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3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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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泠守哼著小曲兒慢悠悠地往回走,他知道這一路不再會有人跟著他了,因為圍牆上那些監控攝像頭足以將他的一切傳輸給那位幕後操控者。

    南苑花千秋小區的安全在Q市就是一個典範般的存在。無論是360°高清無死角全景監控係統還是紅外自動報警係統,亦或是每一位安保人員皆是退伍軍人,這些每一條都能讓業主安全感暴增。可是現如今這一重又一重的安全保障卻成了語者們的一道又一道的枷鎖,更何況那個背後的操控著已經將槍頭對準了語者。

    其實隻要泠守動動手指就能將這些監控攝像頭全數拆掉,甚至隻要他願意把整個花千秋的圍牆全拆了也不用一個小時的時間,但他知道那麽做的後果除了暴露自己的身份外一點意義也沒有。

    “為什麽不能進?”

    泠守還在腦海裏還在整理今天的收獲,耳邊隱隱約約傳來了王曦銘的聲音,雖然聲音不大但卻有著毫不掩飾的怒意。

    “軍事重地,閑雜人等一律不得進入。”

    兩名士兵一臉嚴肅地擋在王曦銘三人麵前絲毫沒有退讓的意思,在他們眼裏軍令重於一切。

    泠守繼續慢慢往前走,就這麽看著他們僵持在那裏。畢竟,按照人類的聽力距離在這麽遠的地方他不應該會聽見他們的對話內容才是。不過還好木村弘眼尖,一回頭正巧看見了他。

    木村弘朝泠守的方向揮揮手,大聲喊道:“泠守,我打你電話怎麽不接啊?快過來、快過來。”

    “找我有事?”泠守加快了腳步,卻並沒有回答他為什麽沒有接電話的原因。他要是說他根本沒想過要接誰的電話會不會太傷人?

    “我想再看一眼他們的墓碑。”說道墓碑的時候王曦銘明顯地頓了頓,畢竟心裏的痛不是說壓就能輕易壓得住的。

    “我想沒這個必要了吧。”泠守那一臉玩世不恭的痞樣儼然沒了昨日的悲傷。他徑直從王曦銘身邊走過,直到走過警戒線才轉過身看向他。“後天的董事會我想我是去不了了,要不麻煩你當我的代理人?”

    “代理人?”王曦銘錯愕,但他堅信天上不會白掉餡兒餅。“說吧,有什麽條件?”

    泠守想了想,有些為難。“暫時還沒想到。”

    “泠守,你究竟在打什麽主意?”王曦銘不僅看不透泠守的立場,也猜不到他的目的。這樣的撿來的便宜換做其他人也許會欣然接受,可是他王曦銘不是。

    泠守指了指身後的大樹,歎息道:“哎,實話告訴你吧。我現在很忙,沒有那份兒閑工夫去聽那些人囉嗦。再說那麽大一個集團應該也出不了什麽大事兒,讓你當代理人我放心。哦,對了,海奴和葉影伊的你也一同代理了吧。”

    “你……”王曦銘欲言又止。這個餡兒餅是不是太大了些,萬一沒接好砸中自己豈不是得不償失?

    泠守等了一會兒也沒見王曦銘再開口,於是眼神掃到薛蓓蓓臉上,“既然王總不願意,那要不請薛小姐幫忙?”

    薛蓓蓓也是一驚,“我?”

    “你把委托書發到我郵箱裏吧,記得通知董事會。”王曦銘不知道泠守在算計什麽,但能多出13%的使用權對他來說的確是一件好事。

    “好的。”泠守揚起嘴角笑了笑然後轉身便往別墅裏走。

    王曦銘在泠守打開大門的那一刻叫住了他,“泠守,我隻是想進去做個最後的道別……”

    “你站在那裏很久了,也該往前走了。”泠守不等王曦銘說完,丟下一句話便關上了房門。

    “他還好吧?”夜尋星坐在沙發上沒有出去見王曦銘,但卻不代表她一點也不關心他。

    “您既然關心他為何不親自去看看?”泠守放下手裏的東西就那麽遠遠地站著、看著。

    “沒必要。”夜尋星走到泠守麵前,兩人隔著廚房的中島相視而立。“你還好嗎?”

    “不好。”泠守一想到外麵的那些生麵孔就忍不住苦笑,“看來我們早已經被人盯上了。”

    雖然語者們早有心理準備,但卻沒想到這一天竟然來得這麽突然。他們已經非常小心了,在外麵也幾乎沒使用過任何語者的能力。

    夜尋星幹脆在廚房中島的高凳上坐下,不慌不忙地開口:“索瑪說有五個人跟蹤你們,你後來是怎麽解決的?”

    泠守將一路走來的經過大致說了一次,很詳細、沒有任何遺漏。可是他越說就越覺得夜尋星的臉色不對,“族長,我可是做錯了什麽?”

    “沒有,隻是沒想到……”夜尋星沒有往下說。她沒有想到隻是盯梢就會派五個人過來,更沒有想到就連小區外麵的超市也被放入了眼線,最沒想到的還是泠守竟然會這麽衝動地揭穿了五個人的身份……

    “說實話,我還是不太相信對方是洪源,如果是他不可能會派李恒宇過來。而且,這場子已經鋪設得這麽大就說明了他們手裏一定有能拿出手的證據才對……”泠守也知道他們的處境已經非常危險了,如果不是看在聖樹還有利用價值想必對方也不會等這麽久了。可是他怎麽也想不通為什麽會派李恒宇來監視他們,畢竟尋星與李恒宇是有私交的。

    夜尋星搖頭,“為什麽不能派李恒宇過來?”

    “您對他這麽了解,洪源派他過來豈不是無形中幫了我們一把?”塔可可這會兒腦子轉得飛快,論搶答速度就數他最快。

    一聲長歎後夜尋星才開口,“你們都忘了尋星已經死了,這裏沒有人與李恒宇有故交。”

    夜尋星的話如同悠遠的鍾鳴在語者們的耳邊響起,喚醒了他們的理智同時也震撼了他們的靈魂。

    “看來你們都清醒了,現在你們也該知道是不是李恒宇過來都沒關係了吧?”夜尋星不是一個輕易責怪下屬的領導者,但這麽明顯的漏洞他們卻一直沒發現著實讓她有些失望。

    “是屬下的責任。”泠守也沒想到他竟然會犯這麽低級的錯誤。

    夜尋星淡淡一笑,手掌附上泠守的手背。“現在不是追究責任的時候,而且我們暴露身份也就是遲早的事。”

    “等族長結出實體我看他們還能囂張多久。”塔可可那裏還有筆賬沒算清呢,也不怕多攢兩筆。

    “洪源終於來了。”夜尋星看向玄關的方向,看來這次別人沒打算給他們那麽多的準備時間。

    三聲清脆的敲門聲後傳來洪源低沉的聲音,“泠守,我們談談吧。”

    泠守打開門,臉上是爽朗的笑容。“喲,洪老,快請進。我們正準備下午給你送模擬圖去呢,沒想到你親自過來了。裏邊有些亂,你隨便坐、隨便坐。”

    “這房子的確亂了些,要不我另外給你們安排一個住處怎樣?”洪源笑嗬嗬地坐下,看上去很是和藹。

    “沒事兒,這兒住著方便。到了實在住不了的時候我們就到外麵和士兵們一樣搭帳篷也行。”泠守說得豪爽,不過言下之意也很明顯,說白了就是讓洪源別多管閑事。

    “我還以為你們一個個都是養尊處優的的孩子,沒想到原來都是吃苦耐勞的模範啊!不錯、不錯。”洪源的視線從語者們的臉上一一掃過,最後還是落在了泠守的臉上。“我說話一向不喜歡繞圈子,今天我就是衝著你們的身份來的。從你們在星丫頭身邊出現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經注意到你們了,畢竟星丫頭手裏可握著不少利器。”

    “沒想到我們在您眼裏這麽重要啊,說說吧,您都查到些什麽了?我也好看看您查的資料到底對不對。”泠守倒是真沒想到洪源會從那麽早就調查他們。不過他已經做好了拚死一搏的準備,所以此刻他反倒變得淡定了。

    “就是什麽也查不到才覺得奇怪。要不你來跟我說說你們到底是從哪裏冒出來的?”洪源的眼角閃著精光,看來是不打算和泠守說實話了。

    泠守也不想繞圈子浪費口水,看了看洪源帶進屋裏的士兵們他笑了。“既然洪老不肯說,那我們也不問了。但,您這一大早就帶著這麽多人親自上門總該有事兒吧?”

    洪源也不著急,悠閑地靠在沙發上慢慢開口:“的確有事兒,但不是什麽大事兒。閑來沒事兒便過來看看,畢竟我還不知道這棵樹具體是什麽種類呢。你看我動用了這麽多人力物力來幫你,你總得讓我給上頭一個交代吧。”

    “老實說吧,我也不知道這是什麽種類的樹。隻知道它喜水,而且生長速度極快。我也隻是想看看它的生長極限而已,至於其它的恕在下無能為力。不過您不是請了研究小組嗎?這些問題還是留給專業人士來解答吧。”泠守的確不能撒謊,但以他的智商完全可以繞開問題。在他沒有完全搞清楚洪源手裏攥著什麽籌碼的時候他可不想這麽輕易地敗下陣來。

    “泠先生這是在跟我客氣了。說到專業人士,我想沒一個能比得過你吧?坦白說,秦然是U國推薦給我的,而我也是順水推舟想用他來試試你們的底而已。可是萬萬沒想到你們竟然一眼就能認出他來,U國可是藏了他很久了。重點是根據我的調查你們與秦然之間也並沒有任何交集,你們是怎麽認出他來的呢?”

    洪源總算開始說正題了,而且一開始就攻擊得如此猛烈。

    “洪老,你這不是小看我了嗎?既然我能拿出樸秀玉的檔案,你還怕我拿不出秦然的?不過你竟然和U國的人串通一氣,還真讓我有些失望呢。”泠守沒道理放著U國這麽大一盆髒水不用吧,況且誰讓U國素來與C國一直都是麵和心不合的敵對方呢。

    洪源嗬嗬一笑,當然知道泠守這話裏話外的意思,不過他堂堂一個軍區司令員怎麽可能帶些嘴巴不牢靠的人在身邊呢。“還好我今天帶來的全都是我信得過的人,要不然這U國的鍋我怎麽洗都洗不白了。”

    “我隻是覺得要是早知道U、C兩國原來這麽和諧那尋星生前也不用那麽費勁周旋了,這貨賣給誰不是賣呢,你說對吧?”泠守像是沒聽見洪源解釋似得,繼續自說自話。

    “你也不用提星丫頭的名字,畢竟一個死人的名字實用性也不強。她是她,你是你。”對於尋星洪源心裏多少還是有些情誼的,那個小丫頭是他見過最聰慧也是最有實力的女子,沒有之一。他不希望泠守這群人總拿著尋星的名字跟他說事兒,這是對死者的不敬也是對他們友誼的一種褻瀆。

    泠守沒有因為洪源將他與尋星的名字劃分開而感到不快,相反的他反而覺得這樣很好。“那好,就來說說我。你明麵上派了李恒宇來保護我們,私底下卻控製了整個小區。我不知道我有什麽能耐能逼你費這麽大的勁兒來為我設局,不如你現在就告訴我吧,說不定你很想要的東西在我這裏一文不值呢。”

    “你的身份,真實身份。你們身上的疑點太多,我不得不小心對待。”洪源動用了整個軍方與黑市力量依舊不能查清泠守等人的真實身份,僅僅是這一點他就不可能放他們安然離開。

    “洪老,我的身份真的比我的站位還要更重要嗎?一直以來我們都沒有任何衝突,當然我也敢保證我們不會與你、與C國為敵。”泠守不得不再一次提醒洪源,他們不是敵人也沒必要成為敵人。

    洪源又何嚐不清楚泠守話裏的意思,可是他的立場不允許他摻雜任何私人的情感。“也許你還不知道你們究竟有多火,就算你們不與C國為敵C國也不敢收留你們。現在的情況已經不是我一個人能做主了,我不過也隻是一個跑腿的而已。也許隻有你說明了你們的真實身份與目的才有希望徹底擺脫困境。”洪源見泠守到現在都還沒有看清局勢,所以他隻能把話挑明了說。

    “你是說……”雖然泠守不敢相信,但洪源的眼神已經非常肯定了。

    “爭取時間,他們應該還不知道這棵樹的重要性。”夜尋星沒有料到事態已經發展到了這個地步,那緊皺的眉頭已經充分說明了她的擔憂。

    “這麽看來一開始你對這棵樹就沒興趣,你隻是需要一個理由接近我們而已。”泠守不僅要拖延時間,而且他還想弄明白洪源是什麽時候開始動手的。

    洪源點頭。

    隻要洪源背後那些人的目標不是聖樹就好,他們就算被抓了也能安全逃脫。不就是暴露身份麽,誰在乎呢?“如果我們自證不了身份,你們打算怎麽對付我們?”

    夜尋星突然手指吃痛,攤開一看才發現指尖處多了一道小口子。

    泠守一見到那道傷口就知道發生了什麽,隻有聖樹受損才會導致夜尋星的意識體損傷。他憤怒地瞪著洪源,“讓你的人立刻停手,否則一切免談!”

    “什麽?”洪源一愣,他轉頭看了看他帶來的人,一個個站得筆直。

    就在泠守與洪源說話的時候夜尋星的手指上又多了一道血痕,好在傷口很細沒有流多少血就自然止住了。這下泠守變得更憤怒,突地一把揪住了洪源的衣領咬牙切齒地說:“我最後再說一次,讓外麵的人住手!誰再敢動這棵樹一下,我就要了他的命!”

    洪源屏退了準備上前的護衛,看了看自己的衣領而後又看了看泠守,“你怎麽知道有人在動你的樹?”

    夜尋星上前拉住了泠守已經準備揮拳的左手。“泠,放手。這些小傷不礙事的。”

    洪源看著泠守的拳頭停在半空中遲遲沒有落下他心裏還真有些緊張,坦白說他已經有進十年的時間沒被人打過臉了,更何況是被一個二十來歲的小子打。“小子,要不你先放開我,咱們單挑?”

    泠守收回拳頭也放開了洪源,不過卻依舊很生氣。“說吧,你們打算怎麽對付我們?”

    “還是那句話,我後麵的人隻對你們的身份感興趣。派人看著你們也不過是為了摸清楚你們的底細而已。”洪源的立場已經很明顯了,他不想動手但不代表他身後的人也不想動手。

    “底細?哎……我說我清清白白的你們也不信。不如你來說說你們到底想要一個什麽樣的底細,說不定我們可以達成一致。”泠守無語。底細,別人要什麽底細他就能做什麽底細,這多簡單啊。

    “你是不打算坦白了?”洪源見自己苦口婆心地說了這麽久泠守依舊不能對他坦白,心中頓時有些鬱悶。

    “原來如此。”夜尋星似乎明白了,點點頭笑容裏多出了幾分苦澀。“泠,你跟他說你隻要五天時間,五天後便向他說明一切。”

    泠守知道這隻是一個緩兵之計,看來夜尋星也沒有辦法了。“給我五天時間,我要好好考慮考慮。”

    “三天。”洪源得向上麵交代,畢竟這不隻是他們C國的事。

    見尋星比劃了一個“四”,泠守立刻開口還價:“四天,不能再少了。”

    洪源想了想,說道:“四天也行,但你們不能離開別墅半步。”

    見夜尋星點頭,泠守便爽快地回答道:“成交。”

    “別想偷偷逃走,外麵有幾百雙眼睛盯著你們呢。”洪源忍不住叮囑一聲才離開。

    “族長,我們現在怎麽辦?”泠守不確定,難道三千年前的事情又要重演一次?

    “養精蓄銳!我有把握四天內聖樹必會開花,到時候我們便可以一走了之。”夜尋星動動手指屋外便掛起了大風,不過眨眼時間豆大的雨滴傾盆而下。

    聖樹在雨水的滋養下飛快瘋長起來,樹根總是第一時間做出反應。它們肆意生長著,就連客廳裏的沙發也被瞬間抬高了四五厘米。外麵的士兵們何曾見過生長如此迅速的植物,有的幾乎看傻了眼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趕快把腳手架拆了,你們最好也退出警戒線外。”泠守本不想出來警告那些士兵的,可是誰讓族長大人發話了呢。

    泠守出來說話的時候洪源還沒有走遠,他看著泠守的目光透著幾分惋惜。其實他是讚同泠守所說的話的,無論什麽身份隻要不為敵就好。可是這個世界並不是所有人都如同他一樣……

    見李恒宇跑過來,洪源隻點了點頭,說道:“聽他的。”

    “走吧。”洪源坐上車,他還要回去複命。他知道他隻是戰場裏九死一生的兵、一個聽令行事的兵,他不能有太多的個人思想、甚至不能有過多的憐憫心。洪源看了看這棟他熟悉卻又隻來過四五次的別墅深深地歎了一口氣,他沒想到自己有一天也隻能做一個“盡人事聽天命”的無奈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