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不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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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管大房如何人仰馬翻,芳年把在裴府生的事情告訴自己親娘。

    邢氏氣憤交加,她知道大嫂一直以來,對於芳年許給裴家的事情都耿耿於懷。萬沒想到珍姐兒也是同樣的想法,竟還想著靠不入流的手段來奪走這門親事。

    “娘,今日裴公子再次跟我說清楚,他退親的決心不會變。你看他連大姐掉進水中的事情都能無動於衷,想來是不願意與我們傅家結親的。”

    “芳姐兒,你祖母心中有數,會在心裏惦量的。”邢氏對女兒再三保證,寬女兒的心。

    她現寺中回來的女兒和以前有了一些變化,說不定就是因為憂心親事,才會變得沒有以前愛笑。

    芳年知道母親在打量她,也知道自己和以前是有些不同的。但她實在是裝不來一個少女的樣子,索性不去粉飾,就讓父母親人都以為她變得懂事了。

    邢氏想著女兒可能是因為裴林越的事情,所以變得沉悶。她心疼萬分,氣裴林越不識女兒的好,更氣大房這個時候攪渾水。

    “娘,祖母疼我,女兒知道。”芳年自知退親不是那麽容易的,隻能一步步地計劃著。

    邢氏拍兩下她的手,“好了,你今日也折騰得累了,早些歇息吧。”

    芳年點頭。

    邢氏離開後,她靠在床上閉目細思。

    前世裏,裴林越至死惦記著成玉喬,若是今生,裴林越能得償所願,他還會不會把成玉喬放在心裏一輩子。她真想看看,男人若是得到,又能珍愛多久?

    如此這般地想著,她勾起嘴角。

    但是…

    選秀在即,成玉喬的年紀在應選之列,不會那麽容易嫁進裴府。

    她睜開眼,皺起眉頭。算起來,選秀的聖旨就是這幾天,看祖母的樣子,不像是下定決心要和裴家退親的。

    時間倉促,裴林越斷了娶成玉喬的路,裴家不會輕易退親。

    這可如何是好?

    她的神色帶著淡淡的焦慮,三喜推門進來,手裏提著食籃。

    “三小姐,二夫人吩咐奴婢,說小姐您今日累了,就不用去那邊用飯,命奴婢把飯菜取過來。”

    芳年哦了一聲。

    三喜從食籃裏取出飯菜,擺放在桌子上。芳年起身,端坐在桌前,三喜布菜,她舉筷吃著。

    “大姐醒了嗎?”

    “大小姐已經醒過來,老夫人禁了大小姐的足。”

    芳年的筷子停了一下,傅珍華白天的舉動昭然若揭,祖母怎麽可能看不清楚?要真是成玉喬那邊斷了路,或許可以從傅珍娘那裏入手。

    她邊吃邊想著,用了一碗飯。

    飯後,想消消食,這是她還是裴家老夫人時養成的習慣。

    外麵天已涼,三喜給她披了一件繡錦披風,替她係好帶子,主仆二人出了屋子。

    芳年在院子裏走著,眼神不知為何瞄到樹草叢生的地方,暗想著七王爺派來的人會不會就是躲在那裏。

    她多看了幾眼,屋頂上的兩個黑衣人麵麵相覷,他們決定等夜裏就躲在那處的,不知傅三姑娘是怎麽猜出來的。

    淡月升起,已有大半個圓了。算日子快到八月節,至少節前不宜和祖母提退親事事。

    憑她一己之力,再加上父母的支持,想要說服祖母退親,不是那麽容易的。祖母不像她,有多一世的記憶,知曉將來。以裴林越自身的長相才華和裴府的家世,這無疑是一門不可多得的好親事。

    要是借助外力,她一個深宅閨秀,沒什麽門道。

    身份尊貴之人,她隻認識七王爺,但提到求助於他,她都不免要抖上幾抖。那無異是與虎謀皮,不到萬不得已,不可為之。

    她百般思索,左右衡量,來回地在石子路上踩著。

    屋頂上的兩人緊盯著她,不知她在幹什麽。在他們的印象之中,鮮有官家小姐像傅三姑娘這般,暮色沉沉。

    隱八腦中如醍醐灌頂,沒錯,就是這個詞,暮色沉沉。

    他用手肘推了推隱八,小聲道:“你說,傅三小姐此時的模樣,是不是很老謀深算?”

    隱七斜他一眼,懟道:“老謀深算你個頭,才識了幾個字,就學會賣弄。”

    隱八委屈地撇嘴,就見下麵的主仆二人已經進了屋。

    這一夜,相安無事。半夜無人打攪,芳年睡了個囫圇覺。

    朝食後與邢氏前往怡然院請安時,便有下人來報,說宮中有旨,廣昭天下:國師夜觀天相,窺見福星閃現,推算斷卦,算出福星為女。若得此福星,可保元朝百年安泰。

    晟帝大喜,急擬聖旨,凡年在十七左右,九月至十一月出生的女子皆在參選之列。

    傅老夫人深思,問身後的沈婆子,“咱們府裏頭,哪個姐兒是這個月份出生的?”

    沈婆子看一眼邢氏,邢氏輕回:“娘,茜姐兒年紀月份都相符。”

    “也好,對於她來說也是一個出路。”傅老夫人點頭,命人傳茜娘。

    衛氏今日一人獨來,暗自慶幸芊娘那蹄子年紀沒趕上,要不然真讓她入了陛下的青眼,楊氏還不得翻天。

    至於自己的親生女兒,她是沒有想過進宮的。晟帝都年近四十了,宮裏的妃嬪多得數不清,皇子公主更是生了一大串。珍姐兒就算是得寵,得撈不上什麽好。

    茜娘忐忑不安地進來,低著頭,看起來怯懦怕生。

    傅老夫人歎口氣,這麽個性子,進了宮先不說能不能留牌子,就算是留了牌子,在宮裏怕是也鬥不過別人。

    但陛下的旨意在那裏,怎麽著也得給茜娘一些體麵。當場就吩咐下去,給茜娘裁製幾身衣裳,還有一些規矩也要請人來提點。

    茜娘受寵若驚,沒弄明白是怎麽回事。她頻頻用眼神求救芳年,芳年朝她輕點頭,以目光安撫。

    請過安後,芳年和邢氏先回院子,和娘說了一會話,離開後徑直去茜娘的院子。

    茜娘一人獨居一處,是個小院子,離二房的院子並不近。放眼京中,誰家庶女能分得一個整院子。傅老夫人即要顧著邢氏的情緒,對茜娘又有愧疚之心,故而就默認此事。

    芳年進去時,茜娘的丫頭紅雁正歡喜地在比劃什麽,見到芳年,忙低頭行禮。芳年擺手,示意她先出去。

    “芳妹妹,紅雁說我要進宮,是真的嗎?”

    “沒錯,宮中是有旨意,凡年在十七,九月到十一月出生的女子都要進宮備選,無論官家或是平民。”

    茜娘一把抓著芳年的手,“芳妹妹,我怕…”

    晟帝性好美色,宮中的女子已經夠多。京中的世家官員,每年不知要送多少姑娘進去,嫡女庶女都有,更別說還有國師時不時地往後宮塞人。

    但選秀還是晟帝登基以來的頭一回。

    在前世裏,這也是最後一回。

    元朝自開國以來,從先帝到晟帝,都碌碌無為。晟帝更是傀儡般的存在,一個無為的帝王,在宮中,除了吃喝玩樂,美人環繞,似乎也沒有其它的事情可做。

    是以,宮中的皇子公主接連出生。

    皇子還好,就算做不了天子,要是活到成年還能混個王爺當當。公主就比較慘,晟帝的皇姐妹們沒有一個嫁在京中的,全都遠嫁他國。甚至連最為偏遠的彈丸小國,都派了公主去和親。

    朝廷如此腐敗,邊關竟無戰事,和這些苦命的公主們息息相關。

    “二姐,你聽我說,此次選秀,想來人數不會少。到時候各地的秀女齊聚京中,少不得要篩選一番。那天命福女隻一人,想來不會是每個人都會留在宮中。你進宮後,謹言慎行,不可多管閑事,萬事小心。就算是真有什麽事,莫輕言生死,等熬過去,宮中放人,你幸許能歸家。”

    茜娘被她這麽一說,連連點頭,“我聽芳妹妹的。”

    芳年心裏其實有千言萬語,但她知道,那前世的事情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她不知道前世的二姐是因何而死,也不知道她在宮中經曆了怎樣的事情。除了這些叮嚀,她似乎什麽都做不了。

    她的手無意之中碰到胸前,伸進衣襟中,把通靈符取出來,放到茜娘的手中。

    “芳妹妹,這…”茜娘推拒著。

    “你戴著吧,是我這個做妹妹的一番心意。”

    茜娘感動,傾刻淚奔。

    “芳妹妹…”

    芳年輕攬她,安撫般地拍著她的背,這麽一個花骨朵般的少女,自己實在是不願眼睜睜地看著她香消玉殞。

    先定個小目標,比如1秒記住: 手機版閱讀網址:(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