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三十六、排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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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章節錯誤,點此舉報』

    看著主考官慢悠悠的說著,副主考官臉上的汗水就止不住的流了下來,原來誰都不是傻子,自己的小把戲在這個上司眼裏早就被看穿了,隻是自己還感覺良好,不由得眼裏透出了乞求的眼神。

    主考官看著他的模樣,微微的笑了笑,說道:“我年紀大了,記性不好也可能記錯了。”

    副主考官知道這是在放自己一條生路,連臉上的汗水都沒擦,連忙說道:“大人說笑了,又沒有人舞弊的,可不能拿出來嚇唬人。”

    “好,那這個名次,大人也沒有意見吧?”主考官笑嗬嗬的說道。

    “沒有意見,大人說的極是。”副主考官心想,原來他在這裏等著我呢,看樣子他也有通關節之人,隻是不知道是哪份卷子,真是縝密,到現在我也沒有發現。

    唯有取中此卷的同考官因為問心無愧,所以不死心的在那裏做最後的反駁,說道:“敢問大人,哪份試卷的文章能勝過這篇?”

    主考官指了指桌子上的一摞試卷,說道:“這幾篇文章,每一篇都勝過那篇。”

    一眾同考官,有不服的,有好奇的,紛紛圍了上去,一人搶了一份試卷,有沒搶到的便兩三人同看一份,一看之下,果然都是詞真法老,字字珠璣,更難得可貴的是中正平和,言之有物,符合中庸之道,令人讀過之後神清氣爽,這些日子積攢的疲勞一掃而空。與之相比,那篇文章也隻能算是上好,還稱不了優異。

    有的考官看出手中的文章是自己推薦的,其他人便一同恭喜。

    大家都是識貨的,便有人輕聲說道:“今次會試高手眾多啊,要是擱在往屆那篇文章雖然點不了會元,但是前五還是可以的,這次隻能委屈他了。”

    主考官微微點頭說道:“是啊,那麽就在這幾位之中點出會元吧,諸位意下如何?”

    一眾考官自然無話可說,紛紛點頭讚同。

    會試排名是閱卷的最後一步,也是檢驗本次還是質量的一步。

    而且,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考官們無論主考官還是同考官,往往都會對會試排名據理力爭、各抒己見,無論與公與私。

    這些被擺在數張長案上的試卷,有近十份額外選出來的擺放在一邊的,都是本次會試排名的重點。

    在正副主考官的主持下,試卷的排名工作有條不紊的進行著,各位同考官也是各抒己見、據理力爭,雖然說爭執不斷,但是排名工作還是有條不紊的進行著。除了額外那十份試卷,其餘試卷的排名,在一片口水橫飛之中,落下帷幕,全部都排好名次。

    圍繞著最後的十份試卷的排名,諸位考官就像打了一場艱苦的戰鬥,隻是以言語作為兵器而已,最終,最後十份試卷中的七份排名定了下來。

    隻是前三名的試卷,像是最後的釘子尚未拔出。

    這三份試卷分別有數位考官支持,或許有人真心因為支持的試卷是因為上麵的文章寫的好,但是大多是因為其他原因才支持。

    副主考官在這最後的排名之中,很是安靜,但是站在他身後的三位同考官卻是臉紅脖子粗的據理力爭,這三人也都是嚴黨圈子裏的成員。

    主考官話雖然不多,但是身份擺在那裏呢。

    還有兩位同考官為一份試卷據理力爭,但是畢竟人家一正一副兩位主考官,而且人數較多,所以心存忌憚。

    最終,第三名的試卷也排定了,就是那兩位同考官屬意的那份試卷。

    深夜,整個天空沒有一絲光亮,除了少數幾處地方還亮著幾盞燈籠,整個大地也籠罩在黑暗之中,這種情況少有人在活動,大多在家呼呼大睡。

    這時候,一陣馬蹄聲從遠處傳來,在這個安靜的世界顯得格外的響亮,馬都是上好的戰馬,匹匹高大,體重都在三百斤以上,馬背上的人都身著統一服裝,策馬從無人的道路上呼哨而過,前頭兩人騎在馬上拿著氣死風燈引路,幽暗的燈光下隱約可以看見這一隊人馬腰間兵刃反射的冷光。

    此時已是午夜時分,整個京城都在宵禁之中,兵馬司的駐守士兵在大街的交叉路口攔起柵欄,手持兵刃、棍杖在街上巡夜,不讓違反宵禁的人通行。

    就在這些巡夜的士兵因為無事準備找一處避風的地方暖暖身子避避風寒的時候,便聽見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從遠處傳來,並且越來越近,很快就看見一隊人策馬而來,其中一人快馬加鞭疾駛而過,腰挎繡春刀,手持著一個帶有纓穗的令牌。

    “錦衣衛奉旨辦差,開路。”這位策馬而來的錦衣衛,拿著令牌,向著兵馬司巡夜的士兵大聲喊道。

    兵馬司負責今夜巡夜的是一個小軍官,手下有十餘人,領隊的小官看到這位錦衣衛手中持著的那塊帶著纓穗的令牌,臉色慘白,渾身一震,這種令牌可不是一般的錦衣衛能持有的,遠遠的向著那隊錦衣衛看了一眼,隱約看到了錦衣衛簇擁著一位身穿鬥牛服的大佬,哪裏還敢怠慢,立刻指揮著手下將柵欄等攔路用的東西挪開。

    小旗官一刻也不敢耽擱,指揮著手下的士兵清路,不過越著急越生亂,而且這柵欄也太重了,兵馬司的士兵一時之間有些手忙腳亂,也沒有將柵欄挪好。

    “嗯”

    後麵大隊的錦衣衛漸漸靠近,其中被簇擁在中間的那位中年男子,輕輕嗯了一聲,似乎對眼前的狀況非常的不滿意。

    聽到了這一聲,手持令牌的錦衣衛渾身一震。想也不想,便將令牌放入懷中,如大鳥一般飛身下馬,腳尖似乎尚未沾地一樣。便又躍起,兔起鶻落間便到了抬柵欄的人群之中。

    “起!”

    這名錦衣衛低聲吼了一聲,額頭上青筋閃現,手臂上的肌肉猛的炸起,似乎要將袖子撐開,雙腳在地上印了兩個深深的腳印,在士兵們驚訝的目光之中,便將柵欄整個抓起。連帶著幾位正在搬開柵欄士兵一舉推放到了路邊。

    後麵的那隊錦衣衛看也沒看,便策馬順著缺口策馬通過了這個路口。

    緊接著,這位開路的錦衣衛也翻身上馬,追了上去。

    其實從這位錦衣衛出示令牌到呼嘯而去,也不過十幾個呼吸的時間而已,反應遲鈍的幾個士兵到現在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

    這群騎著馬的錦衣衛呼嘯而過,街口巡邏的這些士兵還在傻傻的看著,直到連柵欄一起被推到一邊的兩個士兵躺在地上呻吟了幾聲,才將這群士兵的魂給叫了回來。

    “頭,大半夜的錦衣衛奉旨辦什麽差啊,這麽著急?”有人看著錦衣衛呼嘯而去的方向,問了句。

    “不想到鎮撫司吃牢飯,就別問。”

    那個小軍官用力瞪了說話的那人一眼,然後指揮著手下將道路徹底的清理幹淨,保不齊那些大爺還得返回,

    沒過多長時間,這群錦衣衛便來到了順天府的貢院,頭前那人急忙翻身下馬前去叫門。

    貢院規矩是朱洪武製定的,目的就是為了科舉考試的公正,防止考官內外私通舞弊,考官進入貢院之後,直到會試排名出來之前,這些日子裏,貢院落鎖,任何人不得開啟。

    但是,在頭前叫門的錦衣衛拿出一道手諭之後,貢院的大門便打開了。

    “守在大門這裏,等我出來,沒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準出入。”

    錦衣衛中那位身穿鬥牛服的中年男子,在數位錦衣衛的陪同下,進入了順天貢院後,對隨行的數位下屬吩咐。這位身穿鬥牛服的中年男子,四十餘歲,身材高大,給人一種健壯勇猛的感覺,膚色異於常人,好像一隻火烈鳥,又好像一塊燃燒的碳,從內往外冒著火,帶著皮膚隱隱的成了火紅色。

    於是,隨行的錦衣衛分出數個手按繡春刀守在貢院門口,盡忠職守。

    這時候,坐在至公堂一種考官,見到了來人一個個連忙從座位上起身,迎了上去。

    “陸大人深夜親至,有失遠迎。”

    原來此人是當今權勢滔天、司獄天下的錦衣衛最大的頭子,錦衣衛都指揮使陸炳,整個大明朝唯一一個錦衣衛力壓東廠的時代,而且是壓得喘不過氣來的那種,東廠太監見了要稱其祖宗的年代。

    由此可見此人的覺不是一個莽夫,而是一個聰明絕頂,精於權謀的人,並且他的能力也十分出眾,在他做錦衣衛頭子的時期,錦衣衛成了十分可怕的情報機器,別的不說,但凡京城裏麵有什麽風吹草動,他總能夠第一時間知道。而且他上頭有人,話說朝中有人好做官,這陸炳可是跟嘉靖的關係非同一般,兩人從小一同長大,用土話將就是發小,雖然是上下級的那種,但是你就是養個小動物也是從小養跟你親不是。並且是救過嘉靖命的發小。

    對於這麽一個人,隻要想安安穩穩當官的人你能怎麽辦,即使你看他不順眼,但是你連在沒有人的地方罵他你都不敢。

    所以一眾考官,無論是主考官還是同考官,俱都起身迎了上去,嘴裏說著各種客套話。

    “諸位大人閱卷勞苦功高,聖上命我前來慰問諸位了。”

    陸炳卻是沒有擺架子,對著眾位考官十分客氣的拱手笑著打招呼。

    “哪裏哪裏,陸大人深夜還要公幹,才是勞苦功高。”中考官客套道。

    你來我往的客套了幾句之後,陸炳將話帶到正題上,向眾人問道:“不知諸位大人此次閱卷結果怎麽樣了,聖上派我前來問問。”

    “可真是巧了,閱卷剛剛結束,草榜也剛剛填好。”主考官代替眾人樂嗬嗬的回答道。

    早有殷勤的考官將填好的草榜和前十的朱卷一並放在了一個蓋有各種印信的紙袋裏,在主考官的示意下雙手交給了陸炳。因為按照慣例,皇帝一般會翻閱前十的試卷,所以除了草榜還有前十的試卷。

    “那就不打擾諸位大人了,聖上還在等著複命呢。相信諸位大人明日應當就可以回家舒舒服服的休息了。”陸炳接過紙袋之後,拱了拱手,就告辭離開了。

    陸炳離開順天貢院後馬不停蹄的策馬給嘉靖皇帝複命,順天貢院再次閉門落鎖,然後要等到嘉靖皇帝批閱之後,才可以開院放榜,然後這些考官才徹底結束了會試考官這一使命,可以回家找人疼,當然怎麽疼,各有各的愛好,這些人回家連嘴都不用努一下就會有人過來將他們侍候好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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