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四章 單身狗最可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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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段大師行至湖畔,正欲踏上他的小船,霍然抬頭處,卻見得,一葉小船由遠至近,乘風破浪極速駛來。

    這個時候,雖是夜深人靜,風雪飄搖,但西湖水麵上的繁華卻正是鼎盛時分,那遠處的畫舫,粉紅翠綠,鶯歌燕舞,繞耳餘熱。適逢那交錯之間的璀璨燈彩,卻也把整片湖麵映照的幽美之中暗淌著一絲絲腐靡,侵蝕入靈魂深處,誘人浮想聯翩......

    目光可見,小船上,站立著一個腰懸寶劍氣度儒雅白袍秀士,未見他搖動船槳,身邊也沒有船夫,隻是,偶爾隨手揮袖一拂,內家真氣隔空拍擊在水麵上,推動著船隻向前迅速航行,眨眼間,便來到了段大師的麵前。

    段大師微微一愣,道:“端木白?”

    白袍秀士正是端木白,笑了笑,道:“久未拜訪與你,如今想念你啦,還帶來了百合舫的上等禦酒和好菜,與你聚聚,怎麽,你要趕著走?”

    段大師道:“是啊,我老人家都好久沒出來透透風,快發黴了都。”

    他貌似不想多說,幹脆躍上小船。

    “啊,不是,”端木白有點鬱悶,“段大師,我是想和你聚聚呢......”

    段大師截口道:“對呀,敢情正好,我就出去透透氣。”

    端木白微微皺眉,道:“可是,我想在你這兒,比較清靜是不是?”

    段大師道:“哦,原來這樣啊——任何時候都可以,今夜卻是不成。”

    端木白微微一愣,道:“今夜不成?卻是何故?”

    段大師道:“沒有何故,就是不成。唉唉,你當是走還是不走?不走,我坐我自己的船。”

    他轉身便欲下船的樣子,端木白拉住他,仔細的瞧著他的臉,道:“走走走,走還不成嗎?”

    反正是彎彎的小船兩頭尖,對端木白來說,根本沒有頭尾之分,所以也不用掉頭,長袖一佛,船尾作船頭,向湖麵極速駛出。

    “唉,我說段大師,”端木白始終心頭擱著某些兒難以釋懷的東西,“你那著急驅趕我出來,是不是你那兒藏著美女啊?”

    段大師老臉泛起薄怒,道:“你說什麽呢,你不是不知道,我那處是梅妻鶴子林逋之隱居,如何敢褻瀆與他?”

    端木白點點頭,道:“說的是,好吧,現在,你想去哪兒呢?”

    段大師白了他一眼,道:“你第一天認識我?”

    “咳咳,”端木白幹咳兩聲,“這酒菜是百合舫的,我們帶著百合舫的酒菜,上玫瑰舫享用,這真的合適嗎?”

    “切,”段大師撇撇嘴,“誰不知這西湖水麵上的所經營的都是你端木世家旗下的事業,你喜歡去哪裏就哪裏,誰敢有意見?哦,不對,有一個,嘿嘿......”

    端木白沉默了。

    很快,小船來來到了玫瑰舫麵前,守候船頭的兩個員工眼神一亮,口稱:“端木先生,段大師”,放下架橋。

    端木白和段大師當然不需攀登架橋,雙雙躍起,點塵不驚的穩穩當當的站在畫舫上。

    端木白對兩名員工道:“下麵有些物事,幫忙搬上來。”

    兩名員工點頭道:“是。”

    湊巧艙門移開,顧老板娘走了出來,看見了二人,不由微微一愣,卻是立刻笑了,道:“咦,段大師,好久不見啦,還以為您老潛修哪門高深武功呢?”

    段大師道:“這不來了麽?”

    顧老板娘道:“那是,快請,裏邊請!合著裏邊正好還有一個包廂呐。”

    段大師嗬嗬一笑道:“謝了。”

    顧老板娘含笑點了點頭,對端木白道:“端木先生來啦。”

    端木白道:“嗯。”

    顧老板娘眼看兩名員工抱著一大堆食盒和酒壇上來,粉臉作色,道:“喲喲,莫非是先生對我們玫瑰舫的酒菜質量有懷疑麽?”

    “不是,”端木白一臉的尷尬,“我......”

    顯然,顧老板娘不樂意聽他的解釋,屁股一扭,轉身便進入了船艙裏麵去了。

    端木白狠狠瞪了段大師一眼,後者卻裝著什麽都不知,幹咳一聲,道:“咦,今夜的天氣還真的不錯呀。”

    邁動腳步,跟隨顧老板娘而入。

    天空還北風刮著,白雪飄著。

    端木白喃喃道:“好個屁......”

    ******

    玫瑰舫,幾乎是段大師的第二個家了,一個溫柔的家。

    而對於端木白來說,卻又是另外一番滋味。

    這樣說吧,從前,段大師在這裏,跟多數的男人一樣行駛著他男人的享受特權,也就是喚上一二個美女伺候著那種調調兒。

    恰恰相反,端木白在哪裏都可以那般放蕩形骸,唯有在此,他會成為三好學生,五好青年。有時候,連他自己都瞧不起自己,為何如此虛偽?

    更讓他不懂自己的是,他明明可以更放縱,但是,在此,就是放縱不起來,仿佛,有著那麽一道隱形的枷鎖,牢牢的桎梏在他的身上,偏偏,他居然還很享受這種感覺!

    是不是賤,是不是很賤,是不是非常賤!

    故而,有端木白在一起,段大師的美好遐思,嗯,就是那個調調兒的享受,就得束起來撂在一邊去了。

    不過呢,百合舫的禦酒禦菜還真不是吹起來的,吃起來,嗯,至少比自己掏錢舒服愉快多了。

    但讓段大師更感興趣的是,段大師冷眼旁觀著,端木白偶爾偷眼看顧老板娘那種貌似平靜卻隱晦著深切渴望,但又遊離不定,怕是驚嚇的眼神,嗯,非常之有趣!

    不得不說,顧老板娘作為女人,她善於利用女人的八卦權利,陪段大師喝了三杯之後,便看著段大師正色道:“段大師,端木先生專程帶上好酒好菜的上你處聚會,你卻拐上我這兒來了,莫非,您那兒有所不便麽?”

    段大師道:“沒有沒有,就是好久好久沒出來,正悶著呢,適逢端木,便一道來啦。”

    顧老板娘道:“真的?”

    段大師道:“自然真的,老板娘看我像是說謊的人嗎,而且,也沒必要是吧?”

    顧老板娘道:“對段大師的高尚人品,妾身從來沒有懷疑過。不過,正如您所說的,關鍵在於,有沒有必要而已。”

    段大師沒有接話。

    顧老板娘緩緩道:“不瞞段大師,妾身也是剛剛接到消息,我那個苦命的妹子司徒,剛剛被救出來了......”

    端木白一震,道:“我怎麽不知?”

    顧老板娘扔過一個白眼給他,道:“沒聽我說,是剛剛收到的消息。”

    端木白道:“啊......誰那麽大的本事呀?”

    他此言在理,一個被注上“逆賊”嫌疑標簽的囚犯,不說在政個人或集團勢力不敢沾邊,好像端木白此等民間大世家也無力觸碰。

    顧老板娘卻是沒有回答這一茬,自顧自的緩緩道:“段大師,我那妹子自廢武功,經脈斷絕,當須得尋求技術高深醫士救治,而這百裏之內,論醫術之高明,當是非您段大師莫屬。”

    段大師謙虛道:“老板娘謬讚了,想我華夏地緣寬廣,人才濟濟,名人高士不知凡幾,更有那深藏江湖,不知比之我老頭子高明百倍。”

    顧老板娘淡淡道:“或許,您說的不是沒有道理,但是,救出司徒的人不會不知她的病情緊急,稍作怠慢,勢必性命之憂,所以,決計不會舍近求遠。您說,對嗎?”

    “咳咳,”段大師好像被酒嗆著了,咳了兩聲,喘了口氣,道:“哎呀,這酒雖美,卻也欺負人呀,久沒碰它,生疏了都。”

    顧老板娘並沒有追問,含笑不語。

    端木白卻是不無緊張道:“段大師,玉玲所說可對?如果那樣的話,我得提醒你一句,玉玲能想到的,官家的人自然也能想到的,別是到頭來,官家尋找你的麻煩!”

    段大師道:“我才沒想那麽多,額,不是......”

    他立刻意識到了他已經認了,再作掩飾已經不好使了。

    端木白與顧老板娘雙雙凝視著他。

    誰都沒有說話。

    段大師看看這個,看看那個,感覺一陣憋屈,自顧自喝了大口酒,放下酒杯,輕輕道:“我如果說,救司徒的人,是夢家的大少,你們信嗎?”

    端木白道:“哪個,三少的大哥夢中師?不大可能罷,我收到小道消息說,夢中師在南海遇上了麻煩,他的妻子上了雁蕩山跟三少求援呢。”

    顧老板娘道:“段大師,您不會為了讓我們心安,編個故事糊弄我們,說什麽數月之前被夢大俠擊落錢塘江的夢萬安還活著罷?”

    端木白一震,道:“當真?!”

    段大師想了想,忽然笑了,幽幽道:“不得不說,這世上,有些人是命很硬的。十年前,一個年僅十歲的孩子,在山穀之下,遭遇地震崩塌之後,還能夠活著,這原本已經是一件神跡,十年之後,他遭遇混沌之力震斷全身經脈,卻居然還能活下去,又是奇跡!既然,一個人,他的身上可以出現兩次奇跡,為何不能出現第三次或第四次呢?”

    端木白道:“天!不知三少可否知道,如果他知道了,嗯,別說他和他的女人們,就說兩位老人家知道的話,都不知多高興!”

    顧老板娘忽然道:“等等,段大師,您可否告訴妾身,救出司徒的人是不是安無風?”

    段大師倒是感覺意外了,道:“你如何知道的?”

    顧老板娘輕輕吐出一口氣,徹底放鬆了下來,也徹底相信了:“他來過。”

    “安無風?”端木白又是一呆,“青城派的信任掌門?也就三少推他上位的安無風?”

    顧老板娘白了他一眼,道:“不是他,還有哪個安無風?”

    端木白道:“別是,他們父子暗裏已經相認啦?”

    段大師立刻搖頭道:“絕對不可能。”

    端木白道:“段大師,你如何如此肯定?”

    段大師緩緩道:“至少,現在,這孩子的心裏還憋著委屈,係著一個結。”

    這一點,端木白倒是明白,輕歎一聲,道:“哎,這孩子,就是強。”

    顯然,顧老板娘也聽過當年夢中遊與郭玉之間的愛情故事,眉頭微皺,幽幽道:“也不怪大少的,畢竟,親娘不在身邊,想念親娘,乃人之天性。哼,都怪你們這些花心男人,表麵上把愛情說的天花亂墜地湧金蓮,而厭倦之後,便撕開了愛情麵紗,始亂終棄,孩子成為了愛情的犧牲品,可憐的孩子呀......”

    端木白立刻澄清自己:“麻煩你別帶上我,我還單身狗呐!”

    段大師道:“對呀,我們都是單身狗。”

    顧老板娘冷冷道:“尤其單身狗最可恨,打著單身的幌子,到處招花惹草的,美其言單身有享受談情說愛之權利,還不招道德譴責,實則,卻是到處耍流氓!”

    端木白與段大師居然無言以對。(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