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一十五章 法王的疑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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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薩蠻聽到七公主的話,心頭一曲涼涼奏響,知道自己最後的機會沒了,想要置於都於死地的可能性已經消失了。

    想到這裏,薩蠻打心眼裏痛恨在一邊站立的況且,這廝委實太可恨了,大草原上的事,他非要也來插一杠子!於都本來已經死的透透的了,他到底是從哪裏把於都的魂魄招回來了?不會是從陰曹地府吧?

    想到陰曹地府,薩蠻的身子一哆嗦,居然有些恐懼起來。

    此時,大王子薩刺也聽到了消息,趕緊過來查看情況。

    “老三,你真的醒過來了?”薩刺和老二的想法不一樣,一陣欣喜若狂。

    他跟於都沒有競爭關係,就是於都死了,幼子守灶的也是薩蠻,除非他把薩蠻也一起幹掉,那也太誇張了,還不如殺掉父可汗直接篡位了。

    曆代都有宮鬥,但並不是每個王子都有心篡位奪權。薩刺從沒有過繼位的念頭,他自己本部人馬不少,這些年來兀良哈族也是南征北戰,打下不少地盤,都歸薩刺管轄,唯一叫苦的是被夾在中間啥也沒得到的薩蠻。

    看大哥興奮的樣子,七公主也跟著快樂起來。

    “他才醒過來,身體還極度虛弱,現在隻能這樣喂水,連飯都不能吃。不過養上一兩個月就好了。”七公主差不多把況且的原話轉了過來。

    “那就讓他好好養著,養好了我們兄弟再好好喝酒吃肉。”薩刺豪爽地大笑起來。

    於都仍然十分虛弱,連話都說不出來,隻能偶爾張開眼睛輪一下眼珠,然後向人示意,即便如此,所有人也都是驚喜若狂。幾乎所有人都認定於都已經是死翹翹了,不可能還陽了,隻有七公主還保持著信念,一定要把弟弟救活過來,她也真的做到了,雖說是借用了況且之手。

    “大哥,是欽差殿下把弟弟救活的,咱們族可是欠下欽差殿下一條命的恩情啊。”七公主倒是沒忘況且的功勞。

    “殿下,我代弟弟多謝您的大恩大德,這一條命的恩情以後一定報答,大草原上的人講究這個。”薩刺右手捂在心口上發誓道。

    “大王子言重了,我是個大夫,救死扶傷本就是本份,不言謝。這次也隻是碰巧救回了於都王子,他那些部眾卻救不活了。”況且道。

    七公主等人根本就沒想到於都那些手下人,在他們眼裏,那些人不比草原上到處都是的野草高貴多少,死多少都沒關係,隻要於都活過來,那些人死就死了,沒什麽可惜的。

    這並不是說塞外貴族有多麽心狠手辣,而是他們從來就沒把下人真正當人看待。不過,於都身邊有幾個跟隨的侍從也是一些小部落的貴族,還是要給人家補償一二,但也就僅此而已,這是通行慣例。

    “這些人保護我弟弟不力,有辱使命,都該死。”七公主看著帳篷裏的那些依然坐著不倒的肉身,恨恨道。

    “那些人都死了,隻有我還……”於都此時忽然睜開眼睛,嘴唇張了張,苦澀地說出一句話,說完,也不知是勞累還是激動,又昏過去了。

    “弟弟,弟弟,你怎麽了?”七公主嚇了一跳。

    況且笑道:“公主不要害怕,於都王子隻是太累了,說出這句話已經是他的極限了。”

    “那就不要說話啊。”七公主急的直跺腳。

    “好了,七妹,三弟這也是大難不死必有後福,你就放心吧。另外他說那些人都死了是什麽意思?”薩刺說完沉思起來。

    薩刺當然不隻是會領兵打仗的莽夫,也是心思縝密的領袖人物,如果不是草原上實行的幼子守灶製度,兀良哈將來的掌舵人就是他,他也實在比於都更有資格,但是繼承家業這種事不是誰有能力就給誰的,而是法定上應該給誰才能給誰。

    這就像內地的嫡長子繼承製度一樣,當年哪怕是強悍如朱棣都沒法扭轉,隻能把皇位傳給自己最厭惡的長子,卻不能給跟著自己南征北戰,立下無數功勞的二兒子朱高煦。

    朱高煦被封為親王,後來造反不成,被宣宗用一個大缸扣住,外麵用炭火燒起來,生生成了一頭烤乳豬。

    當年大唐酷吏發明的請君入甕,在大唐時並沒有用過,實在沒有合適的對象,到了大明,宣宗倒是找到了最合適的對象來實行這種酷刑。

    兩個侍衛小心翼翼托著於都王子來到七公主帳篷外,然後把人移交給七公主的侍女,公主殿下的帳篷他們是不敢進入的,這是男人的禁地。

    塞外雖不像內地那樣講究男女之別,也沒有內宅外宅的區分,但是貴如公主的住處,還是嚴格禁止男人們踏足入內。

    七公主的帳篷也隻有於都可以隨便進入,就是薩刺和薩蠻都不行。

    此時越來越多的人聞聲而來,都想看看還陽過來的於都是個啥樣子,許多人都不相信,還以為是謠言。

    “大家看一眼就走吧,我弟弟剛剛醒過來,需要安靜需要靜養,任何人不得喧嘩,否則立斬。”七公主厲聲道。

    這時鬱滿法王也過來了,帶著幾個法王級的高手,不是他的徒弟就是他的師兄弟。

    “究竟怎麽回事?”鬱滿小聲問達利法王。

    “我也糊塗著呢,於都王子忽然一下子就還陽了,七公主說是那個欽差殿下實施招魂術給招回來的,不知是否確實。”達利法王還是一頭霧水,心裏在犯嘀咕。

    “怎麽可能,要是招魂術有用,我們還用等到今天嗎?”鬱滿同樣不信。

    也難怪他不信,要說招魂術他和達利法王還有身邊的一些法王都非常精通,就是斷定招魂術無效,這才沒做法事,現在怎麽又有效了,而且還是根本不懂法術為何物的欽差所謂,真的是見鬼了麽?

    這等於說是,一個生下來不久的嬰兒拿著一根草就把一個頂級高手殺死了,簡直是荒謬絕倫。

    況且隻是個文人,是才子,也是名醫,這些大家都知道,畢竟況且的資料並不保密,尤其是白蓮教對他的調查可謂詳盡之極,這些資料白蓮教也沒想著怎麽保密,結果就流傳到兀良哈、瓦剌兩族那裏,成了共享的資料了。

    況且不會武術,隻會打什麽五禽戲,不會法術,別說法術,連變戲法都不會,這也是誰都知道的事實,現在怎麽搖身一變成了法術超級高手了。

    達利和鬱滿法王帶著一些人來到另外的一個小型幄殿裏,這是專門為鬱滿法王搭建的。

    “達利法王,您怎麽看這件事?我真是不信。”鬱滿法王直白道。

    “看不明白,一頭霧水。”達利也是直言作答。

    幄殿裏隻有十個人,都是法王級的高手,不夠這個級別的都在外麵站崗呢,不許任何人靠近,哪怕是兩族的將軍也不行。

    “這一切會不會是漢人搞的鬼?”鬱滿滿腹疑慮問道。

    “這個……不可能吧,沒人有這手段,倒不是說他們幹不出這種事來。”達利苦笑道。

    他們對內地諸如茅山道士、天師教的高人也都有些了解,據他們掌握的情況,沒人能把拘魂法術修煉到如此高超的地步。

    “如果真是漢人搞的鬼,就不可能放於都的魂魄歸來,不然的話豈不露餡了?他們不至於這麽傻。”達利補充一句。

    先前他也懷疑有這種可能,因此跟鬱滿法王想的差不多,不過現在他倒是不這樣想了,因為他覺得這件事根本就不是人能幹出來的,隻有神才有這樣超出天外的法力。

    “那也未必,他們敢讓於都的魂魄歸來,可能根本不怕露餡。”鬱滿說道。

    “那你為什麽懷疑漢人,卻不覺得是白蓮教的人幹的,比如趙大教主,那可是深藏不露的高人啊。”達利奇怪道。

    “趙大教主本事高超我略知一二,但還沒有達到這個地步,我就怕是天師教主搞的鬼。”鬱滿法王沉吟道。

    “天師教主?那就更不可能了,他怎麽會跑到這荒涼地界來,人家在繁華的北京城裏享福呢。”達利道。

    兩個人對話的片刻,心頭瞬間轉過無數的念頭,有無數個猜想,卻都跟實際合不上,主要是況且這一手讓他們徹底糊塗了:欽差哪來的本事,怎麽就能把於都的魂魄招回來?

    “會不會真是瘟疫啊?通靈型的瘟疫?”達利法王忽然想到。

    他想到的是大草原上曾經流傳的傳說,說是瘟疫不是一種病,而是某位神靈帶著黑色的鐮刀來人間收割人命,收割了足夠的人命,然後就走了,瘟疫也就隨之停止了。

    據說這位神靈不僅手持黑色的鐮刀,還一身黑衣,帶著黑色的麵具,而且還無形無質,根本沒人能看到真相。

    既然沒人看見過,為何還有人相信這個傳說,還越傳越廣?

    這種事實在是沒法刨根問底,世間多的是這種沒法究根的傳說,若一一計較起來,傳說消失了。

    傳說其實就是人的心理暗示,因為擔心發生,所以越傳越廣。

    “瘟疫?這怎麽可能?不會的。”鬱滿不信。

    “這位欽差殿下是唯一能把於都救回來的人,他跟別人,跟咱們不同的地方在哪裏?神醫!聽說他就是二十年前在咱們草原上製止了一場瘟疫流行的況神醫的兒子。”達利法王道。

    “什麽?他是況神醫的兒子?有這個事!”鬱滿驚出一腦門子汗水。

    “應該沒有錯,這事是白蓮教趙教主推測出來的,八九不離十吧。”達利法王道。(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