理直氣壯的氣人樣像極了他爹,“那棵樹最粗!”
傅容還沒說話,阿璿氣道:“再粗也是阿晨先占了的,你怎麽能跟他搶?那我也喜歡你的黑白無常,我搶過來行嗎?再不老實我告訴小姨去,讓她把你關書房!”
虎臣終於著急了,急著道:“娘懷妹妹了,不能生氣,姐姐別去告狀!”
“那你給阿晨道歉去,答應以後不再氣人了,我就不告訴小姨。”阿璿繃著小臉道。
虎臣不願意,看向姨母。
傅容柔聲教他:“做錯了事就要認錯,認完錯還是姨母喜歡的好外甥,虎臣快去吧,你把表哥哄好了,姨母就帶你們去打棗。”
一聽有好玩的,虎臣立即就去認錯了。
表兄弟倆和好如初。
傅容命小太監先去準備東西,她領著幾個孩子閑庭散步朝棗園走去。
宮裏本來沒有棗樹,因為她喜歡吃棗,後來也不會再受當年齊竺害她的事影響,徐晉就讓人移了幾十顆棗樹建成棗園,每年棗子熟了,一家幾口就過來打棗吃。
她牽著珞哥兒虎臣走在最前麵,阿璿阿珮媛媛姐仨走在中間,瑧哥兒阿晨隨後,十二歲的淩守落後瑧哥兒幾步。
小小少年悄悄看前麵的媛媛,隻能在她扭頭時才能看到她的側臉,沒有兩個公主白淨,也沒有她們好看,他卻最喜歡看她,每次聽說她進宮,淩守都盼著太子早點過去,他好趁機見她一麵。
到了棗園,傅容就不打棗了,坐在樹下看孩子們玩,派了小宮女跟著,免得竹竿砸到小主子們。
珞哥兒太小,舉不動竹竿,便戴著小竹鬥笠提著小籃子跟在太子哥哥身邊,瑧哥兒打了棗下來他就笑嘻嘻去撿,姐姐們喊他他都不過去,不知為何非要黏著他“最不喜歡”的哥哥。
虎臣家裏沒有姐姐,他也嫌舉竹竿累,就提著竹籃跟在阿璿阿珮跟前,幫忙撿棗。
阿晨貪玩,自己舉著竹竿一心敲棗,旁邊小太監伺候撿棗。
媛媛扭頭看看,見淩守站在瑧哥兒旁邊,她看過去他就迅速轉了個身,不禁笑了,大聲喊他:“淩守你功夫最好,敢跟我比看誰敲的棗子多嗎?”
淩守臉刷的紅了,看看太子,拘謹推辭:“淩守不敢與表姑娘攀比。”
媛媛撇撇嘴,指著身後竹籃道:“既然不敢,你幫我撿棗吧,太子那裏有珞哥兒,不用你管。”
淩守看向太子。
瑧哥兒笑著點頭:“去吧。”
淩守壓抑著歡喜,腳步沉穩地去了。
媛媛領著他往棗林裏多走了幾步才停下,一邊仰著腦袋敲棗一邊小聲問他:“你是不是做了什麽虧心事?為何每次我一看過去你就轉身?別想抵賴,我知道你偷看我了。”
原來她都知道……
淩守心撲通撲通亂跳,張張嘴,卻不知道該怎麽解釋。
媛媛十一歲了,對男女的事也算是懵懵懂懂,因為街坊宋姐姐喜歡小舅舅,常常在她跟前念叨,她也就知道了喜歡一個人才會偷偷看她,難道淩守喜歡她了?
聽不到少年回話,媛媛回頭,就見原本看著她的人馬上又低下了頭。
一會兒看她一會兒不看的,到底是不是喜歡?
想的出神,一不留意樹上掉下來個大棗,正好砸在她腦頂。
媛媛輕輕叫了聲。
淩守不由抬頭,見她捂著腦頂,疑惑問道:“怎麽了?”
媛媛委屈道:“被棗砸了,真疼。”一邊說一邊揉腦袋。
淩守也想給她揉,卻不好意思,見那邊地上放著幾頂竹鬥笠,是皇後給眾人準備的,卻隻有二皇子戴了,便道:“我去給你拿頂鬥笠吧?”
媛媛馬上搖頭,指著阿璿阿珮道:“妹妹們都沒戴,我才不戴呢,算了,也不是特別疼,不管了。”說完也忘了剛剛的問題,繼續敲棗,敲到兩個全身紅豔豔的連在一起的棗,媛媛驚喜極了,放下竹竿,自己去撿。
“好看不?”她拿出帕子擦了擦,捧到淩守跟前給他看。
淩守隻看了一眼棗,目光就落在了她紅撲撲的小臉上,輕聲道:“好看。”
媛媛沒注意他的眼神,將兩顆棗子扯開,一個送到自己嘴裏,一個遞給他,“嚐嚐吧,這些棗樹是從信都移過來的,信都棗是貢品,可甜了。”
淩守受寵若驚,想看看別人有沒有看這邊,媛媛見他東張西望吃顆棗子也防賊一般,不高興道:“愛吃不吃,真不知道你在想什麽。”
她要收回手,淩守大急,想也不想就去搶,一雙因為練武有了薄繭的手就握住了她的小手。
被燙一般,淩守急急縮回。
媛媛也不知為何覺得臉熱,將棗子塞給他,扭頭去打棗了。
淩守愣了好一會兒,才側轉過身,背對眾人將紅棗送入口中。
傅容搖頭失笑,身後冷不丁傳來熟悉的男人聲音,“他們才多大,就知道談情說愛了?”
傅容回頭,對上徐晉明黃色的龍袍,跟著他坐了下來,與她擠在一張藤椅上,手臂旁若無人般環在了她腰間,飛快香了她一口,看著她眼睛問:“你不反對?”
三十一歲的男人,目光越發深邃,臉龐越發俊朗,隻有溫柔不變。
傅容悄悄握住他環在她腰間的大手,對著淩守媛媛那邊道:“反對什麽?他們還小,未必懂得什麽叫喜歡,現在怎麽開心怎麽過吧,將來長大了,若媛媛依然喜歡親近淩守,淩守也不錯啊。”
現在的淩守,就好比當年的許嘉,等兒子瑧哥兒登基,淩守也會取代許嘉禦前侍衛統領的職位,完全配得上外甥女的。再說這都是虛的,最關鍵的,還是媛媛喜歡與否。
她含笑望著孩子們,徐晉卻一直盯著她美豔不減當年的臉龐,柔聲問她:“濃濃知道這輩子,我第一次見你是什麽時候嗎?”
傅容想了想,回頭與他道:“我起痘那年,在我家莊子上?”
徐晉笑著看她,“不是,是你十二歲那年八月,你在山上打棗。”
傅容恍然大悟,是啊,徐晉比她早重生半年多的。
記起這茬,傅容默算一下時間,忍不住笑了,“皇上一回來就去信都看我了?”
徐晉坦坦蕩蕩承認,摟緊她腰道:“嗯,先去宮裏看娘看六弟,傍晚回到王府,就去了你之前住的地方,然後就特別想知道十二歲的你在做什麽,生的什麽模樣,得了空就領著許嘉去了。”
他擁著她,指著十一歲的媛媛道:“那會兒你跟媛媛差不多高,舉著竹竿四處跑,被砸了也嬌嬌地喊疼……看著你對正堂撒嬌,當時我就想,這女人上輩子在我麵前怎麽不是這樣?這輩子我一定要讓她對我撒嬌。”
磕磕碰碰繞了一個大圈,最終還是如願以償了。
“濃濃,下輩子,咱們還像現在這樣過?”他抵著她額頭,喃喃地問。
傅容剛要回答,遠處傳來孩子們的哄笑,大女兒的聲音最響,興奮地說父皇要親娘親了。
傅容翹起了嘴角,女兒猜錯了,不是徐晉要親她,而是……
迎著徐晉深情的凝視,她仰起頭,將紅唇印上他的。
嚐過了他的好,那麽下輩子,下下輩子,這個叫徐晉的男人,都將是她的。這輩子她躲他,真有下輩子,她會打扮地漂漂亮亮的等他來,他不來,她就去找他,找到了,再跟他撒嬌,再迷住他一輩子。
生生世世,做他徐晉的寵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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