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別怕,我在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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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場烏龍差點引來了媒體。
好在學校老師們經驗豐富, 趁著沒生騷動的時候直接抓了學生回去。
知道孩子們出點是好的,再加上沒出什麽意外,主任和一群老師哭笑不得之餘,小小懲罰了一下。
五班的學生們站在被翻過的那麵牆麵前, 後麵站滿了圍觀的老師們, 由體育老師喊號, 低頭鞠躬,懨懨地大聲道歉:“對不起!我再也不從你身上跨過去了!”
“再來一遍!”
“對不起!我再也不從你身上跨過去了!”
王老師沒忍住笑出了聲,身旁的學生們紛紛向她投來幽怨的眼神。
這事賴誰?好意思笑啊!
“咳咳咳……”王老師連忙尷尬地摸了摸鼻子, 眼神飄忽。
坐在火車上的傅小瓷看到老師群裏唰唰唰多了幾條消息, 還有人艾特她。她喝了一口水, 點開微信群, 原來是主任拍了小視頻。
好奇心讓她點開視頻,下一秒, 傅小瓷差點噗地把水噴了出來。
突然有點心疼學生們是怎麽回事……
這一次的研討會時間不長,然而很煎熬。
傅小瓷跟著開了個會,瞌睡都上來了。有人在報告廳的講台上作匯報,前排是一群老教師, 她坐在後排,小小地睡了一會兒。
就是這短短幾分鍾,傅小瓷一睜眼睛, 竟然跑到了別人的夢中。
傍晚, 天邊一片或濃或淡的橘色, 一名老人坐在田邊, 戴著氈帽,脖子上的項圈明晃晃的,手裏還握著叉。
他呆呆坐在田邊,一言不,就像在等待戈多。
傅小瓷愣了一下。
這名老人……是剛才坐在第一排的省級特級教授吧……對方的打扮怎麽有點……熟悉……
她的臉抽了抽,試探性地叫了一聲。
“……閏土?”
老教授慢悠悠地抬起頭:“噓,小聲點兒。”
“你在幹什麽?”傅小瓷蹲在他身邊,聽話地壓低了聲音問。
“等猹。”他幽幽回答。
傅小瓷:“……”
突然,一陣如雷的掌聲啪啪響起,傅小瓷瞬間從夢裏驚醒。她揉了揉眼睛,坐直了身體,在夢裏等猹的老教授也清醒過來,一副嚴肅的權威模樣,還不忘偷偷擦了擦流出來的口水。
傅小瓷表示,你永遠想不到一個人做夢都會生怎樣的事情。
會議結束,傅小瓷長出一口氣,摸了摸幹癟的肚子,打算出去覓食。
仲春時節,天黑得晚了許多,傅小瓷戴上口罩,在街上晃悠。不知道哪家的麻辣燙店開門,香辣的氣味一陣陣地鑽鼻子,傅小瓷早已饑腸轆轆。
她拐過彎,隨意地掠過身後的街角,忽然,一道黑色的影子晃了晃。
傅小瓷的腳步一頓。
對方戴著口罩和帽子,穿著黑色的運動衣,看了傅小瓷一眼,繼續從她的身邊走過。
有點兒奇怪的人……
傅小瓷沒有多想,壓下心裏的奇怪的感覺,推開麻辣燙店的門,進去吃東西去了。
出來開會,住的都是大眾性的酒店,雖然說這裏治安很好,傅小瓷依然沒有鬆懈。她進了門,拴上安全鎖,反鎖門,最後從桌子上拿了兩隻杯子,一隻杯子掛在門把上,另一隻杯子倒扣在這隻杯子上。
這也是她以前在網上學到的方法。
隻要門把被擰動一下,杯子就會掉在地上,砰地一聲摔碎。
做完這一切後,傅小瓷鬆了口氣,仰躺在床上。
她打開手機,鍾斯灼給她了一條信息。
“晚上不要在外麵逗留太久。”
傅小瓷翹起唇,幾乎能想到他麵無表情交待事情的模樣:“我已經回來啦。”
界麵很快就變成正在輸入中。
“嗯。”
過了幾秒,又補充一句。
“注意安全。”
傅小瓷翻了個身,忽然很想看看他,便撥通視頻通話。嘟了一聲後,對方接通了。
視頻通話一接通,鍾斯灼冷峻的麵容立即出現在手機上,背景是休息室。他穿著白大褂,帶著金絲框眼鏡,眼睛的線條弧度淩厲,卻在望向傅小瓷的時候,不自覺地緩和些許。
“睡不著?”
“沒什麽,就是想看看你。”傅小瓷趴在床上,笑得月牙彎彎。
他怔忪片刻。
“你還沒有回家嗎?吃飯了沒有?”
“等會吃。”他望著手機,語氣不自覺地柔和下來,“剛結束手術。”
“喂,不要餓肚子啊。我回去要檢查你瘦了幾斤。”
傅小瓷的臉粉撲撲的,黑散落在白色的柔軟的被上,神情嬌俏,像萬千星光在她眼睛裏閃爍。他幾乎能清楚地回憶起,她的唇有多麽柔軟。
她跟他訴說今天生了多少有趣的事情,包括學生們做的傻事,還有會議是多麽的無聊,說了半天,傅小瓷的嗓子都快幹了。
鍾斯灼一直靜靜聽著她說話,目光專注。
“啊,都這個點數了,你快去吃飯吧。”她有些懊惱。
“還有工作要做。”
“很多嗎?”
“大概半小時左右。”
傅小瓷坐起身來,說:“那好吧,我正好也要寫教案反思,跟你一起。”
她把手機放在床頭櫃上,立起來,放好,自己則坐在床上,從包裏掏出來教案本。
“我不打擾你工作。”小傅老師說得一本正經。
其實,鍾斯灼的工作早就完成了。他坐在椅子上,看著傅小瓷專注地在本子上寫寫畫畫,她隨便紮了個丸子頭,鬆鬆散散,露出白皙的脖頸。
傅小瓷寫了一會兒,打了個哈欠。
她撓撓臉,強打精神,認認真真繼續寫。如果有人看一眼小傅老師的教案本,就會現她的自己從清秀變成正常、又從正常變成了狗爬、然後徹底變成鬼畫符……
在床上果然不適合進行任何的工作啊!
小傅老師寫著寫著有點累,趴在床上繼續寫,寫了一會兒,胳膊有點酸,又翻過身,雙腿屈起,把本子壓在膝蓋上,坑坑巴巴地繼續寫。
從鍾斯灼這個角度,恰好能看到她神走位的字跡,說外語都有人信。
傅小瓷越寫越慢,到最後眼睛都合上了,手還在不停繞,突然,本子掉在臉上,她立即又驚醒了,嘴裏嘟囔了句什麽,強打精神繼續鬼畫符。
鍾斯灼:“……”
又過了半個多小時,總算,傅小瓷從夢中驚醒,終於寫不動彈了。
她迷迷糊糊地躺在床上,閉著眼睛,徹底忘記視頻還通著。她拽掉毛衣袖子,從腰部卷了上來,頭輕輕一抬,脫掉了衣服。裏麵隻穿著白色的吊帶,隱隱能看到白色的bra的輪廓。
仿佛在深夜看某種不可描述直播的鍾醫生詭異地沉默了,沒有提醒她自己還在。
“咚咚咚。”
休息室的門被敲了一下:“鍾醫生在嗎?”
傅小瓷原本迷糊的神經猛然被敲醒。她的手還放在褲腰帶上,聞聲,抬眼望向床頭櫃所在的地方,視頻還明晃晃地開著。傅小瓷腦子一炸,忙不迭地用被子裹成一團,漲紅了臉尖叫:“啊——流氓!禽獸!”
手機的畫麵很穩,傳來對話的聲音。
“鍾醫生,今天暫時沒事了,你不回去嗎?”
他一手撐在門上,扶了扶眼鏡,清冷的聲音似乎比平時冷了幾分,有些不愉快:“有事忙,你先回去。”
聽到響動的護士有些好奇地瞅了一眼房間,但是什麽也沒看到,隻好遺憾地說了聲晚安。
這邊,傅小瓷動作極快地衝上前關掉了視頻通話。
她仿佛一隻煮熟的大蝦,露出的肌膚紅了一片,龜縮在床上半天沒有動彈。
小傅老師用她僅剩的記憶力仔細思考,剛才究竟做了什麽事情。總之,沒有丟人就好……
手機突然響了一聲。
傅小瓷的心裏掙紮片刻,拿起手機,屏幕上顯示著鍾斯灼的消息。
“有家餐廳味道不錯,回來了一起去。”
“有事情給我打電話。”
“晚安。”
她看著一條條消息蹦出來,仿佛從心尖兒上灌了一杯蜜糖,說不出的甜的滋味。傅小瓷趴在床上,一個字一個字認真回複。
“等我回來。”
“晚安。”
燈暗了下來。
傅小瓷埋在被窩裏,漸漸地進入了夢鄉。不知為什麽,明明和往常一樣幾天見一次,腦海裏卻突然浮現那張臉,怎麽也揮不掉。
她忽然有些期待,回去之後的餐廳會有什麽好吃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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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吃了一點兒宵夜的鍾斯灼開著車,一路上安靜無聲地行駛著,最後,停在路邊。如果傅小瓷此時在家,從陽台望去,就能看到樓底下停著一輛黑色的私家車。
鍾斯灼的手搭在方向盤上,靠著靠背,烏黑的眼眸凝視著公寓的某一層,燈沒有像往常一樣亮著,而是黑漆漆的。
他沉默片刻。
手機鈴聲突然響起,鍾斯灼看了一眼來電顯示,接通電話。
另一端,男人的聲音嚴肅而低沉:“有人要動手了。”
“嗯。”
“他們把目標瞄準了傅女士。”
夜色中,男人的眼神陡然銳利,冰冷得可怕。他摘掉眼鏡,一字一字,放慢了語:“我現在就過去。”
*
深夜,傅小瓷漸漸地進入了夢鄉。她仿佛墜入雲端,飄飄忽忽之中,聽到有人在說著什麽,很快地,傅小瓷便醒了過來。
又進入誰的夢境了?
她迷茫地揉了揉眼睛,卻看到一名陌生的男人正在拚命數錢。堆積著滿房間的鈔票洋洋灑灑,怎麽也數不過來,他簡直要笑開了花。
傅小瓷默默蹲在身旁:“好多錢啊。”
“是啊!我要財了!”他大笑幾聲,拚命朝半空撒錢,“隻要我完成任務!”
任務?
她抬眼,動作突然頓了頓。麵前的男人長相普通,穿著一身黑色衣服,一雙吊梢眼看起來有幾分油腔滑調的模樣。
那雙眼睛……就是今天打扮有些奇怪的男人!
傅小瓷越想越不對勁,站起身,問:“什麽任務?”
“我為什麽要告訴你?不對,你是誰啊,為什麽會在我的房間裏?”男人突然警惕起來,就連夢境的畫麵也在急抖動,看樣子,說不定過幾秒就會醒來。
她心生一計,麵前的場景突然一變,男人躺在了床上,昏黃的燈光照著,他愣了愣,有些迷茫地一手遮住額頭,問:“怎麽回事?”
傅小瓷身穿白大褂,戴著眼鏡,一副女版鍾斯灼的即視感。
她一手抄口袋,居高臨下地看著對方,放輕柔聲音,說:“我是你的心理醫生啊。”
“心理醫生……”
“我說過,我是你最好的傾訴夥伴,所以所有的秘密都可以毫無保留的告訴我,我永遠不會告訴任何人。”
傅小瓷翹起唇,盡管在男人看來,是一張毫無辨識度的普通麵孔:“你說的那個任務,是什麽?”
“那個任務……”
麵前的畫麵一閃,變成了一間房子,裏麵裝修極度奢華。他站在茶幾後麵,坐在沙上的男人翹著腿,一副漫不經心的模樣:“你就記得往死裏撞,撞死之後,我會保你出來。撞不死也可以保你出來,隻是錢要少一半。”
“我明白了。你放心。”
“穩賺不賠的生意。”他冷笑一聲,“我等著你的好消息。”
傅小瓷在身旁問:“要撞誰?”
“撞……撞……”
“叮鈴鈴鈴鈴——”
傅小瓷猛地驚醒。
她深深呼吸,半晌鎮定下來,後知後覺地現自己早已滿頭大汗。她快爬起來,門把上的玻璃杯完好無損,窗外,天色已大亮,蔚藍的天空澄澈,從窗戶望去,能俯瞰小半個城市。
聯想到昨晚的場麵,還有那個夢,傅小瓷不得不懷疑,或許,對方是衝著她來的。
她撐著桌子的手都有些顫抖。
“咚咚咚。”
門被敲了一下,傅小瓷瞬間渾身汗毛豎立,緊張到肢體僵硬。她悄無聲息地在原地安靜片刻,掏出手機,時刻準備報警。
對方又敲了敲門,她的腦海已經掠過了無數個殺人分屍的案子。她的手心出了汗,四肢冰涼,左右看了看,提起熱水壺。
傅小瓷走到門邊,啞著嗓子問:“誰啊。”
“是我。”
回答的聲音清冷,平靜,卻又讓人說不出的安心。
傅小瓷緊張之餘,都忘記了鍾斯灼是如何知道她住在這裏。她扔掉水壺,仿佛身後有怪物追趕似的,拉掉安全鎖,放下杯子,解開鎖,開門,一係列動作一氣嗬成,幹脆利落。
站在門外等待的鍾斯灼聽到裏麵咚咚的響動,生怕她跌倒在地上,正要出聲詢問,門突然被打開,一道纖細的身影從裏麵冒出來直接撲到他的懷裏,緊抱住不放。
鍾斯灼抱了個滿懷。
懷裏的人從來沒有像此刻一樣驚慌過。她的身體微微顫抖,腿也有些軟,幸好靠在鍾斯灼的身上才漸漸冷靜下來。
他伸出手,在她的頭上輕撫,刻意放低的嗓音多了幾分柔和和安撫:“怎麽了?”
傅小瓷的臉埋在他的胸膛,啞著嗓子說:“做噩夢了。”
還是能成真的噩夢。
“別怕,我在這裏。”
他就這麽擁抱著她,一遍遍地輕聲重複。傅小瓷能聽到他的有力的心跳,能感受到他的體溫,還有他的不經意的溫柔,緊繃的神經漸漸地放鬆。
身後的一名便裝男性站在距離四五米遠的拐角處,盡職盡責地看守著,餘光看到擁抱著的兩人,頓時有些不敢置信那個低聲撫慰女人的人,竟然是鍾斯灼。
娘哎,天上要下紅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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