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章 霍爾瀚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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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叔,”柳二公子給花三郎倒上酒,緩緩道,“小侄來大同府一些日子,原該給您登門拜訪,向您問好請安,奈何,一直抽不開身,失禮之處,還望花叔海涵。”

    花三郎道:“年輕人嘛,當是事業為重,叔也不是古板之人,自然理解甚深,不會見怪。”

    “謝謝叔,”柳二公子一邊給花三郎夾上好吃的菜,一邊輕輕道,“叔您理解就是小子之大幸,要不然,回去後,估計要被老人家吊打一頓啦。”

    花三郎歎道:“哎,令尊也一把年紀罷,怎麽還當年的脾氣——當年一別,轉眼十年,十年呀,我們這些人都老咯,莫非,他還放不開麽?”

    柳二公子苦笑一聲,頗為無奈道:“叔,恐怕不成,您知道,柳嫣雖然出身偏房,但是,大爺卻最是寵溺與她,所以,即便是過去了十年之久,他心裏始終堵著,憋著口悶氣......”

    花三郎緩緩道:“老侄,容我倚老賣老說一句,的確是夢家欠下了柳家,但是,終歸是跟青城派無關罷?”

    柳二公子緩緩道:“小侄這樣給叔您交個底吧,這事兒,無論是劉家,又或是青城派,其實,都隻不過是引導線而已,他們並不重要。”

    花三郎目光一閃,凝視著他,沉聲道:“原來如此!那麽,柳二公子,你告訴我,柳家究竟要怎麽樣才算是夢家彌補當年所欠?”

    柳二公子淡淡一笑,道:“叔,如果,小侄在此告訴您,連我也不知道,您信嗎?”

    花三郎一呆,道:“你也不知?你居然不知!”

    他忍不住生氣了,冷冷道:“如此說來,莫非,令尊要跟夢家來次硬碰硬血淋淋的死掐?”

    柳二公子搖搖頭,苦笑道:“叔,我真的不知。”

    花三郎沉吟道:“看來,你們柳家翅膀硬朗了,不甘寂寞了,打算假借跟夢家爭鬥,展露鋒芒,從暗處轉入明處人們的視線當中啦。很好,很好!”

    柳二公子居然沒有否認,當然,也沒有承認,隻是默默的端起酒杯,喝了口酒。

    花三郎也是拿起酒杯,卻是一口幹了,推杯而立,緩緩道:“三少自認欠下了柳家,他決計不會對柳家如何,但是,這並不包括夢家的其他人也持如此理念,終究,今時今日,夢家集團的利益牽涉麵非常廣泛,在某種角度說,這個集團已經不僅僅屬於夢家,更是跟無數的人他們的家庭緊密相連。退一步講,無論是夢家,抑或是柳家,仿若兩座龐大的機器,一旦傾巢發力,勢必是兩敗俱傷,誰也討不了便宜,先不說會利了誰,便是夢家柳家,自將淹沒在曆史長河之中,化作泡沫而已。好啦,我該說的已說了,至於,你們柳家聽是不聽,那在你柳家。走了,最後,多謝你的盛情,請叔吃飯。”

    花三郎沒有墨跡,腿一抬,便走出了飯店。

    柳二公子沒有起身相送,甚至,連目送都吝惜。他的眼睛怔怔的盯著手中的酒杯,仿佛酒杯裏有他的仇人,滿臉冷厲。

    一個腳步聲在他身後停住,在他後麵壓低聲道:“二公子,那個安無風去了監察使霍爾瀚府。”

    “監察使霍爾瀚?”柳二公子微微一怔,“他去那裏幹嘛?”

    微微一頓,他眼裏露出一絲詫異,道:“何況,那裏,人家會讓他進去嗎?”

    身後的人道:“他進去了。”

    柳二公子道:“......看來,此人還挺有能耐嘛........莫非,我的確小看他了?”

    後麵的人道:“據說,好像跟隨一輛馬車進去的。”

    柳二公子道:“什麽人的車?”

    背後人答:“杭州府鹽使司周萬邦的女兒周儀慈。”

    柳二公子又是一愣,有些無語了。

    沉吟片刻,他也站了起來,道:“好吧,雖然,我不知他在兜售什麽狗皮膏藥,不過,當作小醜表演,也可聊當解悶娛樂的,看看吧,他帶給我們如何精彩的節目罷。”

    後麵的黑衣青年點點頭,道:“我會繼續讓人盯緊的。”

    ******

    周儀慈雙手叉腰,挺著稍見隆起的腹部在安無風麵前緩步徘徊,眉頭微皺,時爾沉思,時爾溜過他身上一個困惑的眼神,美豔的嬌臉益發流淌著一種成熟的美婦風韻。

    安無風沉默著,眼睛沒有焦距的看著門口,也不知他是在看門外走廊邊上的花卉盆栽,還是在跟空氣交流他的情感。

    這座客廳極是寬敞,明亮,幹淨,而且古樸而豪奢。

    畢竟,堂堂監察使大人的府邸如何會寒磣到哪裏去呢?

    安無風小時候便聽有人說了,寂寞的時候,感覺就是房子很大很大。

    而現在,這房子還是真的非常大,也實實在在的空空蕩蕩的,或許,他的身邊還有一個大美女,哦不是,是一個美婦相陪,但這樣令他更加局促和尷尬,因為,他不僅認識這個美婦,更是與她之間發生了一些頗為難以啟齒的孽緣。

    老天可憐,她沒有認出他。

    畢竟,安無風此時的相貌,與數月前杭州相比,已經判若兩人。

    周儀慈忽然停住了腳步,凝視著他,輕輕道:“安先生,你告訴我,你,我,曾經相遇,還是相識?”

    安無風道:“......”

    周儀慈道:“先生為何不說話?”

    安無風隻好收回目光,看著美婦,微微一笑,道:“夫人想多了,你我今日適逢初遇,如何會曾經有所交集呢?許是夫人認識的人裏,有人與在下相近,且夫人思友心切,偶然記憶重疊,形成了近似熟悉的錯覺而已。”

    “是麽,”周儀慈點點頭,幽幽一歎,“或許吧......”

    外頭響起了腳步聲,安無風站了起來,道:“夫人,該是霍爾瀚大人和他的千金回來啦。”

    周儀慈點點頭,剛匆匆一句“先生如何稱呼我好介紹”,安無風來不及回答,門口一暗,一位身材高猛的華服大漢與一個青衣沒少女便一前一後走了進來。

    華服大漢看著周儀慈道:“原來是儀慈侄女來了,令尊可好?”

    周儀慈欠身行了一禮,道:“儀慈見過大人,托賴大人之洪福,家父很好。”

    青衣少女幾乎是飛步而上的,一把將儀慈抱住,好像迷路的孩子找到了媽媽一般,興奮的難以自製,嬌呼道:“儀慈姐,想死你啦!”

    華服大漢微微皺眉,道:“格蘭丫頭趕緊鬆手,也不懂照顧你儀慈姐身體的!”

    青衣少女格蘭猛一驚,這才感覺到了自己的肚皮被什麽物體隱隱的頂著,急忙鬆開擁抱,退了兩步,盯著周儀慈的隆起的腹部,訕訕道:“儀慈姐,對不起啊,差點兒......”

    周儀慈微笑道:“不要緊,姐還沒那麽嬌氣呢。”

    格蘭姑娘也笑了,重新走上去,伸手挽住周儀慈的手腕,道:“姐,咱坐下說話,咦,這位是......”

    原來是她的眼角餘光忽然看見了周儀慈身邊的安無風。

    安無風抱拳道:“江湖草莽安無風,見過霍爾瀚大人和格蘭小姐。”

    霍爾瀚眼裏精光一閃,道:“閣下是江湖人?安無風?”

    安無風道:“是的,大人。”

    格蘭姑娘看著他,忽然撲哧一笑,道:“嗨,原諒我的罪過,我剛才還誤以為閣下是我儀慈姐的姐妹好友哩,那麽的俊,嘻嘻......”

    安無風一臉黑線。

    周儀慈莞爾,無語。

    霍爾瀚大人道:“丫頭休得胡言,安先生請坐。”

    二人分賓主坐落。

    至於,周儀慈卻是被格蘭姑娘拉到另外一邊說悄悄話去了,雖不知她們交談著什麽,但是,從格蘭姑娘時而向這邊望過來,目光從安無風的身上掠之過去的痕跡看,該是跟安無風有關的。不過,初始之時,儀慈是微微搖頭的,到的後來,卻是笑笑無語,似乎被她的質疑所厭倦了。

    霍爾瀚大人沉思了一會兒,神色明顯有些凝重,緩緩道:“先生應該不是儀慈身邊的保鏢罷?”

    安無風道:“不是。”

    霍爾瀚道:“那麽,也就是說,先生是自己來敝府的?”

    安無風道:“是。”

    霍爾瀚道:“那麽,可以告訴我,你的來意嗎?”

    安無風探手捧起桌上一個方形檀木盒子,輕輕放在霍爾瀚麵前,道:“需要向大人提及的是,我這江湖草莽也偶爾附庸風雅裝點門麵的,尤其到了某些文化古城,免不了往古玩店走一走瞧一瞧,碰巧遂了心情,也會淘一淘。這不,今早適從某處路過一古玩店,習慣使然入去,巧逢該掌櫃清理珍藏,感覺此物尚可,便讓掌櫃割愛出讓,後來方曉得,原來此物為大人素愛而未獲。在下一介江湖,對這些東西的所謂欣賞,隻不過是停留在粗淺的粉飾層麵,焉能以一己之私的剝奪了真正欣賞它的人的機會呢?”

    霍爾瀚大人微微一震,眼睛一亮,表情有些難以置信的激動,輕顫道:“唐三彩瓷馬?”

    安無風含笑道:“大人何不打開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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