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犯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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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回到府中,除去參加一些閨中女子們的聚會,或是陪家中長輩出門做客,想來她也不會再出門,應該不會再碰到七王爺。
她是真的害怕,一個隨時能取你性命的男子,還是永不相見的好。
坐在小凳上的三喜見她醒來, 忙問道:“三小姐, 您醒了?”
“嗯。”她擁被起身。
四喜端來一杯溫茶水, 她就著四喜的手, 一飲而盡。
“什麽時辰了?”
“快酉時了, 二夫人來問過幾回,得知小姐還睡著,沒說什麽。”
“哦。”芳年想著, 明明感覺睡了一會兒, 竟不想快有兩個時辰, 怪不得娘來問過幾次。
她抬腳下床,三喜早就備好衣裙,替她穿衣。
坐在妝台前,她才算是看清自己年少的模樣。在寺中條件有限,小鏡中看不真切,現下大鏡子中照出的少女, 讓她看得清清楚楚。
正是情竇初開, 含苞待放的年紀。
但她的內芯已是古稀的老人, 那清澈的眼神中自然看不到一絲少女的羞怯。
“三小姐,今日要梳個什麽式?”三喜問道。
“就梳個飛花黛雲髻吧。”
三喜雖不解為何自家小姐最近不愛時興的元寶髻或是仙姑髻,可她一貫忠心,隻聽從小姐的吩咐,半個字也不會多問。她的手很巧,很快就梳好頭。
芳年很滿意,三喜不多話,卻最合自己的心意。
她起身,四喜上前替她撫平衣擺。在家中,自是不用和寺中的穿戴一般素淨。她今日穿的是丁香色的荷花裙,略施脂粉,上點綴著鑲珠的金飾。
府中的飯菜是各房自己小廚房裏做的,傅老夫人是開明的婆母,很早把兩房的飯例分開,每月補貼銀子。
但一月之中,逢三要在老夫人的怡然院裏用飯,兩房人都要去。
今日不是逢三,二房的飯菜擺在傅萬裏和邢氏的院子。
自小開始,二房的一家人之中,從來不包括庶女傅茜娘。
芳年活過一世,了解女人心中的疙瘩,她憐惜二姐,可也不會對自己的親娘捅刀子。在父母的麵前,半句也不會提到茜娘。
男女七歲不同席,那是針對外男的,做為自己的父親弟弟,不在此之列。偏廳的圓桌上,傅萬裏和邢氏已坐好。
傅興明和傅興齊也在座,芳年一進去,邢氏立馬招呼女兒。
芳年乖巧地坐在親娘的下,憶起在裴家裏,偌大的桌子上,隻有她一人用餐。
邢氏見女兒到了,命下人開飯。
傅府在京中不算什麽世家望族,但也不是什麽末流官家,吃穿用度也是極好的。這一席下來,四涼四熱,外加一個鍋子,葷素均勻,色香俱全。
邢氏念女兒在寺中住了幾日,不停地勸菜。芳年身後的三喜筷子動得歡,很快就堆滿她麵前的小碗。
“娘,你自己也吃吧,再夾女兒就吃不動了。”
“行了,吃飯吧。”傅萬裏看一眼妻子,邢氏這才做罷。
芳年許多沒有和父母弟弟們同桌而食,一邊感慨著,一邊吃著麵前的菜。
用過飯後,傅萬裏要考校兩個兒子的功課,下人們把殘盤冷碟收走,屋子裏就剩下母女二人。
“芳姐兒,我與你爹已經商量過,裴家的事情不能含糊過去。要麽他們給我們一個明確的交待,要麽我們先提退親。”
“娘…”芳年喚著,心內感動。父母為她,從不曾有任何的私心,要是旁人家的女兒,許了裴林越那樣的男子,就算是裴林越心裏有人,也不會輕言退親。
“傻孩子。”邢氏一把摟著她,摸著她的,“裴家再好,那裴林越心中沒有你,你嫁過去也不會快活。與其那樣,不如另擇良人,隻要你能平安喜樂一生,娘就知足了。”
“娘…”
芳年哽咽,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夫人。”外麵的劉婆子打簾進來,她是邢氏身邊的老人,是二房院子裏的管事。
“何事?”邢氏放開女兒,正正身姿。
“大夫人來了。”
邢氏詫異,大嫂這個時候過來做什麽?
心雖疑惑著,臉卻帶著笑,讓劉婆子把人請進來。
衛氏氣呼呼的,一進門就用不善的眼神看著芳年。
邢氏見她是衝著自己女兒來的,也沒了好臉,不冷不淡地問:“大嫂,這麽晚了你過來有什麽事?”
“這我還等來問芳姐兒呢?珍姐兒從寺中回來就一直哭,哭到現在,哭得我心都在疼,百般追問,才得知與芳姐兒有關。”衛氏看著芳年,“芳姐兒,你來說說,你可是做了什麽事,傷了你大姐的心?”
“大嫂,我們芳姐兒是什麽性子,最是心善不過的人,怎麽可能會做出什麽事情傷姐妹之間的情份?”
衛氏眺一眼邢氏,“我不過是問一問,弟妹為何如此緊張?”
“事關自己的女兒,大嫂應該能體諒我的心情。”
“不過是問一句,都問不得?同樣是傅家的嫡女,難道芳姐兒還比嫡長女金貴不成?”邢氏平日裏最看不慣的就是邢氏母女倆,她本是長媳,珍姐兒是嫡長孫女,可婆母偏心,什麽好東西都緊著芳年,就連許人家,也是向著芳年。
哪家府裏嫡長孫女未曾許配,次孫女就許了人家的?
邢氏無奈,這個大嫂每每三句兩句就要扯到珍華是嫡長孫女的頭上,好像別人都不知道似的?
“那好吧,大嫂有什麽要問的?”
“芳姐兒,大伯母問你,你與珍姐兒同居一屋,可知道這兩天她受了什麽罪?”
“大伯母說的話芳年聽不懂,我們與祖母進寺禮佛,怎麽可能受罪?倒是大姐,不知惹了什麽東西,魔怔了兩回。祖母還請寺中僧人做了法,想是應該好了的。”
“什麽?魔怔?芳姐兒你這丫頭怎麽嘴上沒個把門的,這種事情是可以亂說的嗎?”衛氏立馬變臉,尖聲說道。
芳年似被她嚇得低下頭去,大伯母這個人,最是愛計較的性子。這麽多年來,就因為自己許給裴家,沒少找娘的不痛快。
就連自己,也成了她眼中的絆腳石,隔三差五就要逮著機會指桑罵槐一番。
“大伯母要是不信,就去問祖母吧。”芳年小聲地說出這句話,扯扯自己親娘的衣服。
邢氏的語氣強硬起來,“大嫂,有病得治,我們芳姐兒都說了,娘也是知道的,你要真不信,就去問娘吧。”
衛氏氣得跺腳,看二房母女的樣子,莫非芳姐兒說的是真話?
她急火火地去問傅老夫人,老夫人將將用完飯,正眯著眼坐在塌上,麵前站著自己的管事方婆子,聽方婆子說這幾日府中的事情。
沈婆子把衛氏請進去,傅老夫人眼皮都未掀,依舊閉著。
衛氏心急,“娘,你可得好好管管芳姐兒,她竟說珍兒犯了魔怔,這傳出去不是要人命嗎?”
傅老夫人一聽她開口,就知問題在哪裏。芳姐兒不可能亂說,定是衛氏去問了,芳姐兒才說的。
“傳出去?誰傳?”
衛氏一噎,想說二房,想到婆母的偏心,支吾起來,意思還是指二房。
“二房是得了失心瘋才會傳出去,傳出去對他們有什麽好處?珍姐兒和芳姐兒是姐妹,做姐姐的有病,當妹妹能有好名聲?我看你是越活越糊塗了,連這點都看不明白,怪不得把好好的姐兒都教歪了。”
“娘…”衛氏不敢置信,婆母竟如此斥責她。
“別叫我。”傅老夫人睜開眼,眼裏的不滿毫不掩飾。
“珍姐兒…她一直在哭,媳婦無法,才去問芳姐兒的。”
“她還有臉哭?”傅老夫人哼一聲,“她哭什麽,是嫌我這個老婆子還沒死嗎?”
這話就有些重了,衛氏都受不住,跪下來。
“娘,珍姐兒平日最孝順,怎麽可能會咒您?都是媳婦的錯,看到她一哭,就亂了方寸,您千萬不要生氣,媳婦這就回去,好好安慰她。”
衛氏說完,忙亂地爬起,跌跌撞撞地朝自己的院子跑去。
“尚可,傅三妹妹近日如何?”
“很好。”她答著,暗道再也沒有比現在更好的。
重活一世,可以睜著眼睛避免上一世的不幸。世間之人,何人有她幸運?
裴林越好看的眉皺起,覺得她這般回答,有些奇怪。
她不應該是一上來就訴苦,質問他做詩之事嗎?她不應該淚水漣漣,一臉委屈嗎?怎麽如此平靜,平靜得就像是看熱鬧的無關之人。
“傅三妹妹,近日可曾聽到什麽傳言?”他終是城府不夠,先問出口。
芳年淡笑,看吧,這就是她前世苦苦思戀的人,也不過如此。
“裴公子是指哪個?京中市井閑話多,芳年聽到過一些,無非是誰家姑娘要許人,誰家夫人不守婦道之類的。芳年不知裴公子對這些事情也感興趣。”
“你…”裴林越色變,心道傅芳年果然還是之前的傅芳年,心胸狹窄,無容人之量。
芳年沒有理會他的臉色,似想起來一般,輕拍一下腦門,“還有一件,與裴公子有關的。都說裴公子傾心陵陽侯府的二小姐,兩人郎情妾意,已在花前月下互許了終生,不知可有此事?”
裴林越的臉色更加難看,坊間竟傳成這樣了嗎?那不是對成二小姐的閨譽有損?
“全是一派胡言,成二小姐光風霽月,怎麽可能會與人私相授受?你莫要聽風是雨,與婦人一般以訛傳訛。”
“是嗎?芳年還以為裴公子中意成二小姐,要向芳年表明呢?”
“你什麽意思?”
這下輪到裴林越不解,怎麽聽傅芳年的意思,並不介意自己中意別人。他的心像倒了五味瓶一般,說不出什麽滋味。
原本心儀自己的女子,突然變得滿不在乎,這感覺還真說不上好。
“就是你想的意思,若裴公子真想娶成二小姐,芳年也不介意兩家退親。隻不過我始終是無辜之人,就算是退親,也不能有損我的名聲。裴公子明白嗎?”
他明白,卻不懂她為何要這麽做?
“這是你自己的意思,還是傅家的意思?”
“有區別嗎?”
“當然有,自古婚姻之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萬沒有我們自己做主的道理。”
他義正詞嚴,她卻隻感到好笑。
果然是個沒擔當的人,怪不得前世娶了自己。一麵委屈著,一麵裝著深情,令人不恥。
“裴公子,芳年為你和成二小姐的深情感動,不願介在你們之間。你可知,此前我與祖母在孝善寺中,遇見了成二小姐。成二小姐多番在我麵前試探,說起你與她的事情。這麽一個有情有義的女子,你千萬不要辜負啊。”
“她真的…”裴林越有些不敢相信,麵上湧現狂喜,似又覺得不妥,努力壓抑著,臉色頗為古怪。
“裴公子,你想想,成二小姐那般高傲的人。為了你都能拉下臉麵,你堂堂男子,怎麽能讓女人出頭?”
裴林越應該是信了她的話,目露深思,喃喃道:“沒錯,萬沒有這樣的道理。”
芳娘冷然,深沉的目光瞄到湖邊的一處樹後,似有人在探頭探腦,月白色的裙袂一隱而現。
她心中了然,看著傅珍華閃出身子,似乎想靠近湖邊。
裴府的湖是命人挖出來的,並不大,芳年猜測著傅珍華的舉動,心道真是天助。
傅珍華猶豫幾下,飛撲進湖裏,嘴裏拚命地喊著救命。小寒急得在岸邊直哭,好像才看到芳年和裴林越一般,大聲求救。
裴林越方才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驚聞救命,再看到湖中掙紮的傅珍娘,諷刺道:“你們傅府姑娘的教養真是令人不敢恭維。”
他要是連這點都看不透,就白得一個才子的稱號。
芳年戲謔的目光望著他,“我們傅府的教養不勞裴公子費心,裴公子是想袖手旁觀,還是英雄救美?”
他自是不想去救,正想去叫人,芳年哪會讓他置身事外,千載難逢的機會,怎麽能白白浪費。她拚盡全力,像站不穩似的,把裴林越一撞。裴林越不設防,一下子跌進湖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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