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9 難道是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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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便條上,是平安那筆雖然整齊卻完全不絹秀,一看就知道沒怎麽特意練過的字。

    有點潦草,有點跳脫,大開大闔,字如其人。

    上頭說明紅色罐子裏是外傷藥,宮中聖品,治療他被踩到的腳。

    另一隻淡藍色的紙盒子很精致,不像是大江國慣有的東西,裏麵裝著香香白白的粉末。

    平安言明,昨天無意間看到他後頸上紅了一片,疑似痱子。想到他大熱的天,還要穿官服上衙,很是辛苦,因此贈藥。

    這個東西叫爽身粉,灑在身上格外管用。

    穆遠簡直啼笑皆非,心裏卻暖融融的。

    從沒想過,她會關心他的腳。

    別說,那一下踩得可真狠。他怕她的腳直接蹬地麵上會傷到,她下腳可沒容情。

    回家後,他的腳麵腫得老高,像塞了個饅頭,到晚上才好些。

    幸好沒有傷到骨頭……

    至於說那痱子,這說明平安在暗中觀察他嗎?

    可那不是痱子呀。

    他隻是……和她那樣接近,根本控製不住心裏火熱,血往上湧。但因為黑臉習慣了,那紅色隻到達脖子,沒透到臉上而已。

    想到這兒,腦海裏驀然就出現了平安在浴房中的種種美景,忽然又有點後悔。

    不該出聲阻止她脫衣服的,如果真的看到她的全部,也許……她會下嫁給他。

    那是他打從十歲起就在心裏確定下的事。

    但反過來想,又覺得並說不定。

    兩人都一起困在木桶裏了,她的神情也隻有片刻的慌亂,很快就鎮定了。而且是那麽坦然大方,竟完全讓人不覺得有什麽好羞恥的。

    他喜歡的,不就是這樣的她嗎?

    敢作敢為,果斷,蠻不在乎,小小的狡猾,像混了狼和狐狸的血在體內。

    就像她小時候對他說的話:死小孩,給本宮出來!多大點事啊,有什麽好難過的呢?真是簡單複雜化!本宮教你個乖,這世上啊,除死無大事!

    那時候他還覺得挺有道理的,隻覺得這位小公主特別豁達,心胸可比男子,至少比他強多了。可長大後才發現,世事哪有這麽簡單的?

    除了死,她也是他的大事。

    這讓他有些心神不寧,即相信她能處理好這個不入流的局,可又忍不住擔心她出點什麽紕漏。如果這樣猶豫不決的心緒用在戰場上,他的墳頭草都齊腰高了吧。

    而今她大半夜的隻是送點藥給他,又是什麽意思?

    示好?玩笑?還是依著她的性子,就是隨性而為來著?

    他伸出修長的食指,輕輕摸著那兩盒子傷藥,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隨後就站起來,拖著傷腳走到牆邊,打開那個暗格。

    裏麵,除了那隻古舊的女子妝奩盒子,還多出一塊白色的棉布,上麵繡著銀色的蘭草。

    那是平安的肚兜。

    他也不知道怎麽落到他身上的,當時場麵太混亂曖*昧,可能是兩人在水中掙紮時,平安的肚兜脫落,而正巧他衣襟散開,所以被帶出來的。

    他們曾貼得那樣近。

    後來走出浴房時他就發現了,但不知出於什麽心態,他把那肚兜直接塞進懷裏,沒吭聲。

    現在想想,他穆遠的行為真是不君子,不磊落,居然輕浮孟流到把女子貼身的東西私藏起來……

    可是,他從來也不是君子啊。

    為了她,他哪怕做個天下間最大的惡人也可以!

    再度伸出手指,摩挲著蘭草那肆意又優雅伸展的枝條半晌,穆遠合上暗格,揚聲叫阿布。

    阿布一溜煙跑進來,伸長脖子看桌子上那盒外傷藥和香得奇怪的白色粉末。可惜還沒有好好盯兩眼,主上就吩咐了,“去宮裏蹲著,隨時把大長公主的動向和要求回報與我。”

    唉,好吧!

    阿布認命的走了,心想自己連晚飯還沒吃,甩給穆遠一個幽怨的眼神,可惜後者又去盯著兩隻藥盒子,根本沒看見……

    就這樣,皇宮內外平靜無波的過去了半個月的時光。

    東京城上下,都在為新皇登基大典做準備。雖然先帝大行不久,卻也隱隱有了些喜氣。

    主持大典的除了禮儀院和禮部的大佬,還有四位重臣:中書門下平章政事葉良臣,樞府的樞密使穆定之,三司中人稱計相的楊明,三衙的都指揮史司劉家旭。

    不出意外的話,這四位就是未來的顧命大臣。也是他們,掌控著大江國的中樞主脈,手握著最重的文權和武權。

    也因為肩負重任,雖然隻是禮儀事,走個皇位交接的過場,這老四位也是很忙碌的,間接造成了安北侯府的氣氛緊繃。

    這其中,倒是穆遠最悠閑。

    大典前後的安全保衛自然由三衙負責,可他是穆定之的兒子,就算是爵位高,還是先帝親封,又是實際上馬軍司的頭兒,為避嫌,也被劉都指揮使司排除在外。

    然而穆耀,也就是花三郎盡管即沒有官,也沒有職,卻因為深得後宮老的少的而且是有權勢的一堆女人喜愛,反倒是經常神宣入宮,忙得腳不沾地。為大典的隆重莊嚴寫詩作畫就算了,還要打聽百姓們萬民期待的八卦,跟上至八十,下至八歲的女人聊閑話。

    穆定之本來很厭煩幼子隻把精力放在沒用的詩詞歌賦以及脂粉堆裏,但既然父子二人的共同目標是尚主,要把趙平安娶進安北侯府,所以倒是變成了支持的態度。

    不過穆耀兩眼盯的人可不是他爹,而是他哥。

    他總覺得穆遠最近頗不對勁兒,雖然還是沉默寡言、獨來獨往的,麵部的線條卻柔和許多,吃飯的時候也總會多吃一碗。

    可他這二哥是極度嚴格律己的人,不管是從起居時間上還是飲食用度上,都一絲一毫不會變動,如今變了,並且是積極變化,必定是心裏有高興的事。

    能讓他冷硬如山岩般的二哥高興的,不用說,是平安。

    甚至他某次假意路過羽林居,結果看到二哥在自己抹傷藥。傷在腳上,似乎不是特別嚴重的樣子,已經消了腫,可二哥唇角那點弧度是什麽意思?

    難道是……笑容?!

    受傷受到高興,誰傷的他就值得深究了。

    而還沒等他調查清楚這件事,明麵上,新帝永寧帝的登基大典還有一天就要開始了!

    暗中,有一隻黑手也悄悄伸向了趙平安。

    …………66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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