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三十七章 藏的實在太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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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窩蜂就一定能這幾天緝捕歸案?王就一定能勝過卜?你不過就是一個小吏,雖然是跟著王知縣,但從根子上來說和衙門裏其他地文吏又有多大區別?老卜是個有大心思的人,他這次還真是豁出去拚命了,未必還真把你這個下等的小吏時時放在心上?那他還不得累死!”。

    當此之時,早已散班的縣衙內一片寂靜,洪德善低沉的聲音一字字一句句撞擊著範銘的心,“你道我這些年韜光養晦是做什麽,就是不想摻和進去,不過隻要我還在縣尉的位子上,他們也還總得給我點麵子,我估計他們也早已經知道你是範山宜的幺子了,放心吧,衝著你爹爹同我的交情,他們不敢難為你”,言說至此,洪德善側身看了看有些發呆的範銘,沉吟片刻後淡淡一笑道:“凡是要留有後路,你爹爹當年就是因為不懂這個,所以才落得這個下場,懂了嗎?不過你剛才說地這番話一旦傳出去,那可就是魚死網破的局麵了。”。

    範銘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這一刻他才真正認識到這在衙門中混到這個位置的人都不一般,同時也在為自己的懵懂羞愧。

    “不過有些時候,若是他真要鬧得太凶,我也會讓他知道這大宋還是有王法的!”,雖然洪德善已經是近五十的年紀了,但說到這句話時,臉上一閃而逝的狠厲卻比一般當潑皮的凶霸更讓人心驚。

    這樣的狠厲稍縱即逝,背著兩隻手往前走的洪德善又成了一個和煦溫厚的長者,在對著晚輩諄諄教誨,“既然你進了衙門,也想在衙門裏混點有點出息,那就要牢記住兩點。第一,永遠不要把自己的前程死押在一個人身上,時時記著給自己留條退路。第二點你更要記好了,與人方便自己方便,這衙門裏講究多,古怪也多,除非你有百分之百的把握,要不然千年王八翻身起來也沒啥好奇怪的”。

    今天洪德善的這一課對範銘來說震動實在太大,他也很難在這短短的時間裏將洪德善所說盡數吸收,“那一窩蜂……還有卜縣丞……”。

    “一窩蜂……我這縣尉可不就管的是刑獄緝捕之事麽?王知縣身為一縣之尊關注此事也是份所應當吧?他是上官,他若吩咐下來,我又豈能不做?”,當洪德善臉帶輕笑,理所當然的說出這番話時,範銘真是覺得他這笑容像極了官場現形記裏描述的貪官老狐狸們。

    “嗯?怎麽了,還不走?”。隨後的一段路程範銘沒有說話,但洪德善剛才的那些話卻不斷在他腦子裏翻騰,他在考慮要不要將引蛇出洞的事同洪德善說,畢竟眼下這洪德善的話實在是給他衝擊太大了,以至於他在懷疑當初在醉仙樓中洪德善有沒有說過答應照顧他的話。

    一路無言。直到兩人走到衙門外要分道而行時,範銘終於還是問了一句:“那一窩蜂地事情……”。

    “你呀,終究還是太年輕,性子太實在!你當這真的就是一件命案麽,裏麵的學問多著呢,就單單是為了我不受責應,緝捕一事我也自當會盡全力!”,洪德善抬腳欲去時又轉過身來拍了拍範銘的肩膀,“你年輕腦子好使,又進了縣學,如今也算得上有多方助力,這些道理要是能早些悟明白了,將來這麽著也要比我、比你爹爹有出息,若是將來一旦一朝及第,有了功名在身也就飛黃騰達了,眼下還是要穩紮穩打得好,為了你爹爹。好好想想吧”。

    洪德善說完後再次在範銘肩頭重重拍了兩下後,轉身去了。目送他地身影消失在遠處街道的夜色中,範銘卻很久沒動步子。

    虛虛實實,真中有假,這公門裏的事頭一次讓範銘產生了模糊,對於範銘而言,從前學的東西在這一刻仿佛都變成了虛幻,他也從沒有像今天這樣存在這如此多的變量。

    這生死敵人之間,竟然是可以相互轉換的麽?距離如此之遙遠,卻又仿佛近在眼前,似乎隻要一捅破那層紙,這世界也就會變了天。

    站在在衙門外麻石鋪成的十字街頭,範銘靜默了許久後才又開始邁步向住處走去。

    當範銘回到住處時,月兒已經跳上了樹梢,在大門口等著他的依舊是不斷向外邊張望著香雪,“聽說衙門出大事了,是真的麽?”。範銘捏著香雪的手,飄飛地思緒終於從這件大案中收了出來,心裏有一股油然而生地實實在在的溫暖,點了點頭重重的應了聲,“嗯?”。

    “你看你,別累著了,身子要緊。”,因天色已晚,香雪隻有盡量靠近範銘才能看清他的臉色,“這臉色都有些白了”。

    聞言,拉起香雪的手往家裏走去的範銘笑著答了一句:“沒事,咱回!”。

    在這段時間裏,範銘生活中的許多方麵比之於以前都有了些變化,本來準備好的引蛇出洞計劃被洪德善的一番話硬生生的憋回心裏,這份難受不是一般人可以感受得到的,尤其是看著滿城雞飛狗跳的情景更讓他有些難過。

    自從那天王知縣與洪德善會商過後,第二天一早本縣總捕就帶著兩個班頭兒地公差滿城的搜尋一窩蜂。

    憑借這些年積累的威信,以及各鄉耆老調集過來的土弓手配合,洪德善倒是真正的做出了一些姿態,也取得了一些成績,最起碼在城內的潑皮幾乎完全消失了,就連平常打架、小偷小摸的事都沒有發生,這幾天可謂是這十年來楚丘縣最為‘祥和’的日子。但他們能做到地也僅此而已,沒有找到線索也根本就沒辦法將一窩蜂的匪徒徹底的揪出來。

    同在縣衙。範銘也能從老張哪兒得知探查其它路子的方法也沒有任何進展,一窩蜂隱藏的實在是太深,再加上與內賊通風報信,根本就連根毛都查不出來。

    任是班頭兒帶人訪遍了城中見過一窩蜂的證人,也沒找到希望中的線索或者是能指向一些線索的證據,反而坐實了這一窩蜂上天遁地的神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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