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長生呼了口氣道：“雖說司馬小兒衣冠南渡近十載，可僑姓士族與當地豪傑一直是摩擦不斷，尚未形成統一戰線。司馬睿所仰仗的不過是王氏家族的支持，隻需要讓他們的關係產生間隙，江南集團內部矛盾升級，他們的政權自然土崩瓦解，主上可坐收漁翁之利。”

    聽到範長生的分析，李雄頓時大喜道：“天師果然智慧群，此計若能成功，我成漢即可揮師東進，拿下整個江南。”

    “若能拿下江南，形成東西合璧之勢，效仿張儀連橫之法，南方可定矣。”範長生說完，不禁又擼了擼白花花胡子。

    “天師的計劃自然是天衣無縫，隻是這實施之人，恐怕？”李雄想了想，又提出了問題的關鍵。

    “主上放心，老夫已有合適人選。”說完，範老爺子就貼近李雄的耳朵，把他的具體實施步驟告訴了李雄。

    大家猜的沒錯，範長生所選的合適之人，正是碧水幽坊的黑芙蓉，這也就是後來黑芙蓉會出現在將軍府的原因。

    且說將軍府王導安排好一切之後，整個世界猶如安靜的一般。王子在房間，也是打起了輕輕的鼾聲，一夜無言，隻待雄雞報曉。

    “公子？公子？”

    “別鬧，人家睡的正香呢。”王子囈語一聲，又翻了個身，把頭縮進被子裏，蒙了起來。

    晴雲看到王子的反應，也是歎息一聲，不過她還是繼續叫了幾聲公子。

    王子糊糊迷迷的睜開雙眼，本想火。奈何看到小姐姐帶著幾分嬌羞，坐在自己身邊，也是強行壓下了自己那剛剛冒出來的起床氣。

    “怎麽了？”

    “公子，卯時已到，您該起床給老爺和夫人去請安了。”晴雲在一旁，輕聲的說道。

    “啥玩意貓屎啊？外麵黑布隆冬的，你讓我再睡會吧。”王子打了個哈欠道。

    “公子，這可是您自己定的規矩。”

    “這二傻子，還有這樣的操作？”王子一下坐起來，有些氣憤的說道。

    “啊？”

    “哦，沒什麽。你是說，這是我自己要求的。”

    “是的。以前夫人說天氣嚴寒，請安就免了吧。可您說，兄長每日都能如此，自己也該效仿兄長。”

    王子哭喪著臉，搓了搓手，又急忙縮進被窩裏道：“那好吧。你快去給我拿衣服來，找個厚點的，最好來個點皮草啥的。”

    “奴婢已經幫您準備好了。”晴雲說完，就把那些準備好的袍子，放在了王子的麵前。

    王子大呼了一口氣，又暗暗的咒罵了王子明一番。老子上學都沒起那麽早過，你個二傻子竟然還起那麽早，學人家笨鳥先飛啊？

    不過牢騷歸牢騷，王子還是戀戀不舍的離開了他的溫柔鄉，昂然的向著嚴寒挺近。

    晴雲也是在一旁幫著王子，不一會，王子上上下西已經裹了好幾層衣服。

    雖說天尚未亮，可就著那昏暗的燭光，王子也能感受到這一身袍子的華貴。上麵的錦繡，還有那貂皮，乖乖，這可都是純天然的上等皮草，這要是拿到商場裏，還不得賣個大幾位數啊。

    在晴雲的帶領下，王子七拐八繞的，終於到了老王頭的住處。不得不說，老王能有今天的成就，那可不是蓋的。雖說一夜就睡了幾個時辰，可此時他卻早已起床完畢，在那喝著早茶了。

    王子到達王導的房間，老二王恬已經在那請過安了。

    “三弟來了。”王恬看到王子，打著招呼道。

    王子一時沒張開口喊二哥，隻是抱了抱拳，對著王恬笑了笑。

    曹氏看到王子的到來，也是急忙起身走到王子那裏，拉著他的手疼愛的道：“天這麽冷，怎麽不多睡會啊？”

    王子此刻真是感動的都要哭了，可憐天下父母心，這話說的一點也不錯，還是自己的老母好，知道心疼孩子。

    不過此時王子又意識到一個嚴重的問題，這尼瑪請安是怎麽請的？是鞠躬行禮，還是跪下磕頭啊？麻蛋，怎麽就忘了問了呢？

    算了、算了，古代嘛，也就是那一套。按照王子明這個二傻子的尿性，估計要給她磕個頭啥的。

    “給母親請安。”王子說完，就準備給曹氏磕頭。

    曹氏看到王子欲要跪下，也是一把拉住他道：“免了，免了。快到這邊來坐，我已經讓人給你準備好了吃的。”

    王導看到如此，在一旁咳了咳嗓子道：“不以規矩，不能成方圓。”

    “規什麽矩啊，這孩子昨天遭受那麽大的罪，你還給他講規矩。”曹氏看也不看老王頭，徑直的拉著王子到一邊坐下道。

    王導悻悻然的看著曹氏和王子，半天憋了一句：“咳咳，夫人說的有理，不過以後還是要多注意。”

    王子在一旁連連點頭，心中暗暗嘀咕，沒想到老王頭還懼內啊。

    話說王子請過安，吃完早點，老王頭又話道：“今日還會有不少人來吊唁，子明你和你二哥一起在靈堂迎接吧。”

    聽到老王的安排，王子也是點了點頭。曹氏在一旁，又想起大兒子王悅來，也是唉聲歎氣，淚水不自覺的又掉了下來。

    將軍府世子去世的消息，如冬日裏的寒風一般，讓將軍府上的這個冬日又嚴寒了幾分。然而伴隨著長安城被破的消息，卻讓整個建康城，甚至整個江南集團都騷動了起來。

    長安城被破，江南的士族們又開始蠢蠢欲動，都想摻和進來湊湊熱鬧。看看能不能找到機會，撈點油水。

    想必大家也都了解，要想摻和一件事，你總要有個由頭，打著一個比較妥當的旗號。這樣摻和進來，就不會顯得那麽尷尬。

    眾所周知，王導所在的王氏家族，可以說是建康城目前的扛把子了。世人都傳言，王導要是打個噴嚏，那整個建康都要感冒。然而此時，可不是建康感冒那麽簡單了，因為王導的世子去世了，可以說整個江南集團都感冒了。

    昨天各個士族，還在考慮派什麽人來吊喪。然而今天，他們都不用考慮了，因為長安城破了，王導的世子去世了。這不正是一個好的由頭嗎？這兩件事看似沒什麽聯係，可大家都嗅到了一股味道。什麽味道？那就是建康城要變天的味道！

    各個士族之間，本來就摩擦不斷，貌合神離，這次可能就要麵臨一次洗牌。這是一個機會，可能是趕走那些僑姓士族的機會，也可能是壓倒本地士族的機會。於是，大家都不約而同的，要來參加王導世子的喪。

    士族們的聚集，加上司馬睿昨日的密令，本來尚顯得寬敞的烏衣巷，不知不覺都站滿了人。

    然而此時還尚在感歎一身皮草不錯的王子，還未意識到這場無聲的硝煙，已經漸漸跨越秦淮河，向著烏衣巷席卷而來。

    老王頭又喝了幾口早茶，搓了搓手，似乎心中早有對策，準備迎接這場戰鬥。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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