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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人命的大事,沒有誰敢不當回事。老吳他們回來的很快,車剛停住,老吳就焦急無比的小跑著上了池子。

    他問我是怎麽回事?我搖了搖頭,我特碼怎麽會知道。當下將事情的經過說了一遍,老吳習慣性的推了推他的眼鏡,讓我和唐岩過去看看。

    我盡管心裏有千百個不樂意,可卻拗不過心裏的好奇和老吳的吩咐,於是索性大起膽子一步步的走了過去。

    走到護欄斷裂處的時候,我滿臉不可思議的看著護欄上的焊巴,心裏更是百思不得其解。

    晃眼看去焊巴斷的很整齊,仿佛在斷裂之前被人為的割過。

    難不成是謀殺,看著整齊斷裂的焊巴,我首先想到了小說情節裏的橋段,可是轉念一想,謀殺這種滑稽想法被我很快的拋開了。

    平日裏羅龍河的工地上就我和唐岩以及我堂舅三個人,誰會閑著沒事幹跑來切焊巴。

    再則,大胡子和我們之間,根本就沒有絲毫的接觸,就更不用說會有什麽深仇大恨,非得置他於死地的可能。

    我試著靠近焊巴,想要好好的研究研究到底是怎麽回事?

    隨著我的靠近,我才發現,看似整齊斷裂的焊巴,其實並非完整的斷裂,雖然表皮的那層看起來很平整,但是卻沒有被切割過得痕跡,依舊能看清自然斷裂的印記。

    “小韓,趕緊看看那人怎麽樣了?”

    我正盯著斷口看得入神,想要摸上去的時候,老吳焦急的催促我看看大胡子是不是還活著。我在心裏罵了一句老吳是個慫貨後,才將目光投向了池底。

    池底的大胡子,四仰八叉的躺著,滿身都是血,麵目全非。或許是由於重力的問題,原本應該先落地的護欄,不但沒有出現在大胡子的身下,反而落在了大胡子的腦袋上,將大胡子的腦海直接砸得開了花。

    “撞鬼了?”對於這種不合理的事情,我第一個想法就是大胡子的死有問題,但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站在池子上往下看,除了滿眼的猩紅,我也能看到白花花的腦漿混雜在了血液裏情景。

    “嘔…”

    看清了池底大胡子的景象,我忍不住的開始狂吐。親眼看見殺人的事情,我不是沒有經曆,隻是此時一對比,大胡子的死相真的是太淒慘,太血腥了。

    “小韓,那邊到底怎麽樣了。”

    或許受了我的影響,唐岩這個三十多歲的人也開始跟著狂吐起來,直到吐得眼淚直流,才扶著慢騰騰地護欄站起來。

    “死了!”

    我強忍著胃裏翻江倒海的痛苦,模糊不清的告訴老吳大胡子死了。

    “啊!死啦!你們要看清楚,如果還活著話,我們好叫120。”

    不知道為什麽,老吳聽到我的回答並沒有表現出太多的慌亂,而是疑惑我們到底有沒看清楚。

    我沒有回答他,帶著鄙視轉過了頭,不再去看老吳,也懶得再和他說話。

    十多分鍾後,警笛四起,警察封鎖了現場,而作為“當事人”的我、唐岩以及我堂舅被直接帶回了警局。

    半個小時後,一個警察拿著一份文件走進了審訊室,告訴正在為我們做筆錄警察說大胡子的死是意外,讓他放了我們。

    我雖然不知道那些警察到底是怎樣斷的案,但是既然他們說是意外,隻要別跟我扯上關係,意不意外對於我而言都就是一樣。

    當警察將我們送回工地後,老吳和承包方的人正在開會。

    “老吳,你件事情雖然是意外,但是你們身為乙方也要承擔一定的責任,等我們將賠償的事情,談妥後再通知你,你覺得呢?”

    我在門外不遠的地方聽著,心道做生意的還真是沒有一個是不精明的。承包方的意思很明顯,賠償的事情,老吳必須要有所表示。

    “那什麽,方總你也知道我們公司原本就是一小公司,再加上這兩年業務不景氣,養員工都費力,再則這個工地我們不僅沒有錢賺不說,還在上麵耗費了很多時間,所以希望方總您多體諒體諒,我實在是有心無力。”

    “老吳你…”

    老吳一連串的話語,讓承包方的方總一時間都不知道該說什麽?不用想我也知道,那方總此時的臉絕對是黑得不能再黑了,老吳和他是一根繩上的螞蚱,老吳不願意他也沒轍。

    一番名義上的討論最後無疾而終,死了人,工地也被直接封鎖停工。老吳讓我們先回家休息,等事情有了結果再通知我們什麽時候上班。

    一個星期時間一眨眼也就過去了,當我再次回到羅龍河時,封鎖已經解除,工地也再次恢複了往昔的寧靜。

    我問我堂舅知不知道,事情的結果,他搖了搖頭說,他隻是接到通知讓我們在工地等老吳,好像要開會。

    沒過多久,老吳就來了,直接將我三人叫到一起,說了一下前幾天的事情。他告訴我們賠了大胡子家四十多萬,事情也就了了。

    四十多萬,聽著數額是挺大的,隻不過再多的錢,有活著好嗎?

    接下來,老吳不斷的強調施工時一定要注意安全之類的。並告訴我們,接下來隻能由我們自己來完成安裝了,商家打死也不願意繼續安裝,而老吳為了商家退回來的一部分錢,欣然答應了下來。

    “你大爺的,剛死了人,又要去那裏,有種你自己去裝。”

    聽到老吳的通知,別提我心裏的難受,五味雜陳都不足以形容。

    不過領導就是這樣,有什麽事,都叫我們這種炮灰先上,他們就在旁邊,亂七八糟的指揮一通。

    “吳總,那您看要不要搞點東西祭一下,避免再出什麽意外。”

    我和我堂舅以及唐岩,你看我我看你的看了一陣,我堂舅深吸了一口氣將我們的心中的顧慮除了出來。

    畢竟我們從小就聽過老一輩人說,死過人的地方都是凶地,絕不能隨意觸犯,不然會被陰魂纏身的告誡,所以想著主動說出來讓老吳出錢將事情辦了,也好能讓我們心裏踏實點。

    “對於這個東西,你們就看著辦吧!我還有事,我就先走了!”

    老吳沉默了片刻,也不正麵回答我們隻是讓我們看著辦,隨後又讓我們先準備準備好工具,明天正式開工,人手不夠他會再安排。

    目送老吳離開,我鄙視的說道:“老吳這狗日的真特碼的摳,讓我們看著辦?又不是勞資的工地,我辦你大爺。”

    “算咯!他不肯出這個錢,還是我們幾個出吧!反正錢也不多,全當買個心安吧!”

    發牢騷歸發牢騷,為了在心裏求個平安,我和唐岩以及我堂舅每人湊了點錢,從紙紮店裏買了一些陰貨。

    唐岩抱著一輛仿真型的奔馳,噠了幾下嘴說,這人吧活著的時候,自行車都沒有一輛,可是隻要一死了,又是奔馳又是寶馬的,真特碼的是天堂與地獄的差距。

    我笑了笑,誰說不是呢?活著的時候這也舍不得,那也舍不得。等自己掛了,人民幣半毛也帶不走不說,就連自己老婆孩子也不再是自己的。

    一路說說笑笑回到了工地,我們找了副梯子直接下到了沉沙池裏。池底大胡子的血跡被清理得很幹淨,沒有留下任何痕跡,仿佛大胡子的事情從來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別磨嘰了,趕緊燒了走吧!”

    或許是受地下潮氣的影響,盡管頭頂太陽,我們站著站著總感覺身體有些陰冷,我催促著讓他們趕緊燒了,也好早點離開,畢竟再加上心靈作祟,多待一秒都是煎熬。

    “對了,今天晚上你倆要小心了!我聽人說過,意外死的人怨氣特別重,再加上今天晚上是大胡子的頭七,當心大胡子來找你倆吹牛逼,那可就…嘿嘿了。”

    此時雖然是白天,可是唐岩說得邪乎,讓我忍不住的四處看了看,咽了一口唾沫說,你狗日回家的時候才要小心點,敢在他的“地盤”說他壞話,小心他坐在你小毛驢的後麵跟你去你家做客。

    唐岩一人帶著兩孩子,根本不住在工地,早來晚去,所以才會說話懟我和我堂舅。而我對於他剛說的,更是直接一口就回了回去。

    直到所有買來的陰貨全部化成灰燼,我們才出了池子。

    “大胡子大哥,你有什麽事,千萬別找我們,我們很忙的。剛燒的的那些東西,就算是我們孝敬你的,我們先走了。”

    站在走道上,我就聽見唐岩在我身後,絮絮叨叨的說著。我心想你狗日的這人品就值得讓大胡子找你好好的教育教育,為人真的太差了。

    雖然之前在池子底下,我跟他有一句沒一句的懟了幾句,但是在我被電到的事情上,我心裏還是有怒氣,所以忍不住的在心裏祈禱著大胡子找人也去找他談談人生理想,一解我心裏的怨氣。

    轉眼下班的時間到了,唐岩戴著頭盔,騎著他的“小毛驢”,飛快地衝出工地,轉眼消失得沒了影子。

    我問我堂舅他回不回家,如果他要回去的話,我也要走。畢竟一個人呆在工地上,悶得慌。他說他不回去了,不就是死個人嗎?唐岩白天說得那些,全部是吹牛逼的,信不得。

    我說那就好,隻要有個伴,我也就不怕了。

    不得不說五六月的天氣說變就變,我們剛換好衣服打算出去吃飯的時候,突然就黑了下來。

    我舅舅一看要下雨,就催我趕緊走,不然半路上就被雨淋,那就虧大發了。

    我扯過外衣兩三下的套在身上就開始朝著小鎮小跑,心裏祈禱著雨能夠慢點下,就算要下也等我們吃完飯再下。

    可惜天有不測風雲,我們前腳剛踏入飯店,天空就開始雷聲轟鳴,大雨傾盆而下。

    “碼的,太不給麵子了。”

    看著屋外的大雨,我拉了拉身上的衣服剛要坐下,肩膀就被人拍了幾下。我以為是我堂舅讓我坐下,也沒多想就一屁股在了下去。可沒過多久我就聽到有人問我,兄弟你還記得我嗎?我回頭看了一眼,拍我的人並不是我堂舅,而是超市的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