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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下文給炮兵大隊下達命令，對著戰壕亂炮轟擊。

    同時，十個中隊以波浪衝鋒方式，向前狂衝。

    本來，這個辦法是正確的，會阻止戰壕中機槍手的轉移，因為你不知道炮彈落在哪裏。

    可惜，山下文的妙法仍然失敗了。

    為什麽？

    道理很簡單，敗在偵察兵的“眼睛”上。

    偵察兵眼睛十分“毒辣”，觀察到鬼子迫擊炮朝向很古怪，不是朝著一個方向，而是各個方向都有。

    情況有變，立刻向呂新德匯報。

    呂新德一聽，當即明白鬼子的意圖，命令機槍小組抬著機槍躲進“鬼王洞”，先讓鬼子炸。

    他知道，鬼子榴彈不多了，再炸幾輪就會用光。

    抓起電話，他與冷焱通電話：“老冷，鬼子準備亂轟戰壕，我將機槍暫時收起來，等他們衝到兩百米時，再重新使用。”

    冷焱道：“你的做法非常好，可是，應該更大膽一些，等他們衝到一百米時，再突然掃射。一百米，鬼子就算還有炮彈，也不敢轟擊，怕傷著自己人。”

    呂新德愕然：“一百米，太近了吧。”

    冷焱笑道：“如果是一般陣地，自然是近了。可這裏是狹窄的河穀，寬不過一百米。十五挺輕機槍，每挺機槍不過負責六七米，絕對能封鎖。何況，還有四百多名槍手，排槍射擊，鬼子難逃一劫。”

    呂新德恍然大悟：“天時地利人和，地利啊！老冷，我要向你學習！”

    冷焱道：“團長經常說，活到老學到老，戰爭就是不斷學習的過程！互相學習，大家共同進步。”

    呂新德問：“老冷，你的機槍倒三角陣地，什麽時候用？”

    冷焱道：“龍崖子發來電報，發現兩個聯隊出現在懸崖上，估計是增援的。我的陣地，等著他們。所以，你自己照顧自己，我幫不了你。”

    呂新德哈哈大笑：“放心吧，他們想通過一百米河穀，作夢。”

    他放下電話，舉起望遠鏡觀察，發現鬼子十個中隊嚎叫狂衝，前鋒已到七百米處。

    身邊的一位連長緊張地說：“營副，出動機槍吧，距離正好適。”

    呂新德搖搖頭：“榴彈正密集，不能出去。等鬼子衝到一百米，再開火。”

    連長愕然：“一百米，太近了呀。”

    呂新德笑道：“我們對麵是一百米河穀，如此狹窄，鬼子衝不過來的。現在，我命令把‘聰明帽’放上去。”

    連長吼道：“兄弟，放聰明帽，每人放三頂。”

    槍手們紛紛把“聰明帽”放上去。

    頓時，鬼子的子彈“嗖嗖嗖”地打過來，不少“聰明帽”被打中。

    槍手們哈哈大笑，十分開心。

    “小鬼子，打吧，用勁打吧！”

    “嘿嘿，他們是瞎子，盲人啊！”

    “這些帽子是替我們犧牲的，帽子也是英雄！”

    呂新德從觀察孔裏盯著鬼子，計算著距離。

    六百米……五百米……四百米……三百米……二百米……

    呂新德高聲道：“機槍手，所有戰士注意，準備手榴彈，每人一顆，蹲姿！”

    連長吼叫：“所有人注意，準備手榴彈，準備手榴彈！”

    他又低聲問：“營副，這麽遠，還蹲姿，扔手榴彈有用嗎？”

    呂新德說：“這是掩護用的。因為鬼子衝得太近，扔手榴彈，既可嚇唬他們，又能炸起塵霧遮擋他們視線。否則，我們一露頭，就會犧牲不少兄弟，他們的射術太準了。犧牲手榴彈，總比犧牲兄弟要好。”

    連長恍然大悟，吼道：“蹲姿，別露頭啊！”

    呂新德喝道：“三、二、一，投，投！”

    連長吼叫：“投，投，投！”

    四百多兄弟奮力將手榴彈投出去……

    十個中隊的鬼子按“波浪式”狂衝，嚎叫著。

    可是，越衝越害怕。

    為什麽？

    因為對方根本沒有反擊。

    他們都知道一個規律，“雄起團”反擊還好，不反擊，絕對有陰謀，而且往往是全殲的陰謀啊！

    雖然對方穿著張發奎部服裝，但打了幾仗，鬼子兵都認為對方是“雄起團”，隻不過故意穿著張發奎部的衣服罷了。

    鬼子跑到一百米處，對方仍然沒有開槍還擊！

    他們恐懼得真流汗啊，暗叫：八嘎，還擊啊，還擊啊！

    這時迫擊炮停了，一是沒有炮彈，二是也不敢再轟擊，怕誤傷自己人。

    八十米了，還不反……

    突然，戰壕猛地扔出幾百顆手榴彈，黑壓壓的一片。

    指揮官下意識地吼道：“臥倒，臥倒！”

    鬼子兵紛紛臥倒，心中鬆一口氣：原來隻是手榴彈，這個陰謀沒什麽了不起。何況，距離戰壕八十米，炸不著的。

    不對呀，炸不著為什麽還扔？

    “雄起團”的人會這麽愚蠢，殺了他們都不信啊！

    陰謀，仍然還有陰謀啊！

    “轟轟轟……”

    四百多顆手榴彈爆炸，聲勢更大，煙塵四起。

    呂新德衝出觀察洞，怒吼：“所有人，開火，開火，盲射，朝著河穀盲射。不需要看清楚，隻需要射出你的子彈，朝著仇恨的方向，朝著仇恨的方向！”

    他抓過一邊的衝鋒槍，朝著河穀方向猛烈掃射，掃射！

    連長吼道：“開火，開火，朝著仇恨的方向！”

    可是，他不理解，為什麽要盲射？

    其實，有一個呂新德不願意說的原因：他發現張發奎的手下，對鬼子有畏懼心理，如果看到對方居然有一千八百人衝鋒，說不定會嚇得崩潰，直接逃跑。

    現在好了，煙塵遮擋，看不到鬼子，自然不害怕。

    十五挺輕機槍、四百多支長槍，幾乎是同時開火，密集的子彈朝著煙塵方向、河穀方向抽去！

    趴在河穀的十個中隊的鬼子紛紛中彈，發出一片片嚎叫，滿地打滾，汙血四射！

    這時候，他們知道上當了。

    對方黑壓壓的手榴彈，根本不是為了炸他們，而是讓他們臥倒。

    一旦臥倒，他們的射擊能力將大幅度下降。

    趁這個時候，對方就猛烈射擊。

    可是不對呀，看不到他們，如何射擊？

    八嘎呀，他們居然盲射，隔著煙塵盲射，還射得這麽準？

    其實，從一個人的角度，盲射肯定是不準的，但大家都盲射呢，那就變得“準”了。

    就是說，準也不準，不準也準。

    最關鍵的是：河穀就這麽大，一百米罷了，數百支長槍，十五挺機關槍，能不準嗎？

    一些鬼子忍不住，跳了起來，想衝過這八十米距離，就算衝到四五十米也好，可以投手雷進戰壕。

    可惜，就是衝不過，短短幾十米，就像是雷池，無法逾越。

    煙塵消失。

    十個中隊一千八百人，剩下七百來人，都臥倒在地，神情茫然。

    呂新德怒吼：“掃射，掃射，排槍射擊，射擊！”

    連長吼道：“朝著仇恨的方向，開火，開火！”

    四百多人，還有十五挺機槍毫不客氣，奮力射擊。

    剩下的七百多人，又被打死三百多，僥幸活下來的四百多，再也受不了，爬起來向後跑去。

    呂新德吼道：“不要放過，掃了，掃了！”

    機槍、排槍開火，鬼子的後背紛紛中彈，倒了下來。

    最後隻剩下一人。

    呂新德高聲道：“停止射擊，停止射擊。”

    槍響，最後一個也被射死。

    連長懊惱地說：“怪我，忍不住。當然，也因為槍法太準了。”

    呂新德哈哈大笑：“沒事，打死就打死了，給你記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