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2、臥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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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雪再醒來時,才發現身處異地,她嗖的坐立起身,四處張望,酒店裏隻有她一人,身上也換上了幹淨睡衣,一旁的貴妃榻上,整齊擺放著一套新衣服,孟雪看過,上麵還留著一張字條:抱歉,晚上有事我先行離開了。落款是陸謹南,孟雪眸光一閃,昨晚她醉的一塌糊塗,什麽都想不起,也不知道在陸謹南麵前,她出了什麽洋相。
她立馬穿好衣服,前往‘夜獄’,七月今天沒接業務,見到她時,把她拉過了一旁:“曉夢姐,昨晚見你坐了一輛寶馬離開,你去哪裏了?”
孟雪怔著,七月怎會知道?她帶著七月去了附近一家茶餐廳,才仔細問來:“你看見了?”
“是翊哥看到了。”
阿翊?!何翊本來就有張好看的臉,那天他吹起西洋笛,場子裏一些小女孩都成了他的鐵米分,七月會認識他,她也不足為奇,可是,他到底看到了什麽?看到了她坐陸謹南的車離開?!可是,整個晚上何翊為什麽沒給她消息,才讓她開始擔心。
“曉夢姐?你怎麽了?”
七月的聲音,擾回她思緒,孟雪低頭,攪著杯裏的果汁,說的卻是另個話題:“七月,前天晚上走內衣秀的事,大概是金沙姐默許的。”
七月詫異:“可是金沙姐最近一直在捧你,她為什麽要默許這樣的事發生?”
“你記得金沙姐說過一句話嗎?她最討厭內部不和諧,我和安然明麵上已經撕破臉麵,各拉各的客戶,可金沙姐要權衡兩邊利益,就是為了製約風頭過盛的那個人,所以她一邊捧我,另一麵又會默許安然在背後搞點小動作,前天的內衣秀,安然是想讓我當眾難堪,才能壓下我搶她風頭的悶火。所以,你明白了嗎?七月,這裏沒你想的那麽簡單,可能一不留神,就會被賣了。”
七月恍然,神色有些怔忡。
“七月,你還小,為什麽要做這行?”
七月回神,看著孟雪,許久:“我要錢。”
“錢?”她怔著,
“我家境不好。上麵還有個哥哥,小的時候我是奶奶帶大的,哥哥是家裏的長孫,可以說從小到大什麽好東西,都讓給了哥哥。所以他是個敗家子。”七月淡淡笑了笑:“前段時間,爸爸又給我打電話說哥哥賭博又欠了一屁股債,家裏的房子都拿去抵押了,再還不上錢,我們連家都回不了。”
說著,七月心中一陣心酸,眼前卻適時遞來了一張紙巾,她抬眼,看向那張好看的臉,哽咽的問道:“曉夢姐,你經曆過那種想錢想瘋了的感覺嗎?”
她能懂,可是,七月問她,曉夢姐,你又為什麽做一行?
她怔了怔,點了根煙,口袋裏的電話響了又響。
她避開了七月,找了個無人的角落,接通起:“於叔!”
“昨晚你沒回去?”對方問道,
她笑了笑,夾著煙,揉了揉發疼的額角:“在場子裏能保全這副身體就已經是萬幸。更何況每天要和他們鬥智鬥勇,保持十足的警惕,隻是,在那荒.淫無度的地方呆久了,也分不清,哪個…才是真正的我。”
“難為你了,小雪!”
這句話她聽了太多遍,連她自己都不知道哪裏才是盡頭。
佛經裏說,無間是八大地獄裏最痛苦的一個,她就生活在這樣的世界裏,做夢都怕別人會洞穿她的身份。
三年前,與陸家桓如膠似漆的那段日子,她卻得知了近乎滅頂的消息,那個叫‘於叔’的男人曾經是父親最得力的下屬,父親死後,他在警局摸爬滾打多年,卻也隱藏一個秘密多年。
於叔幾經調查,終於找到了她們的住處。她卻陰差陽錯偷聽到他們的對話,原來母親逼她改姓‘孟’,又帶她搬離原來住處,隱藏在南江貧困區裏,是為了遠離當年父親身亡的風波,隻想讓她過上安全的日子。
可於叔找上門,打破了孟雪多年來的平靜。
當時,她隻是偷聽,於叔懷疑她父親車禍身亡並非意外,而當時肇事者自首,案子很快就結了,但於叔察覺這起事故裏,仍有多處疑點,於叔在警局也隻是名不見經傳的一個小小刑偵警察,在證據不足的情況下,他的猜測根本沒有立足點。
而於叔懷疑,父親的死,源於他正在著手調查南江的黑勢力量,也因為此事,父親收到過大大小小莫名的脅迫,這股黑勢力量肆意虐為,有可能是南江最大夜場‘夜域’的幕後操縱者。
父親平生信條邪不壓正,也是這股信念讓他鐵心要斬草除根,以保護南江的安定。後來,那年,六月,父親突然遭遇車禍,不幸身亡。
諸多巧合,對多年刑偵經驗豐富的於叔來說,他無法相信這隻是意外。
孟雪偷聽到這一切,整個人都愣了,她無法相信,她最敬佩、最尊重的男人,有可能死於一場陰謀,她瞠目結舌,驚慌失措的給陸家桓電話,她記得她手心在顫,不停的在顫,唯一想要的隻是陸家桓的懷抱:“你在哪?家桓……”
“你在哪?”
“在哪?”
“家桓……”
“家桓……”
……
“小雪?小雪?”於叔不停的喊,
孟雪才晃神,時隔多年,仍覺心驚膽顫:“我在!”她深深吸了一口,緩解心髒的焦慮,香煙彌漫,朦朧了那張清秀的臉,若隱若現中,隻聽見她安靜的說:“於叔,你放心,我會保護好自己。”
“那個陸先生到底是怎麽回事?”那端又問道,
“陸謹南,”她頓著:“你應該比我更清楚。”
“嗯!”對方思忖,意味深長說了一句:“那個人,位置很高!”
“有多高?”她探聲,
“陸氏,你有時間多了解,如果能用到這外圍的人脈,或許,會對你有幫助。”
孟雪吸了一口煙,有些煩悶:“你不會是要我勾引他吧!”
她深深吐出煙圈,嫋嫋雲霧盤旋,於叔這時卻轉了話題:“還有,今天是聖誕節。禮物寄到你住處,記得去門房去拿。”
她一笑:“於叔你這個月又給我打錢了,其實真的不用,我在‘夜域’賺的,夠我平時開銷。”
“錢你留著吧,萬一哪天你用的上。”
“謝謝!”
那端倒沉默了,許久,隻說了聲:“小雪,我隻想是替你爸爸照顧你,可是,才發現能做的卻少之又少。”
那個稱呼,永遠是她心裏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