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剛才說不瘋魔不成活，不知殿下，將這世間技藝看做幾等？”孫思邈倒了些苦茶水，坐下後淡笑問著李玄霸。

    見到孫思邈上鉤，李玄霸心中暗樂，麵上卻不顯，反而正色道：“三境。入門、癡迷、明悟。”

    “‘昨夜西風凋碧樹。獨上高樓，望盡天涯路’，此第一境入門也。”

    “‘衣帶漸寬終不悔，為伊消得人憔悴’，此第二境癡迷也。”

    “‘眾裏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此第三境明悟也。”

    “入門？癡迷？明悟？”

    孫思邈重複了下李玄霸的話，歎息道：“殿下好形象的形容，老朽如今還在癡迷的第二境，殿下想必入了明悟的第三境了吧！”

    “第三境麽？”

    李玄霸喃喃自語了一聲，隨後眼神發呆的看著遠處的大山，呢喃道：“我像是第三境，但好像還是第一境，好像才入門呢！”

    要是自己進入了第三境，那自己當知道自己緣何回來。

    可現在一切都毫無頭緒，怕是連大門都沒入吧！

    李玄霸的自言自語本是內心所照，孫思邈卻敬佩的看了他一眼，歎息道：“殿下好謙遜的心境，本是頂上之人，卻做山下之子。”

    “哪裏、哪裏。”孫思邈這一誇獎，李玄霸回過了神來，訕訕的笑了笑，笑容中有著一抹看不出來的苦澀味道。

    李玄霸的苦澀笑容，孫思邈沒有看到，他抬頭看了看天，見日頭還在東邊，遂起身對李玄霸說道：“殿下，我得將這些藥材收拾起來，這才可隨殿下下山，還請殿下稍等片刻。”

    “不急、不急”

    眼看孫思邈就要收拾東西，李玄霸忙擺了擺手，在孫思邈疑惑的目光之中解釋道。“我老爹的腿寒之症不會這麽快再次發作，藥王先生可先忙你自己的，我在這裏可以多待些時日，以便和藥王先生談論一下這醫道之事。”

    李玄霸也沒有想到請孫思邈下山竟然會如此的容易，這才上來就要下去了，那卻與他所想差距太大，不得不說一些托詞。

    “哦，那就多謝殿下了”，孫思邈疑惑的看了眼李玄霸，隨口應了一聲，轉身炮製他的藥材去了。

    孫思邈一走，李玄霸忙拿出兩隻鴿子，隨後拿出筆墨紙硯，寫了兩張紙條，裝在小竹筒中，讓這兩隻信鴿報信去了。

    信鴿飛出不過五息之間，西麵忽然傳來程懷默等人大聲的呼叫之聲。

    “殿下、殿下。”

    “怎麽了？可是出了什麽事？”察覺到程懷默等人喊聲中的那抹緊張而又焦慮的情緒，李玄霸忙轉過身來，大步往那頭走去。

    遠處，程懷默等人抬著一個人快速往這裏奔來，看到李玄霸的時候，大聲喊道：“殿下，我等剛才查探之時，趙鐵牛被一毒蛇咬傷，我等趕緊將其抬過來，這是那毒蛇。”

    “烙鐵頭！”看到程懷默手上的那條死蛇，李玄霸眼睛一縮，驚呼出聲。

    烙鐵頭，又叫原矛頭蝮，是我國著名的毒蛇之一，毒性猛烈，48毫克即可致人死命。

    察覺到那趙鐵牛是被烙鐵頭咬到，李玄霸忙攥緊被咬傷的變成淡紫色的左手，抱起他轉身往那孫思邈住處狂奔而去，邊跑邊高聲喊道：“藥王老先生，我手下弟兄被毒蛇咬傷，還請藥王出手醫治。”

    “病人呢，馬上放平，讓我看看傷口。”李玄霸一喊，正忙著的孫思邈立馬走了出來，指揮著眾人做事。

    “傷口在左手，對了，蛇。”

    李玄霸把那依舊攥著的趙鐵牛的左手遞到孫思邈麵前，想起被帶回來的毒蛇，衝著後麵喝道：“懷默，把那蛇拿過來。”

    “來了，來了。藥王，這是那毒蛇”，程懷默緊跑了兩步，將那毒蛇遞到孫思邈手上，口中的稱呼也隨著李玄霸叫了出來。

    “烙鐵頭！”

    孫思邈隻看了一眼手中的毒蛇，馬上就認出它來，皺著眉頭翻看了一下趙鐵牛的傷口，眉頭漸漸舒展開來，對李玄霸等人安慰道：“放心，這兵士的運氣夠好，這毒蛇還處在捕食越冬的時候，毒性沒有那麽大，老朽救治過後，吃上三天藥湯就可全好了。”

    “呼……”

    “太好了，鐵牛沒事了。”

    “這臭小子運氣夠好，被烙鐵頭要了都沒事，命真夠大的。”

    聞聽孫思邈的話，程懷默等人齊齊呼出一口氣，瞬間歡呼了起來。

    李玄霸對孫思邈拱了拱手，說道：“多謝藥王告知，還請藥王動手醫治鐵牛，有什麽事情盡管吩咐。”

    “好說，殿下繼續握著鐵牛的手，我先幫他把毒血逼出來，然後再給他上點膏藥。”

    說著話，孫思邈握住鐵牛的左手，拿著一把小短刃在那傷口上劃了一個十字花，隨後來回動了幾下。

    “噗嗤！”

    李玄霸隻感到鐵牛的左手忽然脹了一下，隨後那被毒蛇咬到的地方猛地噴出一股血箭，鐵牛那本是淡紫色的左手也漸漸的開始恢複正常顏色。

    孫思邈進屋找治療蛇毒的藥膏，李玄霸則指了指那染血的土，“懷默，把那染血的土鏟下來，放入一邊燒了它。”

    “是，殿下。”

    “哈！找到了，在這呢，沒想到老朽研製的這治蛇毒的藥膏還有用武之地。”新銳聲中，孫思邈拿著一個瓷罐子走了出來，打開蓋子，把那黑乎乎的藥膏抹在了趙鐵牛左手傷口之上。

    孫思邈常年在這山頂之上居住，有著自己製作的驅蟲包，根本不怕這山裏的蛇蟲鼠蟻，而從山下來請他下山的人也隻會走那條安全的登山之路，哪像李玄霸他們這樣，一千人掃蕩森林草原，被咬一個都是萬幸了。

    聽出孫思邈話中惋惜的意思，李玄霸心中一動，試探的問道：“藥王先生，您這藥做出來就當有它的用武之地，我這兩天練兵需要借助您這的山林，不知可否贈送我一些隨身防蟲的草藥？”

    “哈哈！殿下即是有用，那驅蟲包隻管拿去便是。”

    聞聽李玄霸的話，孫思邈頓感十分高興，大方的把草藥包送出，隨後一臉歉然道：“隻是這驅蟲包我所存不多，隻夠三四十人份的，剩下的我需要現做，就得殿下多等些時日了。”

    “不急不急，反正鐵牛還得在這養傷，我們多住一些時日也是無妨，有什麽需要我等的地方，但請藥王先生吩咐就是。”

    孫思邈感覺驅蟲包存量不夠，李玄霸反倒一點都不在意，反而心中暗喜。

    鐵牛命大，傷也傷得及時。

    這藥王先生驅蟲包不夠，也是及時。

    倒是不用自己再另找可以待在這裏的借口，自己的運氣還真的夠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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